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莓》时窈

69、独家记忆

　　云粹这学期选修了营养学，边吃边算今天摄入的卡路里。　　

　　季晫恒卷了一筷子面放她盘子里，“多少要吃点淀粉吧。”

　　一杯可乐163cal。
　　半块牛排100cal。
　　一勺鸡蛋炒西红柿45cal。
　　一个乳酪南瓜派210cal。
　　三片糖醋鱼片60cal。

　　她吃过的东西加起来已经超过500大卡了，一个成年人一天的热量摄入量是两千左右，中午吃得多，至少占掉1000大卡，晚餐再吃就要超标了。
　　她很想说吃不下。
　　可面已经放进她盘子里。

　　她咬住嘴唇，很是为难。

　　季晫恒指夹东西的筷子，“我刚拆封的。没碰过。”

　　“我知道。”她摸了摸肚子，“我饱了呢。”

　　“行吧……”
　　季晫恒拿起盘，把盘里的东西尽数拨到他那。

　　盘子里还有云粹怕油腻切掉的南瓜派外层酥壳和牛排边。
　　她开口阻止，“欸……那个……”

　　晚了一步，季晫恒低头全扒拉进嘴里，喝水慢慢咀嚼吞咽，“怎么了？”

　　“就……有我没吃完的。”
　　“没事。别浪费。”
　　“嗯……”

　　云粹捧着涨红的脸，坐在那，看他吃完那些东西。

　　在家，爸妈不会吃她的剩菜，都是直接倒掉了。
　　他怎么都吃掉了呀。
　　他不会嫌弃那是她吃剩的吗？

　　他擦嘴，擦手，拍了拍她肩膀，“粹粹。走吧。”
　　云粹背包跟上。

　　楼梯在左面，他却揽着她肩膀往右走。

　　“学长，你走错方向啦！”
　　“没错。去停车场。”
　　“你要去哪？”
　　“去附近夜市逛逛，看有什么吃的。”
　　“你没吃饱吗？！”

　　他拿了三趟自助，她拿的一大半也给他了。
　　那么多盘都喂不饱吗？
　　云粹暗叹男生的饭量真大啊。
　　季晫恒穿着八分裤，露出的脚踝如他的身材一般直挺有力，想到他流畅的人鱼线，云粹的惊叹转为羡慕，他为什么吃这么多都不会胖呢？

　　“想什么呢！眼睛都直了？”

　　后脑勺被倏地挨了下，云粹趔趄倒向他。

　　季晫恒扶住，笑眸多了几分狡黠，“投怀送抱？”

　　“不是……”
　　“我喜欢。”

　　云粹全身的毛孔都害羞地缩成一团，低低地应‘嗯’，像只乖巧的小兔子，嘴唇一颤一颤的。

　　季晫恒一手勾着她的腰，另一手指尖点了点鼻尖，“你不多贴一贴我，白瞎我这么费劲地练身材。”
　　“练身材？”
　　“是。为了让你摸起来舒服。”他笑弯眼角，勾在她侧腰的手贴着衣服轻捏慢揉，故意压低嗓音勾人，“摸摸我？”

　　“季、季……”

　　正值用餐高峰，一楼人来人往的，云粹被他揽着无处可逃，慌乱地看向四周，紧张得喉咙发紧，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季晫恒不回话，捏着她的腰，眸中情|欲浓稠似蜜糖，牢牢黏在云粹身上，要把她看穿了、看化了。

　　小兔子的嘴巴颤得更厉害了，脸颊红透，眼尾也红。

　　季晫恒松开手，“不闹你。走吧。”

　　云粹快走两步跟上他，主动挽住他手臂，“轻轻地贴贴你。”

　　“学长，你想吃什么呀？”
　　“外面有家鸭肉粥，你肯定喜欢。”
　　“哈？”
　　“我也喜欢。粹粹，陪我吃点。一个人吃没意思。”
　　“好吧。”

　　两人正说着话，听到一阵呜咽，低低的，在冷风里有几分凄切。他们循声转头，看到一个女生虚弱地坐在花坛边。
　　是之前碰到的那两个其中之一。
　　好巧呀。又碰上了。

　　女生咬着唇，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手掌按在花坛撑着摇摆的身子。她好瘦，手臂像两条藕带，又白又细，风一吹就会断掉。

　　云粹走过去问：“怎么了？”

　　女生说：“我肚子疼。哎哟……”

　　她脸颊发白，嘴唇也发白，似乎是难受到极点了，云粹看着揪心，从包里掏出纸巾塞进她手里，压低声询问：“你是不是来那个了呀？”
　　“对、对、对。”
　　“你有带那个吗？”
　　“我没有……”
　　“我帮你去买吧。”
　　“嗯！谢谢你。”

　　季晫恒跟过来，用口型问怎么了？

　　云粹不好明说，“她不舒服。我去商店帮她买东西。”

　　“我去买。你陪她吧。”
　　“这……”

　　云粹咽唾沫，不知怎么和他说。

　　女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不麻烦你们了。我自己去吧。”

　　她夹着腿，小步挪移。
　　每走一步，腰就弯下些。

　　云粹扶着她坐回花坛，“我去吧。”

　　“学长。你陪她待会吧。我很快回来。”
　　“行吧。”

　　季晫恒站在花坛边，“你给同伴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吧。我记得你是和另一个女生一起的。她在哪？”
　　“呃……”女生眼睛乱转，“她去泡温泉了。”
　　女生手伸进包里摸索一番，空着手掏出来，“我没带手机。小哥哥你的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吧？”
　　季晫恒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插进兜里的手攥紧手机，犹豫片刻，松开手机，空手摊开，“我手机在女朋友身上。你朋友去泡温泉估计也没带手机吧。”
　　“也是……”

　　沉默的几秒，女生的手掌贴在膝盖擦，洇出片深色印记。

　　“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
　　季晫恒拧着眉，没有回答。
　　女生抿唇，沉默两秒，换问题问：“你大几了呀？”
　　“大四。”
　　“我比你小一届。我大三。理工大的。”
　　“哦。”
　　“你是学什么的呀？”
　　“你学人力资源的？要招聘我？问这么多。”
　　“对不起……让你讨厌了……”

　　她低着头，眼睛眨巴，纤长的睫毛扑闪，似是在酝酿眼泪。

　　季晫恒受不了女生哭，往她手里塞了一包纸巾，脚却后退了一块瓷砖，“难受就省点力气，别说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女生断断续续地说。

　　季晫恒叹气，“我是学医的。”

　　女生抬眸，“真的？”
　　“真的。”
　　“夏江大学的吗？”
　　“是。”
　　“哇。好厉害啊！”

　　方才他没扣衬衣地坐在温泉池里，人鱼线在雾气蒸腾里若隐若现的，自信张扬，撩而不自知，和身边唯唯诺诺的女生完全是云泥之别。现在听到他本专业竟然是严肃的医学，女生眼睛亮晶晶的，眼中多了几分崇拜，多了几分迷恋。
　　她背脊稍挺，撩头发，有种胜券在握的笃定。

　　“小哥哥，你是本地人吗？”

　　季晫恒眼睛一眯，“你肚子不疼了？”

　　女生晃动的脚落下，手捂紧肚子，“可疼了。你多和我说说话，转移注意力就不疼。”

　　这话一出，季晫恒眉头紧锁，端详眼前人。
　　忽然明白是哪里不对劲。
　　女生脸上的粉扑得很厚，白得毫无血色，不是那种病态的白，是故意化了浓妆。云粹一走，女生立刻变脸，一会撩头发，一会扭腰，说话中气十足，可不像病人。

　　他冷嗤一声‘呵’。
　　再无回答。

　　女生说了几句，得不到回应，神色尴尬，低头噘嘴，声音又细又尖，“小哥哥，对不起，我是不是好烦人？”

　　“是。”

　　女生嘴角下撇，眉头紧蹙，委屈至极。

　　季晫恒冷冷道：“哭了更烦人。”

　　女生抿唇，咬咬牙，头扬起，绽出个笑，不放弃地抛出新问题，“小哥哥，医学是不是很难读呀？”
　　“难。”
　　“哇。那你肯定很聪明。”
　　“一般。我成绩不如我女朋友，也不如她心善，只有鉴茶能力比她强一点。”
　　“阿？”

　　女生眨眼，声音渐小，“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晫恒两手插兜，“肚子痛就安静坐着。否则我会怀疑你是在装病。”

　　女生噎住，心虚地看向别处，磕磕巴巴地说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隔了会，季晫恒背靠柱子，仰着头，两眼紧闭，连眼神都懒得给她一个。
　　女生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
　　没意思极了。

　　她背包起身。

　　臀部刚离开花坛，季晫恒哼了句，“坐回去。”

　　她暗喜，臀部没落下，又听见他说：“我女朋友去帮你买东西，你不和她道个谢就走？这么没礼貌。”

　　女生拉长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地坐在那。

　　云粹回来了，“我帮你买了。”
　　女生道谢，“我把钱转给你。”
　　云粹摆手，“没事。我……”

　　“学长，你干嘛……”云粹被他扯着手臂，硬生生拽走了。

　　季晫恒松手，“她有手机会联系同伴的。你的任务完成了。”
　　云粹站直，“好。我们走吧。”

　　车上，季晫恒故作不经意的提起，“这个女生是之前在温泉池碰到的那个。”
　　“我知道。”
　　“晚餐的时候，她和同伴来问我能不能一会去外面庭院帮她们拍几张照片。”
　　“我听到了。”

　　堵在心里的石头现在堵到咽喉了，季晫恒沉默良久，轻笑一声，嘲讽他的期待，笑她的单纯。

　　“这接二连三的，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季晫恒看周围，找停车点。手握着方向盘要转向的时候，又觉得太小题大做了。

　　他继续朝前开。

　　“粹粹。在学校和我表白的女生很多。”
　　“我知道呀。高中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你……不生气吗？”
　　“不会。学长长得帅呀，成绩好，对人温柔、细心，就……喜欢你的人当然会很多。我……我也是。”
　　“我只对你好。”
　　“嗯！我知道的。”

　　两人开车半小时出度假村，去附近的夜市吃鸭肉粥，云粹胃口很小，季晫恒连哄带骗，半威胁地用勺喂了小半碗。

　　两人开车回度假村。
　　云谦和葛敏在一楼参加瑜伽课。
　　他们陪了会，觉得困就各自回房休息。

　　半夜，季晫恒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起身，穿衣服下楼。
　　背着手在中庭转圈。

　　一圈又一圈。

　　球鞋在地面磨出火星子。

　　他胸膛里似乎也有一股火。

　　今天有人请云粹喝酒搭讪，当着他的面挖墙脚，他气得牙都要咬碎了。云粹面对相同的情况竟然毫无反应？
　　她怎么不会吃醋啊！
　　难道是他太小气了？　

作者有话说

　　季晫恒：鉴茶能力一流。吃醋也……一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