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眼》云葭

9、时空 03

　　韩榷周说完事情的始末，邱繁素很兴奋，表示这个故事简直太有意思了！她职业病发作，马上掏出笔记本把主要情节记录了下来。韩榷周见她如此，竟然一点都不意外。而他讲述的这间荒诞离奇的事，邱繁素也并没感到意外。
　　“所以，你相信我说的？”韩榷周问。
　　“相信啊。”邱繁素点头，“我看过可多穿越小说了，这种剧情会真实发生，也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你看过《世界未解之谜》系列纪录片吗？历史上有很多离奇失踪的人，我一直觉得他们是去了平行空间。”
　　“有科学家认为，宇宙中存在多维空间，虫洞就是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隧道。也有科学家认为，量子和量子之间会产生特殊的能量，而量子纠缠产生的能量在特定的磁场中可以改变时间和空间。目前人类还没能证实以上这几点，但维度穿越不会永远是个谜的，我出现在这里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说的这些东西太深奥了，我听不懂，也没什么兴趣。”
　　韩榷周咳嗽一声，用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怎么就忘了呢，南月从来都不喜欢听他说那些宇宙星系之类的理论，五年后这样，五年前必定也是如此。
　　邱繁素又说：“听不懂归听不懂，但我相信你说的。不然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我想些什么？”韩榷周不仅能说出她的笔名，还知道她尚在构思中的新故事《漂亮的爱情》。如果不是穿越，那就是见鬼了。正如罗遇心常说的那样，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有些事情当科学解释不了，就只能相信玄学了。
　　“你叫什么来着……韩榷周是吧？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当然。”
　　“你为什么大老远跑来找我啊？我都不认识你。”她很不解，“你不是南启明的朋友吗，找他不是更方便？”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会相信我说的话。”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创作者，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会让你相信平行空间的存在，但别人未必。”
　　邱繁素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她假设了一下，韩榷周去找的人如果是南启明，南启明非打精神病院电话举报他不可。
　　“那你和南启明是什么样的朋友？我是说五年后。”
　　“普通朋友。”
　　“那我们呢？”创作者的直觉告诉她，除了南启明，她和韩榷周应该还有别的瓜葛。可惜，韩榷周回答得云淡风轻：“普通朋友的妹妹？也算普通朋友吧。”
　　“哦……”她有些小失落。不为别的，像她这样的颜控，未来的她若是跟韩榷周这么帅的天文物理学家有什么关系，那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一件事。不过没事，现在不也认识了嘛。
　　趁着韩榷周去洗手间，邱繁素打开微信，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同步给了罗遇心，不过她略去了韩榷周的身份信息，只说是南启明的一个朋友。毕竟这事太离奇，解释起来麻烦不说，罗遇心也未必信。
　　直到韩榷周回到座位上，罗遇心还没回复。
　　见她一直盯着手机看，韩榷周问：“有急事？”
　　“没有，回一下朋友的信息。”
　　“罗遇心？”
　　“你还知道罗遇心？”邱繁素意外。不是说他们不熟吗？
　　“见过几次。”他笑笑，“在2021年。”
　　“我们真的只是比普通朋友还普通的关系？”
　　他点点头。在来垟曲之前，他已经想好一切。对这个五年前的世界来说，他只是个过客，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消失了。因此他不想在任何人的记忆中留下过多印象——他不想改变任何事，也不想任何人因他而发生改变。
　　“可是我觉得……”
　　“没必要想那么多。”他打断她，“未来的你会过得很好，具体如何好，我不能跟你多说。你只需坚定自己的信念，用你喜欢的方式好好生活就行，一切顺其自然。”
　　邱繁素的话被堵在喉咙口。她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她写的剧本会不会真的能拍成电视剧，观众喜不喜欢？还有罗遇心，她会不会红？看这情形，韩榷周是不打算给她透露任何信息了。不过他能知道她写的《漂亮的爱情》，说明这部作品在将来肯定会播出，也说明她混得应该不差。
　　她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笑着点头：“我会的。”
　　“什么？”
　　“坚定信念，好好生活。”她想了想，补充：“还有，顺其自然，不纠结，不好奇，不缠着让你剧透。”
　　韩榷周莞尔。

　　邱繁素带韩榷周去垟曲新城区逛了一圈，置办了日常衣物和日用品。既然来到了这个时空，一时间又回不去，他总归是要生活的。
　　“既来之则安之，作为你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我还是先帮你安顿下来吧。”邱繁素颇为无奈，“可惜我的写生还没结束，得在垟曲多留几日。不然我们可以回去找罗遇心一起想办法，她鬼主意多，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是人多力量大嘛。”
　　“没关系，没打扰你就行。”
　　“就我现在这状况，也没什么事能再打扰我了。”邱繁素自嘲。剧本没写完，油画没画完，且这两项工作都在紧要关头，偏偏这时候男朋友给她戴了绿帽……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吗？剧本她都不好意思这么写，怕观众嫌她渲染得太过了。
　　不过韩榷周并不知道邱繁素刚分手，他疑惑：“你现在什么状况？”
　　“没什么，走吧，回客栈订个房间。最近是垟曲的旅游旺季，晚点该没房了。”
　　二人回到迷途客栈，天已经黑了。
　　康哥一早出门了，去市里谈业务。临出门前他跟邱繁素提过一嘴，因客栈地理位置好，观景点绝佳，市里有几个旅行社想长期合作，先后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此刻，在前台值班的依然是一岚。她看见邱繁素和韩榷周进门，脸上立马涌现出笑容。邱繁素知道她什么心思，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截了当说：“给我朋友安排个房间吧，先订三天。”
　　一岚笑得如春风拂面，她看了邱繁素一眼，马上把目光投向韩榷周：“先生好，我们客栈今天只剩一间房了，四楼的8408。这是客栈最好的房间之一，阳台正对阜宁山。现在是看红叶的季节，您躺在床上就能欣赏阜宁山的秋色，夜晚还可以看到灵觉寺的灯光呢。您觉得怎么样？”
　　“都行。”韩榷周礼貌点头。
　　一岚继续提供微笑服务：“您不用勉强哈，如果您不喜欢山景房，也可以跟我说。有位客人订了对面的8407，但是还没入住，我可以帮您跟他沟通一下，给您换到8407。在8407房的阳台可以俯瞰整个垟曲古镇哦。”
　　“谢谢，不用麻烦，就8408吧。”
　　“好的先生，那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我给您办理入住手续。”
　　韩榷周把证件递了过去。他很庆幸自己有随身带钱包的习惯，不然还真是寸步难行。
　　一岚热情地给韩榷周办理入住，她天天干这些工作，难得见到身份证照片都这么好看的人，她悄悄记住了他的名字。
　　邱繁素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看好戏，不由称奇。她还是第一次见一岚这么“热情周到”，跟平日简直判若两人。大概这就是帅哥的魅力吧。
　　办理完手续，韩榷周拎着刚买的东西上楼，邱繁素则被一岚拉住了，说有事跟她说。邱繁素没办法，只得让韩榷周先上去收拾一下。
　　“有什么事？”
　　“繁素，你这位朋友……”一岚脸红了，轻声问，“他是单身吗？”
　　“可能吧。”
　　“那他……”
　　“不过他眼光高着呢，你就别惦记了。”说完这句话，邱繁素不再理她，径直上楼。
　　一岚愣了会儿，总觉得邱繁素这话怪怪的。
　　……
　　韩榷周打量了房间一圈，他走到阳台，远望阜宁山上的灯火。那是灵觉寺，香火鼎盛，闻名遐迩。不知是寺庙的灯火带来了令人平静的力量，还是拥有了可以与他共享秘密的人，他心头的茫然终于平复了。
　　他打开超市购物袋，拿出了刚买的信纸和火漆工具，开始写信。如果说他这辈子还有可能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他所有的希望应该都在这封信上了吧——这个时空没有那块陨石，此刻它还在浩海的宇宙中，与群星一同闪烁着光芒。
　　他回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星空，打开信纸，落笔。
　　“师哥：
　　见字如面。
　　现在是2016年10月18日的夜晚，此刻我正在遥远的垟曲古镇，以一种不知是什么样的心情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我穿越了连接时空的隧道，回到了五年前。不要怀疑你的眼睛，你没有看错，这也不是一个玩笑。至于我是如何来到这个时空的，或许跟我办公室那块陨石有关。
　　……”
　　韩榷周把信折叠好塞进信封。这是写给他的师哥周文博的，他把昨晚在办公室的所有细节描述了一遍。五年后周文博如果有机会看到这封信，以他的学识或许能解开这个时空之谜。
　　然后，韩榷周摊开另一张信纸，给2021年的未婚妻南月写了封信。他心里很清楚，邱繁素是邱繁素，南月是南月，有些要说给南月听的话，只能是在五年后让她看到，而非此时的邱繁素。
　　整理好两封信，他在信封上写了三个字：南月收。
　　火漆一落，往事尘封。他抬头看了一眼房梁，这是他刚进门就选好的地方。迷途客栈在2021年已经是南月的产业，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明天他会找个时机，跟邱繁素交代信的事。
　　做完这一切，他往床上一躺，沉沉地睡了过去。他已经整整两天没合眼了。

作者有话说

　　南启明：倒也不会打精神病院电话举报，但我可能会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