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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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的邀请，那当然是去啊！
就是盯着信件上的“研究”二字，再配合上传闻中因西涅怪异的研究狂人形象，西迪身上总有点毛毛的。
不过，再糟也比圣殿那群伪君子强吧。
所以到了邀请那天，西迪特意让管家爷爷给他准备了丰厚的见面礼。
可得知他要去找因西涅·席安，年迈的管家爷爷却几次欲言又止，甚至还将跟随在他身边的玛丽和苏珊换成了公爵府的两名护卫骑士。
西迪一开始还觉得管家爷爷有些小题大做，不就是住在墓园附近嘛，玛丽害怕的话就他和苏珊一起去就好了。
可走到半路，他才发现果然还是他太天真了。
因西涅还没见到，仇家倒是先送上门了。
七八个带着面具的少年以及他们强壮如牛的侍从，直接将西迪一行人堵在了因西涅宅前的小道上。
“呵呵呵。”西迪看着这些意料之外的人群，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哪怕隔着面具，西迪还是靠着少年们的装束发色等，猜出了其中一大半人的身份，都是最近在传闻中失去了嗓音的倒霉孩子。
“威拉德少爷，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卡萨少爷，日安。”
“哦，特里斯少爷，真巧，我昨天才给伯父寄了信件。”
“大家都这么熟了，带着面具干什么呀？还是说今晚有化妆舞会？”西迪眨巴眨巴了下眼睛，表情无辜又天真，但看着他的人却一个个气到牙痒痒。
整个场面，犹如一群野狼环伺着一只不听话的小狐狸，分分钟想要咬死这只臭狐狸，却又碍于狐狸身后的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猛虎，不敢轻易上前，只能踌躇在原地不断的磨牙。
西迪轻轻的眯起眼睛，脸上虽然还维持着笑容，可心里其实早就慌得一逼了！
玛丽个乌鸦嘴！真的出门就遇上寻仇的了！
而且……打群架输了就完蛋了呀！
卡耶回家后会罚他挥剑、练魔法，直到把他操练成人干都不会停！
不要……不要变人干！变丑……帕……会不喜欢！
脑中一阵刺痛，西迪扶着太阳穴。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人群中忽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所碰之处滚烫如火。
西迪立即大力挥开了那只多余的手，诅咒之语快速的从他口中冒出，“无礼之人，必中蟾蜍之咒，双手溃烂如泥，再也无法触碰世间万物！”
“你！”
“少爷！”
西迪话音刚落，两名戴着剑的侍从就从一旁冲出，对着西迪拔出了长剑。
而西迪身后，管家爷爷派给他的维克托和巴拉迪也同样抽出了武器，一下子就将西迪拖拽到了后方进行保护。
其余人混杂在其中，一瞬间西迪至少被十多把武器对准了。
西迪非常认真的计算了一下，按他骂人的速度，在这群人伤到他之前，将所有人都咒一遍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诅咒触发的速度就不好说了。
万一又出现半个月没动静的状况，那他不就彻底歇菜了？
早知道还是应该听玛丽和苏珊的话，好好学习魔法变强后再出门啊！
眼看众人就要打作一团，一道略显轻挑的男声突然响起，“你们是觉得杀了他，诅咒就能解除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因西涅斜靠在树干上，双手抱胸，圣殿那晚被梳理整齐的黑发这次非常随意的被扎成一束，松散的挂在一侧的肩膀上，嘴角上若有似无的扬着一抹轻蔑的笑意。
“愚昧。”因西涅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围观众人的争斗，直接朝着自宅的方向走去，“想解咒的，想诅咒的，都给我跟上。”
他这话一出，西迪立刻明白了大概，但心里隐约的又有点不爽。
这群人不是专程来伏击他的，而是被因西涅找来的小白鼠，但是……
他幸苦下的诅咒，凭什么轻易就给解掉！
不解，让他们一辈子当小哑巴，哼！
西迪掉头就想走，但突然一声刀剑入鞘的巨响刺痛了他的耳朵，让他浑身一激灵。
最先对他拔出长剑的侍从转身跟在他的主人身后朝着因西涅的方向走去，其余人也在恶狠狠的瞪了他好几眼后也陆陆续续跟上因西涅的步伐。
西迪稍稍留意了一下那个伸手抓过自己的少年。
金发赤瞳，双眸如同燃烧的烈焰，身姿挺拔骨肉匀称，相比其他张牙舞爪的贵族少年们，更多一丝沉稳。
西迪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调查里有这么个人。
其余人都离开后，维克托回身询问道，“小少爷，我们……”
“走。”西迪忽然改变了主意，“搞清楚自己的弱点，才能更精准害人。”
“……”维克托微微皱起眉头。前半句是没错，但后半句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而一旁的巴拉迪则对西迪说的话毫无反应，只是默默的从随身带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段肉干，偷摸塞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跟在西迪身后。
因西涅的住所夹在帝国的两大墓园中间，东边是贵族和富人安魂地的“晚霞之园”；西边则是埋葬着平民的“一号公墓”，其中偶尔还会出现一些被丢弃在那里的无名尸，是个脑子但凡正常一点点都不会没事去闲逛的地方。
两座墓园相隔约二十里，算不上太远，但因为中间隔着一座遍布野兽和毒虫的山地，所以两边完全隔绝。即使是挑剔的贵族们，也难得无所谓平民“住”得离他们如此之近。
因西涅的住所就在这么一片鸟无人烟的鬼地方中，房子周围除了几个散落的捕兽夹，从外观来看，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生活的气息。
而房间里面，随处可见的破旧书籍，以及装着各种动物昆虫肢体的瓶瓶罐罐，反而比荒山加两座墓园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因西涅从案桌上拿起了最上层的笔记本，面对着众人翻了几页，语调平静的评价道，“来得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其他人估计也不会来了，那么我就开始了。”
啊？这么快的嘛？西迪还没有做好准备，诅咒是要被轻易解开来吗？
那他就完蛋了！先等一下！
西迪刚想要阻止，但因西涅之后的话语，却让他逐渐安下心来。
“自那晚之后，圣殿共收到三十五份治疗求助，其中十四人全哑，二十一人不同程度嗓音损坏。太阳神殿收治八人，水神殿收治十九人，月神殿收治七人，爱神殿收治一人。然而至今，没有一个人被治愈。”
“除了，唯一向爱神殿求助的家伙以外，恕我直言，其他人……都是蠢货。”
听到此处，西迪顶着所有人怪异的眼神忽然鼓掌。
巴拉迪全程努力咀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西迪鼓掌，立刻跟着拍起了手。
维克托慢了半拍，但又不想自己成为最尴尬的人，只好跟在后面也拍起了手。
“讲得太好了。”西迪感慨，甚至还虚假的抹了两把泪，存心要恶心其他人。
因西涅并未理会西迪奇怪的举动，但嘴角上却多了一抹极淡的笑意，继续对众人奚落道，“那天晚上我已经提示过所有人，可竟然只有一个人猜到了相关选项，你们的脑子，让我对帝国的未来充满怀疑。”
哥哥！他真会骂人！我要把他请回家教我骂人！
西迪心中雀跃异常，他是真的有点喜欢因西涅这有恃无恐的调调！
西迪眯眼欣赏着所有人脸上那逐渐暴走又必须憋着的表情，突然无比庆幸自己跟过来，见证了这场好戏，而之后眼前出现的景象，更是让他确信此行不虚。
因西涅左手屈起打了一个响指，整间屋子被黑暗笼罩，众人还来不及惊恐星星点点的星光就逐渐将众人照亮，所有人好似站在星空之中。
有人直接吓得摔倒，有人抱住了周围人的腿开始尖叫，而嚎了一段时间后发现自己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后，就又尴尬的站了起来。
西迪也同样被吓了一跳，但好在他身上已经发生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面对这个场面反而成了最淡定的人之一，还有不少时间去观察其余人的囧态。
而在这之中，金发少年又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对比其他人的慌张无措，他甚至表现的比西迪还镇定，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因西涅，完全不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
让西迪不禁怀疑，这人可能就是因西涅口中的那个唯一的特例。
与此同时，星空中浮现出了几个虚幻的人影，人影伴随着因西涅的话语慢慢移动。
“混沌之初，阴神与阳神自原始之海中诞生，他们互相缠绕彼此不分，为了造世，原始之海诞生出第三位神灵——造物主。”
“造物主，用自身之力分割阴阳，阴化为月神，阳化为太阳神。日月流转，时间从此诞生，世界开始转动，此后造物主与太阳生下火，与火生下水，与水生下土，与土生下风……”
“众神与生灵在昼日之下繁衍生息，但随着生灵越来越多，即使是最为包容的昼日也开始变得无法承载，万物因此开始对长夜心存觊觎。”
“他们用火、用风、用光、用声驱赶月神，妄图掠夺月神对长夜的主宰权，月神一再躲避，满月逐渐变为半月、弯月，生灵以为自己获得胜利，却不想他们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月神。”
“当月神完全隐藏了自己的身影时，无月之夜的诅咒被降下，死亡自诅咒中诞生，所有生灵在一夜之间全部消亡。众神也被死亡环绕，逐渐衰败，当造物主率先死亡后，其余神灵开始恐惧，忏悔，眼泪掉下在原始之海上汇聚成爱。”
“月神对这个美丽的生物产生好奇，逐渐在长夜中显露身影……”
说到这里，因西涅沉稳的语气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挥手众人眼前的幻影消失，周围又变回了室内，因西涅的语调也又一次沾染上了不屑和嘲讽。
“这是五岁小孩都能倒背如流的故事，故事里已经清楚的告诉了你们，能在无月诅咒之下毫发无伤的，只有无月、死亡和爱。”
“姑且不谈，那几个和兰德尔一样连四种月相不同都没搞清楚笨蛋，其他几个跑去找太阳神和水神的，是觉得自己哑得不够彻底，想多多努力，加重病症吗？”
在因西涅一再的嘲讽下，某个隐忍很久的仆役忽然跳了出来，“叽里咕噜讲些废话，还搞些乱七八糟的幻影糊弄人，你要是厉害你就把我家少爷治好！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叫骂了起来。
今天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认定了一件事情。
作为当晚唯一认出西迪能力的人，因西涅手上肯定掌握着什么不同的东西。而那或许就是他们解除诅咒的关键。
就是因为这样的认知，在收到了因西涅的信件后，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置之不理，而是立刻动身赶来了这个荒山野岭，可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被因西涅连番羞辱。
而害他们变为哑巴的西迪·克莱德还在一旁兴奋鼓掌。
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这就是两人串通好的阴谋，故意戏耍玩弄他们。
因此即便他们刻意容忍了数回，也免不了要在一粒火星的引动下被顷刻点燃。
唯独此前用剑指着西迪的侍从，率先在金发少年的暗示中，对着因西涅行礼道，“席安阁下，还请您明确的告知解咒之法，只要成功，我家主人愿推选您为下一任死神殿大神官。”
侍从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也将少年的身份和众人拉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毕竟，连克莱德家这种手握兵权的大公爵，都没有资格在神官任命的事情插上嘴。敢直言自己具备推选资格的，家世背景定然非比寻常，甚至还和圣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因西涅果然还是知道着什么嘛？
少年们躁动愤怒的眼神里又透出了一丝卑微的期许，纷纷暗示仆人改口，没几秒钟，方才的叫嚣就便成了刻意的讨好，各种权利、财富、还有没听过的珍宝被轻易的许诺。
西迪从巴拉迪兜里拿来两块肉干，边吃边欣赏着这有趣的闹剧，各种变脸简直比那晚在圣殿还要精彩，他甚至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有趣，他应该把苏珊、玛丽、管家爷爷一起带出来，大家一起欣赏才对。
可谁知道，很快因西涅的嘴炮就调准了枪口，转向了他。
“我以为故事你们已经听懂了。”因西涅摇了摇头，面对少年们丢出的各种诱惑全然不为所动，“死亡自诅咒中诞生，因而免疫；爱自诅咒之后诞生，因而不受约束。但这两者都救不了现在的你们。”
“唯有无月-诅咒的本源，才能救得了你们。”因西涅指了指西迪，所有人的视线聚焦道了西迪身上。
西迪微笑，得知自己下的咒只有自己能解，脸上笑意更浓。
可接下来因西涅的话，却立刻让他感觉自己被插了好几刀。
“可惜，他太弱了。根本没有多余解咒的力量。”
西迪从因西涅的笑容中再次读出了嘲讽，只是这一次嘲讽的对象从了别人，变成了他。
他听见因西涅对着他一个人问道。
“知道为什么中咒的没有一个成年人吗？”
“知道为什么你的第二个诅咒没有发动吗？”
西迪当然不知道，他不受自己控制的轻微摇了摇头，随之因西涅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一次重复一遍那如利刃般的话语。
“因为，你太弱了。”
“弱到了哪怕借助神明的恩赐，都很难伤害他人的地步。”
“……”西迪停下来嘴里的动作，巴拉迪的肉干忽然不香了。
他收回此前说过的一些话。
因西涅这种不通人情世故的怪胎，活该当不上神官，住在这种破地方！
什么鬼玩意儿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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