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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献世 ...

  •   进体育场放包时,手背蹭到观众席椅背,碰上些许白灰。云粹想着跑步会累,中途在哪扶一下还会弄脏手,就没洗手,随便拿纸擦了擦。

      这刻她低头看手,手背是干净的,掌心也不脏。指尖轻轻搓了搓,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的,搓着有干涩的灰尘颗粒感。

      她别扭地说:“我、我这……手……算了吧。我自己能走……” 

      话音未落,季晫恒转身跑开了。

      是不配合他,生气了吗?
      云粹两手贴在裤缝蹭了蹭,尴尬地站在原地纠结怎么办。
      她忍着酸麻疼,扯着腿往前费劲地挪移两步,又弯腰揉捏小腿,揉开拧着的筋,边揉,边擦手。

      她注意到季晫恒没跑远,是去观众席拿包了。

      他拿下包侧的水壶,倒水洗手。
      手擦干,季晫恒跑向云粹。
      这次他不再问询她,身子微弯,一手揽肩,一手勾膝盖,直接打横抱起她。

      他说:“抱着我。不然会掉。”

      “哦……”云粹只在偶像剧里看过这种抱法,全身不可控地燃烧着,呼吸都是烫的。她不知道要怎么抱,手放在哪里不会引起他的反感,两手抬起轻轻揪住他外套月匈口的袋子。

      季晫恒噗嗤一声乐了。

      他又要笑她了。
      云粹猜到了,但一点不讨厌这种玩笑性质的调侃。他总是用最拽的语气说着最温柔的话。

      他说:“搂我脖子。傻。这样会把我外套揪坏。”
      “对不起。我不知道嘛。”
      “所以我没怪你。”

      云粹两手举高些,张开的手环成一个圆润的O形,虚虚环住他脖颈。

      “我脖子有刺啊?”
      “没有。”
      “那你这么搂?”
      “不然怎么办?”

      云粹真的不懂,眨眨眼,一会看看他,一会看看自己,认真思索要怎么办。

      季晫恒在她懵懂的目光中败下阵,“就这么着吧。”

      刚刚他用跑的,一来一回不过几分钟。如今被他抱着,云粹才发现两人放包的位置那么远。感觉要走好久。

      季晫恒外套帽子垂下两条抽绳,贴在她手腕晃动,微微发痒。

      云谦还能背她时,正值云粹在蹿高,体重逐年递增,云谦经常开玩笑说她长大了,爸爸很快会背不动她。
      转眼过去六七年,她比那时候重了好多。她好怕季晫恒抱不动她。要是走到半道说抱不了了,就会很尴尬。

      索性只有抽绳晃动,他呼吸平稳,怀抱也很稳。

      彻底打消她的疑虑。

      他的力气好大呀,像拔萝卜一样,一下就把她抱起来了。甚至能单手抱着她,另一手掏纸擦椅子,再把她放到椅子上。

      季晫恒坐在她旁边,拿出一瓶云南白药,“要不要喷一下?”

      “怎么还随身带药?”
      “打球偶尔会扭伤。”

      “喷吗?”他又问。

      云粹卷起校服裤,露出白皙的小腿,指着结节的位置,“这疼。”

      季晫恒对准位置喷药,“你揉还是我揉?”

      “我、我自己揉吧。”
      “好。”

      他走到旁边去打电话,云粹俯身揉腿,按他教的从上到下,顺着经络方向揉,很快揉开结节,疼痛消去一半。

      她放下校裤,背好书包。

      季晫恒返回,“坐着别动。我叫司机开车来了。”

      “谢谢学长。”
      “没事。”

      夜幕拢合,体育场内亮起一排射灯。坐在观众席往下看,操场上奔跑的人和背影重叠,模模糊糊的,像一颗颗飞速旋转的螺丝钉。

      云粹没戴眼镜,眯着眼看那些人。

      季晫恒贴着椅子下滑一截,人往后仰,两手撑在椅子扶手,像躺在沙滩椅晒夜光浴。

      云粹感觉马尾在动,脑袋左右晃了晃。马尾动得更厉害了,她侧目,从瓷砖反光看到是他在捏她的头绳。

      他好像对兔耳有什么执念。只要她戴兔耳头绳,他就会找机会捏着玩。
      兔耳头绳有定型金属条,原本是一边直,一边弯的,不知道哪次被他两边都掰直了。

      云粹扭头。

      他也不避讳,没觉得做错什么,懒散地躺着,手仍在摸着她的头绳,眼中笑意带着玩味,似乎还有点责怪她打扰了他的兴致。

      云粹不解:“你很喜欢这个头绳吗?”

      “它弯着。我看着难受。”

      隔了会,两边兔耳都掰直,他才收手。

      直挺的兔耳像两根接信号的天线。
      这哪好看了!
      云粹暗暗吐槽他的直男审美。
      垂眼对上他的笑眸又瞬间原谅他了。
      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

      “小兔子,还记得我讲的童话故事吗?”
      “记得!是有什么寓意吗?”
      “有。”
      “是什么呀?”
      “你得自己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扯书包背上,拉她起身,“南瓜车来了。走吧。”

      等在门口的不是南瓜车。
      但有一杯温热的南瓜米稀。

      他接过袋,贴到云粹掌心,“天冷了。喝点热的舒服。”

      **

      周日,云粹照常吃完午饭,背包去市图写题。在公交上接到季晫恒的短信,说今天换位置了,不坐文献区,坐四楼的六人桌。

      多出一个座,云粹瞬间明白,是楚锐带女生过来了。

      短短三个月,他身边的女生换了三四个,每个都很漂亮。云粹觉得她们长得好像,坐在他身边乖又娇,安静地低头写作业,和他的毛躁完全是两幅光景。

      她找到座位,看到楚锐身边坐着个穿着时髦、染粉发的女生,愣住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笑着和对方打招呼。

      女生在看美妆杂志。

      云粹边拿书出来,边悄悄打量她。

      女生转头,“怎么了呀?”
      云粹面露尴尬,“你这发色挺好看的。你们学校不检查的吗?”

      女生笑得前仰后合。
      云粹满脸迷惑,不知道问错了什么。

      女生笑够了,才回:“我不上学啦。”

      “噢。这样呀。”云粹坐下,低头埋进作业本里。

      坐了会,楚锐鼻头微皱,俯身贴着桌子嗅,“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云粹心尖颤动,背后惊出一声冷汗。
      图书馆有蚊子,几次回去,手腕、脚腕都被咬肿了。她两手都带着驱蚊手环,出门前也喷了六神花露水。
      她撸下袖子,两手往里钻,只露出握笔的三根手指,祈祷不要被发现是她身上的草药味。

      陈冶俯身跟着闻,“哪有难闻味道?”

      云粹趁机低头嗅自己,只有淡淡的艾草薄荷味,不算难闻。

      楚锐嗅完座位附近,扭头贴到女生身上,鼻尖几乎要贴到她脖颈。
      女生推他,“别趁机吃我豆腐阿。”
      楚锐伸手捏她脸,“想多了。我有的是机会碰,不缺这一下。”

      季晫恒重咳,提醒两人公共场所注意分寸。

      “我真是闻到什么味道了。”楚锐无辜地撇嘴,不甘心地凑近女生,又闻了闻,轻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是你身上的味道。”

      再豪爽的人也抵不住被人这么说,脸颊烧起一片红,拧紧的眉透出几分愠怒,“你什么意思?!”

      “不是那种难闻。是一股劣质香水味。”楚锐边解释,边摆手在鼻头扇了扇,“买的便宜香水吧?”
      女生不服气,掏出巴掌大的香水瓶,“这么一点,四十块呢!”
      楚锐眼皮没掀,瞧都不瞧,“路边摊买的吧。”
      “是精品店!”
      “都一样。”楚锐划开手机,给她看了几款香水,“除了这几个牌的,其他都别买,尤其那种便宜的全是工业香精勾兑酒精。用了会烂皮肤。”

      女生噘嘴,“说得轻松。你给我买啊?”
      楚锐掏钱包,丢出张购物卡,“刷去吧。”
      “随便刷吗?”
      “随便。”楚锐大手一挥,落到她肩膀揽住,“多买点也没事。香水能有几个钱。主要是让你长长见识。什么都不懂,太丢我的脸了。”
      女生收好卡,连嗯两声。

      贝嘉妮打断两人的腻腻歪歪,“楚锐哥别骚了。认几个牌要上天阿。”
      楚锐也不恼,低头靠近她手腕,抬手扇了扇,“你涂的BVLGARI的清新茉莉吧。”
      贝嘉妮不情愿地点头。

      陈冶大呼神奇,特意起身,凑到他身边,要楚锐闻他的香水味。

      楚锐推开,“MD。男的别挨我这么近。”
      他抓起陈冶一只手嗅了嗅,“CK的one。”
      “可以啊。猜对了。”
      “猜个P。老子这叫实力。”

      “再闻闻这边。”陈冶换了另一只手,袖子露起一截。

      “靠。你涂两种香水不怕串味阿?”
      “爷乐意。这都闻出来才显得你厉害呀。”

      楚锐摆手扇了扇,眉头微蹙,又凑近去嗅。

      陈冶以为他闻不出来,揶揄的话都到嘴边了,楚锐却及时报出正确答案:“BVLGARI的碧蓝。”
      “行吧。算你厉害。”陈冶坐回位置。

      楚锐盯住沉默的云粹,“学妹有没有涂香水?”

      云粹摇头。

      聊到擅长的领域,楚锐的话如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怎么也停不住,连着给她介绍几个牌子,着重说了贝嘉妮喜欢的BVLGARI。

      对方热情,云粹不好打断,全部听完,平淡的回:“这样呀。我以为BVLGARI只卖格子风衣,还卖香水阿。”

      “格子风衣?哈哈哈……”

      楚锐和陈冶对视一眼,噗地笑开,他们捂着嘴,拼命压抑声音,笑到锤桌。若不是在图书馆,估计会更夸张。

      云粹觉出不对,瞄了眼季晫恒。

      他冷冷叹:“俩傻子。”

      两人笑得东倒西歪,一个抹眼泪,一个捂肚子。

      楚锐叉腰喘气,“笑得我肚子都疼了。她连BVLGARI和BURBERRY都分不清。到底是她傻还是我傻?”

      季晫恒斩钉截铁地回:“你。”

      陈冶仰头憋回眼泪,再低头科普,“别土啦。妹妹。BVLGARI是意大利珠宝起家的牌子。BURBERRY是英国服装起家的牌子,就是你说的格子风衣。现在两家都有出产香水。”

      根据两人以往的态度,觉得他们大概是在开玩笑,可云粹对这个‘土’字有点敏感,本能地排斥,语气冷淡地‘哦’了声。

      楚锐说:“季晫恒,别抠门阿。赶紧给妹妹买点BVLGARI还是BURBERRY吧。怎么这都不懂啦。”

      感受到季晫恒的死亡凝视,两人敛笑,坐直,认真严肃地道歉。

      陈冶说:“我们跟你开玩笑的。”
      楚锐接,“对。开玩笑的。不是真的说你……”季晫恒的锐利的眼神刀过来,他咽下那个‘土’字,改口道,“反正不是那个意思。你懂就好。”

      云粹轻‘嗯’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尴尬,贝嘉妮几次想开口新起一个话题,活跃氛围,看看两侧的人,选择沉默地低头写题。

      楚锐以为这事要就此结束时,季晫恒忽然伸手过来,“你这狗鼻这么灵,不如闻闻我用的?”

      不怀好意的语气引起楚锐的不满,“爷这不是狗鼻,是神仙实力。”

      他凑近去嗅。
      季晫恒手上的味道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乍一闻香味清晰,可要仔细分辨品牌,又觉得这味道有些淡。
      楚锐扇了好久,没闻出个所以然来,试探性地分析:“有绿茶味。是Arden的Green tea?”

      陈冶凑过去闻,“女士香水?季晫恒你这么骚的吗?”
      季晫恒笑容全无,冷冷地扫他一眼。
      陈冶缩回脑袋。

      季晫恒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嘴角旋出笑,“不对。再闻。”
      楚锐又猜:“BVLGARI的绿色经典?”
      “不是。”
      “你这是牌子的吗?”
      “是啊。”
      “小众品牌?”
      “是很大的品牌。很多人认识的。”
      “价位哪到哪的?”
      “我等着你给我估价。”季晫恒收回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说,“看看你觉得我会用多少价位的牌子。”

      楚锐接连说出三四个品牌都被否了。

      陈冶说:“季晫恒,你赶紧告诉他吧。不然他今晚都睡不着。”

      贝嘉妮不想这场戏这么快结束,“晫恒哥,不要说。让他猜!”
      “去。”陈冶严肃地嘘她一声,“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和。”
      贝嘉妮撇嘴,“我不是小孩啦!”
      “没成年就是小孩。”
      “好吧……”

      又过了一会,楚锐承认他没法认出所有品牌,请季晫恒告诉他答案。

      季晫恒勾勾手指。

      楚锐会意地凑近,却被他揪住衣领又扯近一些。

      两人皆离开座位,上半身越过半张桌子,侧脸几乎贴上。楚锐低头垂眸,摆出谦逊的求教姿态,季晫恒嘴角勾起的弧度弯如柳叶,春风得意。

      他嘴唇动了动,缓慢而清晰地呼出答案——

      “立、白、洗、衣、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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