《爱布星棋》赵培恩

34、第 34 章

　　塞恩说萃取信息素非常的疼，会疼死人的那种疼。
　　曲砚浓是知道的，但他还是点点头，“我知道。”
　　虽然塞恩已经确诊，但他不亲眼看着自己的信息素被萃取出来，总觉得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塞恩虽然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一眼就看出曲砚浓脑子里想的了。
　　“你放心吧，你这个腺体的问题虽然少见，但腺体本身出问题这件事并不少见，你知道我一年看多少病人吗，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曲砚浓迟疑道，“我的腺体明明就是畸形的。”
　　“嗯……这该怎么解释呢。”塞恩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手里不老实地转着一支笔。
　　“腺体其实就像是一个大脑，看着是一个整体，但其实里面有不同的分区掌管不同的功能，受伤之后并不会导致整个大脑停止工作，而是会影响受伤的那个区域。”
　　“你的腺体就是信息素发散的功能受到了影响，没有办法正常发散信息素的味道而已，其他的都没什么了。”
　　曲砚浓一听，“不对，我也没有经历过情热期，一次都没有过。”
　　他虽然对这个不是太懂，但也知道这是不正常的，其他的omega和alpha一样，都是要注射抑制剂来度过情热期的。
　　塞恩摊手，“那就是你的腺体掌管情热期的区域也被影响了呗。”
　　曲砚浓：……
　　这个结论下的这么草率吗？
　　不过他心里面也清楚，塞恩说的是对的。
　　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我要萃取信息素。”
　　塞恩耸耸肩膀，“你愿意当然没问题，只要你能忍受就可以，就当我赚钱了。”
　　说完他拿出一张表，“先把这个填写一下，然后去交钱，之后跟着护士来就可以了。”
　　曲砚浓看着表上姓名，职业，住所，籍贯这些信息，半天没落笔，这要怎么填写？没有一个是能大大方方告诉别人的。
　　塞恩已经很熟练了，抖着自己的二郎腿，“随便填填就行，真假都无所谓的，里面身体特征的信息如实报告就行了。”
　　这么说就好办了，曲砚浓直接填了一堆ABCD，来到了最后一个选项。
　　萃取数量，后面有五个选项，分别是一毫升，十毫升，二十毫升，三十毫升，最大四十毫升。
　　“如果只是为了验证腺体的发育状况，你选个一毫升就行了。”塞恩拿过一个只有拇指一般大小的玻璃瓶，“别看就这么一底的量，浓度完全不一样，一毫升的液体按照你的等级，足够同时让十个alpha进入易感期了。”
　　“要是为了安抚男朋友的话，一毫升也足够用一个月了。”
　　说来说去，塞恩是想让曲砚浓尽量少萃取一些，毕竟萃取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真的非常疼。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曲砚浓毫不犹豫地在四十毫升的选项上打了一个勾。
　　塞恩看得咋舌，“要不是你明晃晃的腺体摆在那里，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是个omega，你这个浑身的气质和坚定的意志，说你是个高级alpha我也信啊。”
　　他说着打出一个条子，交给曲砚浓，“去服务站那里缴费吧。”
　　曲砚浓坐在信息素萃取室的椅子上时，心跳莫名地很快，他深呼吸了几下，轻轻闭上眼睛，“开始吧。”
　　他坐的椅子和牙医看诊的差不多，半坐着，脖颈的位置留有一个洞，萃取的仪器就会从这个洞里进行操作。
　　塞恩操作仪器对曲砚浓的腺体进行检查后，设定好下针的位置和深度，剩下的也就没什么了。
　　“我会在旁边诊室看着，你要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四个小时，千万别乱动，知道吗？”
　　曲砚浓点点头，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后他听到了机器启动的声音，有个什么东西一点点靠近了他的脖颈后。
　　这种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别人或者某种机器的方式，让他极度地没有安全感，他浑身的神经都在本能地要他翻身而起，但他却只能生生地克制住。
　　“针要扎进去了，千万别乱动。”塞恩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过来。
　　“三、二、一。”
　　曲砚浓后脖颈立刻感受到一种像是被刀刃生生剖开的疼痛，他浑身一震，全部的肌肉都绷紧了。
　　“别乱动，这才只是下针而已，疼的还在后面呢。”
　　咬紧牙关，曲砚浓只能强迫自己忍着，这不算什么，这不算什么，虽然比他想象地要疼，但这不算什么。
　　他脑子里无限循环着这句话，就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样。
　　然后他大脑的思维就像是被强迫进入了脱敏疗法，为了缓解此时的痛苦，转移注意力，不得不想起另外一件让他更加痛苦的事情。
　　他想到了他的父亲，曲城。
　　想起了他被血肉模糊的曲城连推带搡地塞进飞船里的那一幕。
　　那是他这辈子经历过最痛苦的时刻，那种痛彻心扉的痛，完全不是此时□□上所承受的痛苦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闭着眼睛，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静静地躺着。
　　椅子的两边有把手，是为了让病人缓解痛苦的时候抓握的，之前就发生过alpha因为太疼了，直接把把手拽掉的事情。
　　但曲砚浓静静地躺着，他的双手放在把手旁边，甚至如睡着了一般的放松。
　　隔壁诊室观察情况的几个医师护士都震惊了，他们看了塞恩一眼，“他不会是昏迷了吧？”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能够在信息素萃取的过程中这么淡定平和的人，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塞恩抱着胳膊，面色沉静，没有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他的邋里邋遢变成了专业可靠的学术气质。
　　他摇摇头，“没有。”
　　看着曲砚浓眼角划过的一滴眼泪，他又一次否定，“他要是昏迷，萃取机早就停止工作了，他只是找到了替代品而已。”
　　护士好奇又不解，“什么替代品？”
　　塞恩沉默了很久，久到护士都忘了这一茬了，他才突然开口，“比萃取信息素更痛苦的替代品。”
　　痛苦的不仅仅是曲砚浓失去曲城，这个全星球他唯一亲人的那一刻，而是他不自觉地回忆起的他和曲城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分分秒秒。
　　他记忆力太好了，到现在他甚至都能回忆起很小的时候，曲城看着自己脸上那充满疼爱的表情，那眼神中的每一丝细节。
　　真正的蜜饯穿心。
　　曲砚浓躺在椅子上没有再动过一下，若不是机器还在正常工作，萃取着他的信息素，医护人员真的都要以为他陷入了深度昏迷。
　　他整个人简直已经进入了无知无觉的状态，仿佛已经忘了自己还躺在手术室的这件事。
　　被人叫醒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甚至出现了一丝茫然。
　　“小美人，醒醒，别睡了。”
　　塞恩不正经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曲砚浓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很虚弱无力，“结束了吗？”
　　四个小时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他甚至才只回忆到和宋星池初遇的那天，是他久远的少年时代。
　　塞恩伸手把他扶起来，“你这意犹未尽的，让我很怀疑其他人萃取信息素时的表现啊，不疼吗？”
　　曲砚浓垂着脑袋，“疼。”
　　他甚至都不想点头，因为会动到脖子，“……很疼。”
　　塞恩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知道他还没有从那种悲痛中彻底抽离，“一会儿会更疼，不过萃取已经结束，可以给你弄点麻醉贴，外敷的，很快就不疼了。”
　　曲砚浓点点头，没有拒绝。
　　很快就有护士把一块类似膏药一样的药贴贴在了他的后脖颈处，一阵凉意传来，那难以忍受的刺痛慢慢消失了。
　　放在往常他是不会使用麻醉贴这样的东西来止痛的，毕竟是前线作战的军人，他觉得历练是无时无刻的，忍痛也能提高自己的耐受阈值。
　　但想到在后面追杀的敌人，他还要保护宋星池和费迪南，持续的疼痛会影响他的注意力和反应速度，所以也就接受了。
　　出了手术室在塞恩的办公室等了半个小时后，护士拿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之后离开了。
　　“这就是你的信息素萃取液。”塞恩用手指了指，“整整四十毫升，按照一毫升可供高级alpha使用一个月来计算，至少可以用三年。”
　　曲砚浓拿过那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四个十毫升规格的小玻璃瓶，里面装车清澈透明的薄荷绿色的液体。
　　不像水那样，有种油润感，左右摇晃的时候可以看到有微微的挂壁。
　　“这个瓶子是特质的，除非你开着战车碾过去，否则是不会碎的。”
　　曲砚浓点点头，随手抓起四个瓶子装在了自己后腰上的黑色腰包里，“也算是物有所值。”
　　毕竟这小小四个瓶子，几乎花费了将近五十万星币，他账户上几乎都没有剩多少钱了。
　　说完他撑着自己有些虚软的腿站起来，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到外面的VIP等候区，惊讶地看到了熟悉的人影，“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和费迪南去买东西了？”
　　宋星池站起来的动作有些急切，眼神嗔怪，“你也不想想都几个小时了，东西早就买完了，范宁先生看着呢。”
　　曲砚浓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麻醉贴的原因，他显得有些迟钝，表情也有些茫然，“这样啊。”
　　他往宋星池的方向走了一步，膝盖一软，整个人就往前摔了过去。
　　宋星池眼疾手快，大长腿一个跨步，将人接在怀里，“浓浓！”
　　他抬头看向后面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塞恩，眼神锐利，“他这是怎么了？！”
　　塞恩摊摊手，“我可什么都没做，他不过是萃取了一些信息素，嗯……相当于纵欲过度吧，虚了而已，带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吃点好的补补，很快就能缓过来了。”
　　宋星池抚着曲砚浓的脸好好看了看，对方虽然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的确只是累了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将人打横抱起，从VIP通道离开了。
　　飞行器就等在楼下，费迪南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上面，计划着晚上去哪里嗨，看到宋星池抱着人出来非常惊讶。
　　“这怎么了，早上竖着进去怎么下午横着出来了？”

　　看到了熟悉ID的评论，非常惊喜又感慨，感谢不离不弃的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