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蝴蝶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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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某戈壁，雅丹魔鬼城内，罗遇心正忍者零下七八度的严寒，配合摄影师凹各种造型。夜晚风大，她努力挤出甜美的微笑，在镜头前展露最美的侧脸角度。
“好，OK~罗小姐，你回车上休息一下吧，等银河出来我们拍下一场。”
听到这话，罗遇心如蒙大赦，用冲刺般的速度回到车上，迅速裹上她的超长羽绒服。五分钟后，她总算缓过来了，哆哆嗦嗦从大衣口袋掏出了手机，一打开微信界面，发现十几条未读消息，排在最上面的是南月。
罗遇心快速扫了一眼，给南月回了条语音：“你姐妹我正穿着露肩长裙，在零下七八度的雅丹魔鬼城搬砖呢。还好这一场是篝火夜景，不至于冻得太夸张，但我从日落拍到现在，一刻都没停。凌晨两点还有一场银河星空主题的夜景拍摄，你说我苦不苦逼！”
南月没反应。罗遇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这赚的是真.血汗钱啊！我一定得省着点花。”
有人敲车窗门，罗遇心探出头一看，竟然是贺峥。她不明所以：“我们跑这么远拍外景，贺总还要亲自来监工的吗？”
贺峥笑笑：“我来拍银河。”
“你还玩摄影呢？”
“嗯，爱好。”
“听负责宣传片的张导说，银河出来得凌晨两点了，你要等到两点？”
贺峥点头。
罗遇心摇头，有钱人真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他们的乐趣。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回酒店睡觉，戈壁的夜晚这么冷，有啥好拍的！
“你要上来坐坐吗？我带了些热汤。”罗遇心拎起她的保温桶，“喝一碗？”
“好。”贺峥毫不客气，开门上车。他问罗遇心：“你出门在外还带着保温桶？”
“我在剧组经常拍夜戏，有时候为了等一场戏，在室外熬几个小时都是有可能的。像暖宝宝，保温杯还有充电宝之类的，随身必备。我嫌保温杯太小，不够用，繁素就给我准备了个保温桶。”罗遇心很得意，倒了一碗汤递给贺峥：“请你喝。今天你有口福了，出门前我特地去买的山药排骨汤。”
贺峥接过喝了一口，味道说不上有多惊艳，但他觉得浑身暖暖的，竟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在这寒冷的戈壁的夜晚，任何热饮都弥足珍贵。
他回头，罗遇心正低头喝汤，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最先看见的是她高而挺的鼻梁。
她的鼻子很好看，他想。
“谢谢，汤很好喝。”
“都是朋友，贺总不用这么客气。”
“既然是朋友，别一口一个贺总了，叫我名字就行。”
“好的贺总。”
“……”
南月看到罗遇心发来的微信，已经是十一点之后的事了。她一整个晚上都陪着孟晓璇，直到家宴散场，她让顺路的南启帮忙把孟晓璇送回酒店。
南月洗完热水澡，躺在床上慢悠悠给罗遇心回消息。她猜罗遇心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复，发完便放下手机，沉沉睡了过去。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南月日有所思，梦中出现了很多2016年和2021年发生的事，两个时空交叠，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虚幻。她睡得很不踏实，梦中依旧在辗转反侧。而她做梦的同时，罗遇心也在雅丹魔鬼城经历着一场水深火热。
凌晨三点，完成银河星空的镜头后，拍摄组顺利收工。三辆车依次驶离雅丹魔鬼城，罗遇心在第二辆车上，最后一辆是贺峥的牧马人。不知是戈壁中信号失灵还是什么原因，带路的第一辆车开错一个岔口，不慎驶入一片沙土松散的野路。
罗遇心正昏昏欲睡，耳边响起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她一睁眼，听见几个工作人员在聊天，说车轮陷进沙子了。
罗遇心一惊，赶紧问：“哪辆车陷进去了？”
张导：“咱们的两辆车都陷进去了，只有贺总的车没事。”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集体下车啊。大家一起刨沙、推车，慢慢挪吧……”
罗遇心：“……”
“你这小身板就别跟着折腾了，不过还是得麻烦你下车，减轻车身重量。”
张导麻利下车，去敲了贺峥的车窗：“贺总，我们的车陷进沙子里了，估计得忙活一阵。能不能让我们的模特罗小姐去你车上待会儿？我们会尽快。”
贺峥点头。他把头伸出窗外，观望了一眼前车的情况，问：“没打电话叫救援吗？”
“别提了，我们开错口了，这是条野路，半点信号都没有。”
贺峥看了一眼手机，果然没有信号。他说：“我可以开车去市里叫救援过来。”
张导叹气，摇摇头：“这里离市区将近两个小时车程，夜路不好走，您这一来一回……算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刨沙吧。运气好的话半小时就能搞定。”
“嗯，让罗小姐过来吧。”
“谢谢贺总，麻烦您了。”
“客气。”
两分钟后，罗遇心深一脚浅一脚越过沙土，爬上了贺峥的车。她在手心哈了一口气，搓了搓，嗓音发颤：“谢谢贺总让我避难，借您贵宝地待半个小时。能不能把暖气开大点？”
贺峥调照做。很快，车内的温度上来了，罗遇心松开了捂着羽绒服领子的手。她坐在副驾，车内光线昏暗，唯有彼此的轮廓是清晰的。音响中播放着贝多芬的交响曲，车载香薰散发出冷冽而又淡雅的雪松的味道，香味悠远，清冷，却又马上被暖意融化。
罗遇心蓦地感觉到，这辆车中的情形跟外面热火朝天刨沙的画面格格不入，俨然两个世界。狭小的空间内，暖意流动，暗香起伏，乐曲声如水般流淌。他们都没有说话。
贺峥回头，正好罗遇心也抬起头往他这边看，眼神相碰，氛围忽然变得微妙起来，他下意识别过头去，假装看外面。窗外，夜空中星辰璀璨，一颗流星拖着尾巴迅速划过，不知落入世间的哪个角落。
罗遇心莫名的心跳快了一拍。她偷偷瞄了一眼贺峥，脑子里闪过了上次假扮他女朋友时的画面。那天她戏精附体，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身上演得那叫一个逼真……
打住！她拼命赶走这些奇怪的想法。南月说得对，事业重要，其他都是浮云。
半晌，罗遇心困意上来，意识开始涣散。这时贺峥开口说了句：“半小时应该不够。”
罗遇心：“啊？什么？”
“车胎陷得很深，三个轮子都进去了，半小时应该出不来。”
“那你觉得多久能搞完？”
贺峥看了一眼手表：“最快四点多吧。”
听到这句，罗遇心内心是崩溃的。天知道她有多累！本以为结束拍摄可以回酒店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酒店大床上睡觉，谁知……
贺峥看出了罗遇心的情绪变化，嘴角动了动。他换了个温和的钢琴曲，把音乐调到了最小声，然后开门下车，从后备箱拿了一条羊绒毯子给罗遇心：“睡会儿吧。”
“你呢？”
“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你是准备一起刨沙去？”
贺峥笑了笑：“别管了，睡吧。好了叫你。”
“那你小心点。”
“放心。”
罗遇心打了个哈欠，她确实困了，就没再跟贺峥继续寒暄。贺峥一走，她几乎马上进入了做梦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罗遇心在颠簸中醒了过来。她看了一眼窗外，车子正在路上不急不慢地行驶着。她睡眼惺忪，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是贺峥，缓了会儿才想起陷车这么回事。
她揉揉眼睛，问：“贺总，张导他们的车顺利出来了？”
“嗯。”
得到肯定的回复，罗遇心觉得踏实了。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和贺峥预计的差不多，已经四点出头了。车开得不算快，每隔十几米就有雅丹土堆从窗外闪过，罗遇心猜想，他们的车应该是刚开出来不久，按照这个速度，到酒店天都要亮了。
“你再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我不困。”罗遇心说，“已经睡醒了。”
贺峥嗯了一声，他努力睁了睁眼睛，握紧方向盘。罗遇心看出来，他应该是强忍着困意。
“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恰好在这边，我得在戈壁挨一晚上冻了。”罗遇心想陪他聊会儿天，绞尽脑汁找话题，“看来你很喜欢摄影啊，你平时喜欢拍什么？”
“自然景观。”
“雪山，星空之类？”
“嗯。”
“你会拍人像吗？”
贺峥想了想，不太确定：“应该还行。”
“之前没给人拍过？”
“没有。”
“我们拍摄组那个摄影师拍人像可好看了，拍风景一般，应该没你好。”
“你都没见过我拍的照片。”贺峥笑了笑。
“猜的啊。你前面不是说你是摄影协会的吗？大家都是协会人士，技能应该都不差，我懂。”
“协会人士？你是？”
“我外貌协会的啊。”
贺峥：“……”
车子继续行驶着，慢慢离开雅丹，回到了国道上。许久之后，东边露出橙色的朝霞。霞光的颜色渐渐变淡，变亮。
罗遇心很激动，她指着前方：“贺总你看，日出！”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蝴蝶 0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