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的月亮》山竹不好吃

21、你要是再敢动他，我要你的命

　　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啤酒罐表面结了一层薄霜，冰凉从手心传至全身，霍一白不禁打了个冷战。
　　“要把窗户关上吗？”站在阳台的陈数问。
　　霍一白摇摇头：“不用，风多舒服啊。”
　　两人窝进沙发里，霍一白将一瓶啤酒推到陈数面前。
　　“有点凉。”霍一白提醒他。
　　陈数伸出的手一顿，然后笑着一把将其握住，他的眉头微皱，倒也不是因为啤酒罐太冰凉：“你的胃总是不舒服，还是别喝……”
　　陈数话还没说完，只见霍一白已经打开易拉罐豪饮了三大口。
　　他将嘴角的啤酒擦掉，笑着说还有剩下的胃药。
　　电视播放的仍旧是那一档综艺，陈数特意将声音调小，害怕听不清霍一白说的话。因为他有时候说话声音很小，声音很小的时候，也是他最放松的时候。
　　两人分坐在沙发两侧，中间隔的距离足以再坐下两个人。
　　他们一边喝啤酒，一边盯着电视，一副被综艺吸引的模样，但是专心致志之下，是不安又憧憬的心跳。
　　时间流逝，两个人却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陈数先开口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安静：“我以前很讨厌看综艺节目。我一直觉得，像这样刻意逗人发笑的行为毫无意义。”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霍一白神情的变化。
　　“后来，我发现自己对于意义这个词的定义过于狭隘。我所认为的意义，好像是一定要教会我点什么才好，让我成长，让我进步。可这分明是索取。它的目的是逗人发笑，我也确实认为它好笑，那这这就是它的意义了。”

　　“真看不出来，你是会想这些事情的人。”

　　陈数朝他笑着：“每个人都会想这些吧……你没想过吗？”
　　霍一白耸耸肩，用笑容表示他也想过这样的问题。
　　“但我想的没有这么细致，都是些很模糊的。”
　　“你经历的事情少，感触就不会太深刻。你平时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看书。我听过一句话，具体忘记了，大概是说，人生只有一次，但是优秀的书籍可以让我们体验各种各样的人生。”
　　未来是不可预料的，我们需要听取过来人的意见——那些可以为错误做警醒，为痛苦做疏解，为快乐做铺垫的人生经验。
　　霍一白笑道：“如果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可能会以为你是推销卖书的。”
　　陈数放下啤酒，盘腿坐在沙发上，挺直了腰身，双手交叉放于身前，微笑着说：“那么这位顾客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推销？”
　　“可能下一次，我真的会到书店逛逛。”
　　“何必下一次？书我有的是，现在就借给你。”说着，陈数跳下沙发冲进卧室。
　　等霍一白反应过来时，陈数已经拿着一本咖色封面的书站在他面前了。
　　书的封面看起来很有童趣。
　　“山茶文具店……”霍一白念了出来。
　　陈数点着头坐在他身边：“嗯，刚开始先看点有趣的。”
　　霍一白伸手去接书，陈数却忽然将手收了回来，神色惊慌，不好意思地笑着……
　　他解释道：“我平时喜欢写点什么，夹在书里……我拿出来……”
　　霍一白笑着点点头，见他快速翻着书页，将夹在其中的纸条一一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霍一白并不想窥探他人的隐私，视线自然地避开了那些布满字迹的纸条。
　　这时，玄关处传来了敲门声。
　　陈数将书递给霍一白，起身来到门口。
　　霍一白随意翻看着书籍，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数学哥哥，我家里没人，我有点害怕……”
　　是杨晨烁。
　　霍一白趴在沙发扶手向门口张望，朝着他挥了挥手。
　　陈数带烁烁坐在沙发上，问他父母去哪里了。
　　杨晨烁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道：“爸爸喝醉了，打电话让妈妈去接他，现在还没有回来。”
　　“妈妈几点出去的？”霍一白问。
　　“我不知道……”
　　陈数看了看手机，眼下已经快要十二点了：“那你先在我们家里等一会儿吧，如果他们还不回来，我帮你打个电话问问，好不好？”
　　杨晨烁点点头，窝在沙发里抠手指。
　　三人继续看电视，杨晨烁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霍一白起身轻轻地将他放倒在沙发上，用毯子将他盖住。

　　“喝这么多酒，说你多少次了……”
　　“闭嘴吧！你可真啰嗦！”

　　陈数闻声，立马起身去开门。只见女人瘦弱的肩膀上趴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男人面色紫红，皱着眉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陈数告诉她，烁烁在沙发上睡着了。
　　女人忙向他道谢，心里觉得实在太麻烦人家了，又有些担心孩子，就将男人往门框上一推，着急将儿子抱回家中。
　　谁知身后的男人被这一推给惹恼了，摇摇晃晃地走上前，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使劲向后拉。女人早已筋疲力竭，被这股酒疯劲儿一把扯倒，实实地坐在地上，女人面色痛苦地弓起了身子。
　　陈数忙上前去扶她，向男人呵斥道：“你疯了？！”
　　男人无所谓地看着他们，笑着说：“关你屁事！”
　　这男人清醒时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如今醉成这样，蛮横无理的本性更是被放大数倍，陈数也不屑于跟他说些什么。
　　“还好吗？能站起来吗？”陈数扶着女人的胳膊。
　　女人面色惨白，她抿着嘴，眼眶里憋着一汪泪水，又生生将其咽下。
　　霍一白闻声跑了出来，不明所以的他连忙去扶地上的人。
　　女人在两人的搀扶下，费力站了起来。
　　杨晨烁被吵醒了，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看到妈妈时高兴地奔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
　　“妈妈，你回来了。”
　　女人勉强笑了笑，摸着儿子的头。
　　身后的酒鬼嚷道：“就看见你妈，看不见你老子？”
　　烁烁明显有些害怕，往妈妈的怀里又缩了缩。
　　女人道：“你发什么酒疯？别吓着他。”
　　男人听了这话立时红了眼，发了疯地冲过来，陈数和霍一白反应不及，他便又是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向后甩，女人痛苦地护住自己的头，踉跄着撞到墙上。
　　烁烁大哭着跑到妈妈身边。
　　陈数立刻护在母子二人身前，一把将男人向后推去，男人靠在墙上笑了起来。
　　“死女人，小畜生……”
　　陈数握紧了拳头，眼前这个玩意儿实在不能算得上是个人了：“她是你妻子，你嘴里的小畜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还算是个人吗？”
　　男人挑衅地看着陈数：“你算什么东西？”
　　陈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去扶蹲坐在地上的女人。
　　霍一白见她靠着墙缓缓蹲下，痛苦地蜷成一团，甚至无瑕看顾哭地喘不上气的儿子，一团怒火瞬时从胸口蔓延至全身。
　　他冲过去，一把扯住男人的领口，朝他的脸上就是一拳，男人被这一拳打地晕头转向。
　　待他反应过来时，看向霍一白的眼神变地凶恶狠戾，他猛地抬手死死地掐住霍一白的脖子。
　　霍一白手上顿时卸了力，面色通红，双手颤抖着去扯男人的胳膊。
　　陈数见霍一白冲上去时便留意着他们了。
　　这男人忽然发了狠，陈数的脸色便一下子阴沉下来，冲上去掰着男人的胳膊，朝他胯上狠狠地一个顶膝。
　　男人软了腿，面目狰狞着去捂自己的痛处。
　　霍一白惊魂未定，揉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喘着气。陈数转身扶住他，将他额头的冷汗擦去。
　　“霍一白，还好吗？霍一白……”陈数一边喊他的名字，一边用手将他的头发向后梳。
　　霍一白看着他，他的眼神就是霍一白在救护车上看到的那样，是惊慌不安，是自责，或许，也有一些心疼吗？
　　总之，这样的眼神让霍一白感到很安心，他摇摇头，哑着嗓子说自己没事。
　　陈数红了眼，转头去看那个捂着胯骨吱哇乱叫的男人。他掐住男人的手，拽着男人的衣领，仗着自己的身高，几乎要将这个中年有些发福的男人托离地面。
　　霍一白听到了衣服纤维断裂的声响。
　　男人不甘心地看着陈数，身体却被他狠狠地压制住，动弹不得。
　　陈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我听着，你要是再敢动他，我要你的命。”
　　说罢，他将男人狠狠地推到地上。

　　陈数转过身时，又是一脸担心地看向霍一白。
　　霍一白被他这几句话说地有些恍惚，连忙错开了目光，转身去询问烁烁的妈妈是否有碍。
　　摔在地上的男人自知打不过陈数，便及其无赖地嚷道：“好啊你们，我要报警！你们敢打我……”
　　陈数抬眼望了望，看见墙角的监控有在正常运作，就无所谓地瞥了他一眼。
　　男人觉得自己深受屈辱，况且又是酒醉未醒，一气之下真的报了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