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拔的FLAG又得插回去》女丑之尸

14、第十四章

　　帝都的天空被层叠的乌云所覆盖，万物被笼罩在长久的阴霾中，入眼所及之物均被沾染上了一层灰色，空气里也满是日渐腐败的潮臭味。

　　日子仿佛一天天变得无趣，每个人都在这种压抑下无助的活着，对于曾经喜爱追求的事情开始逐渐失去热情，反而更加追求其了那虚无缥缈的信仰。

　　在这种离奇的怪诞的时间里，可能也就只有依赖更为无法解释的东西，才能战胜苦闷。

　　在这样的状况下，世人们开始变得无比反常，即使是偶尔穿透云层洒下的一缕阳光，也会被人们视作是上天与神灵的恩赐救赎，而不断跪拜感恩。

　　但这些若是被远在战场上的士兵们看到，他们大概会嗤之以鼻，并毫不客气的用拳头和棍棒把人打醒。

　　若帝都上层的乌云尚且可以用“层”来形容，那战场之上的阴云便是“山”，层叠如山般厚重的云层压在每个人的头顶上，即使是白日也一样昏暗得让人难以分辨出远方的状况，也就只有接近晌午时分，四周才会显示出些许的微亮，提醒人们又苦熬过了一天。

　　只是此时的微亮并不似日出时那种干净的青白色，而是一种浑浊的铁锈色。

　　联军所在的战场上，空气中无时无刻不弥漫着一股血色浓雾。

　　这股浓雾之中，一半是鲜血与火焰系魔法蒸腾后留下的残渣，另一半则是魔族释放的毒雾，两种东西混杂在一起，味道刺鼻难闻到随时能让人把内脏都恶心的吐出来。

　　而一旦沾染到了带毒的雾，轻则皮开肉烂，重则直接会毒入骨髓，一步步侵蚀骨血，若此时还没有办法得到医治，最终整个人都将会化为无骨肉泥。

　　虽然还保持着人的思维，虽然心脏还在跳动，但却只能和史莱姆一样在地面上扭曲的爬行。

　　就算是最强大的治疗师降临，也没有办法挽救，最后只能被路过的魔族一口吞下进腹中沦为食物。

　　最早一批见证了这些惨剧的战士死伤、崩溃不计其数，而之后的人则在这种恐怖的传闻中不断往身上包括着草药和棉布，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厚重的绷带怪物。

　　而在这到处都是“木乃伊”的状况下，只有一个人是特殊的。

　　卡耶.克莱德如盛开在野荆棘中的蔷薇，在这片战场上没有任何遮挡的展露着他浓艳到让人心惊的美貌。

　　就连初登战场时特意被他用来遮盖样貌的头盔，也早已经被他丢弃到一旁。

　　对比起别人的恐惧与不安，卡耶反而更希望这浓重的烟雾可以在他身上留下些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对应上西迪加注在他身上的诅咒，让那散布毒雾的魔族堕入更为凄惨的境地中，除掉施雾者，他才有机会带着所有人从这场恐怖中走出。

　　但可惜的是，他的神眷力偏偏与之违背，因为爱神-美貌的加持，任何东西都没有办法在他身上留下伤疤。

　　就连之前被战斧劈断了肩骨也一样，骨头在治疗师的救治下花了半个月才重新能动，而他的皮肉却在第二天便完好如初，连一丝青紫都没有留下。

　　果然，无论在任何时候，美貌这个无用的蠢货技能都和卡耶.克莱德之间，没有任何的适配性。

　　而他会获得这个愚蠢的神眷力，全要归功于圣殿的怪胎因西涅.席安。

　　他俩的第一次相见就是在卡耶成为神眷者的仪式上，原本那天卡耶的计划和多数渴望强大的少年们一样，都想着去争取火神、风神或者水神那些有着强大破坏力的神眷力。

　　但因西涅的出现却完全打破了他们所有的步伐和计划，那时候的因西涅还身穿着爱神殿的制服，由爱神殿的上一任大神官亲手牵着带到了山顶神像下。

　　如此特殊的出场方式，自然让所有人都对他心存敬意，就算爱神殿当时并不热门，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因为他的年龄而轻视他。

　　可因西涅就偏偏有种四处树敌的潜质，无论是谁，只要没站在爱神的神像之下，他都能数落出各种的不好，将其余众神评价得非常不堪。

　　有人因此动怒了，向因西涅发起了挑战。

　　然后第一个上的，跪了。第二个上的，趴了，第三到第七个一起上的，没扛过十招全倒下了。

　　那张狂又无敌的架势，让从小渴望强大的卡耶第一次对一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发起了挑战。

　　在这个世界上，六级、九级是两不同的分水岭，六级以下，同级别武力系胜于魔法系，六级以上九级以下，同级别势力相当，九级以上，魔法系胜于武力系。

　　卡耶当时是六级剑士，全帝国最年轻的六级剑士，而历史以来最年轻的六级魔法师也比他大了至少五岁。

　　所以那场战斗，开始之前，卡耶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同龄人。

　　可事实就是他输了。

　　尽管他们打了整整五十个回合都没有分出胜负，后来也有不少人对他说，再熬十个回合以他的体力绝对能耗死因西涅。

　　可在卡耶看来，在那样的体力差距下，他没有在三十招之内拿下因西涅，他已经输得彻彻底底了。

　　事后，卡耶没有去揣测过因西涅当时真实的等级和势力，而是愿赌服输的站到了爱神的神石，如约定般虔诚的祈求爱神的眷顾。

　　他信守了自己的承诺，接受了一个自己并不需要也不喜欢的神眷力。

　　可因西涅，那个小混蛋却在那三个月后就转头去了死神殿！

　　还获得了一个圣殿至今不敢对外公布的神眷力。

　　仿佛那天晚上，因西涅所做开口宣扬的爱神最伟大，不过就是为了给爱神殿拉信徒的一种手段。

　　而作为当天唯一获得神眷力的神眷者，卡耶却吞结结实实的吞了一个大苍蝇。

　　一个人一生只能获得一个神眷力，拜因西涅那个“圣殿二五仔”所赐，卡耶的神眷者体验差到了极致，甚至比没有还要糟糕。

　　卡耶可以认下自己当年的失败，不像某些疯子那样隔三差五就骚扰找茬，但这绝对不代表他能坦然的看着因西涅这个家伙在自己面前乱窜而无动于衷。

　　“席安阁下？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强者，原来是死神阁下要开始在这里收割灵魂了吗？”卡耶挑眉看着眼前的带着帽兜的男人，疑惑中还带了几分的不善和敌意。

　　虽然因西涅并没有展露出完整的容貌，但是对于早把这个混球映入脑海里的卡耶来说。哪怕因西涅站在他十米开外，包成个木乃伊他都能轻易的认出来。

　　被不想发现的人发现后，因西涅也不在遮掩，直接脱下了帽兜，细长的黑发散落在肩头，俊逸的脸上难得收敛了几分他早已刻入皮肉的玩世不恭，没有太多血色的苍白皮肤和周围被枯黄布条裹住的士兵们形成了极大的对比。

　　之前被因西涅救下的几名士兵，惶恐的伸出手想要帮恩人遮挡血雾的攻击，可他们的手还没接触到因西涅，就已经先一步被卡耶喊停。

　　“不用管他，死不了。”卡耶冷哼了一声，“死神是永远不会让自己宠爱的神眷者，以他不喜欢的样子死去的。再怎么样，死神都会帮他保留全尸的。”

　　“可就算能留下全尸，这么好看的脸，烂了也不好吧。”不知道是哪个士兵突然查了一句，然后想想不对，又跟着补了一句，“不过还是少帅比较好看。”

　　因西涅笑着向一个方向点头，“谢谢。”

　　卡耶瞪眼看向一旁怒吼道，“哪个蠢货，给我拉出去刷马厩，今天的马粪不清干净不许睡。”

　　原本还对因西涅有些小议论的人群，因为卡耶的这句怒吼直接吓得没声了。

　　卡耶最大的禁忌就是别人夸他好看，可是他那张脸就好像有魔力一样，让看到的人总是忍不住想要去夸赞他。

　　上次联军会议，南方十部的大酋长直接看着他傻了眼，传闻最凶最狠的狂战者，一场会议下来居然一个字都没说。

　　会议后皇家军队的副将还特意装出一副老熟人的架势拍了拍卡耶的肩膀，说什么以后开会都应该带着卡耶去当花瓶，绝对事半功倍。

　　结果卡耶直接用行动告诉了那老头，他到底是不是个花瓶。

　　整个克莱德属地军队里，如今最不能触犯的三条禁忌之一，就是绝对不能在少帅面前谈论任何长相相关的话题，人也许不会死，但绝对会很惨很惨。

　　对于违反了卡耶禁忌的蠢货，周围自然没有任何人敢包庇，不仅快速把人抓了出来，还连带举报、告状出了两个前几日说错话的，三人几乎一同被苦哈哈的拴在一根绳上拖去了马厩。

　　人被拖走后，卡耶没有一丝感情波动对着因西涅说了一句“跟我过来”，就钻进了营帐。

　　他原本还以为是遇到了以为强大的流浪骑士，竟然接连几天救下了他被魔族攻击的士兵。还想着说服对方加入自己的军队一同作战，因此才带了一堆人去见证，给对方营造点他求贤若渴的好形象。

　　可结果看到的是他最讨厌的混球。
　　卡耶只觉得他浪费了美好的时光，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关心一下西迪到底有没有帮他搞到更多的盾卫呢。

　　在营帐中坐下后，卡耶将一只脚翘起压在了沙盘桌上，身体斜依着椅背，姿态随意不拘的对着因西涅问道，“你来这儿干嘛。”

　　“找人。”

　　“找谁，我帮你找。”卡耶随手抓起了沙盘上的棋子，低眉抓在手里摸了摸。

　　那心中有所算计就喜欢抓东西摸的小动作，和西迪一模一样。

　　因西涅甚至能猜到卡耶之后想说什么，所以他干脆先一步开口道，“人，我知道在哪儿。”

　　卡耶不信任的反问道，“那你还在我这儿附近徘徊那么多天？按你性格不是早该把人带走了吗？”

　　“……”因西涅略微的沉默。

　　关于卡耶提到的这点，他确实不太好解释。

　　总不能对卡耶说，自己某天晚上睡觉前突然神志恍惚，不当心试验了一把远程摄魂，还刚刚好好把卡耶的手下送去隔壁当“逃兵”了吧。

　　面对他的沉默，卡耶以为自己抓到了重点，直接单刀直入道，“整个战场上帝国的三支军队，南方部族的十支军队全部，来来往往，逃的逃，死的死，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也是正常。你也不用感到丢脸。我帮你找人，你帮我把清五千……不，三千就够……”

　　“办不到。”因西涅摇头，拒绝的十分果断。

　　“你觉得我会信吗？”卡耶丢掉棋子放下腿，身体直接前倾到桌前，手肘抵在桌上，握紧了拳头，“马上就要入冬了，如果这场仗在春天前还无法结束，明年很多人都得饿死。你不是一直说死神仁慈吗？为什么不救救那些人？”

　　因西涅侧目凝视，心里升起了一丝怜悯。

　　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原本不知人间疾苦的帝都小魔头这半年都发生了什么，竟然开始关心起了那些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平民，不过既然对方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他也不介意再和对方多唠几句。

　　“正是因为我主，我才办不到。即使是使用最原始的魔法，我都没有办法对魔族造成伤害。你知道魔族是怎么诞生的吗？”

　　“鬼要管那些脏东西怎么来的。”

　　“鬼不管。”因西涅表情有点认真的摇了摇头。

　　“死亡诞生后，立即对着引发月变之战的元凶造物主发动了进攻。在那场进攻中，造物主神血凝固，神体溃烂，灵魂衰亡，神名丢失。但其身为神灵的强大能量却未能被及时破坏，那股力量沾染了造物主死前的怨气，侵染大地。”

　　“这股混杂着怨气的力量躲过了死亡，因此不在我主的管辖内。在盘旋数千年后，他们最终重新汇聚成了最早的元魔。此后所有魔族，皆繁衍于元魔。”

　　“所以，你想说什么，死神杀不死魔族？”卡耶冷笑，“原来强大的死神也有撼动不了的东西？”

　　“世界的法则由神灵最初的行为而定，只要神不去改变，万物都将在法则之下运转，其中一条便是制衡。”

　　“这个世界，永远没有绝对的强，也没有绝对无用……”说道这里，因西涅特意顿开了一下，“我当年没有骗你，爱神的美貌确实是一个强大的武器，你前一任的神眷者可是利用它毁灭了两个王国，成为了被载入史册的女王。可惜，你不会用而已。”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卡耶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你这么多年后还这么惦记爱神的话，那干脆找天我们换换？不过就是剖心换脑，我估计死神也不会那么早收你，我要是死了，算我的。”

　　卡耶的话不过就是生气玩笑，但既然提到了死神，因西涅又不得不认真些，他表情严肃的回答道，“那你肯定会死。我主不喜欢你这种唇红齿白的，在他来看太丑了。”

　　“……”卡耶品了许久，被人骂难看自然没有人会开心，但是对于被夸好看夸到已经自己反胃的他来说，偶尔听到这么句话又有点说不来的微妙。

　　他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回应，最后只能学着因西涅先前的样子，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因西涅微微点头，紧接着话音一转，“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

　　“有话快说，别成天卖关子。我可不是圣殿那帮腐虫，有空陪你弯弯绕绕。”

　　因西涅微微叹气，卡耶凶巴巴的，半点没有西迪那种对什么事情都有点小兴奋的架势，对上这个人，他连最喜欢的幻境之术都懒得拿出来，只有纯粹枯燥的开口道。

　　“魔族一直以造物主之子自居，企图复生造物主，重新改变这个世界的法则。如果有一天造物主真的醒了，我主也许会离开亡灵之地，亲自对他们动手，只要神灵亲自出手法则才有办法改变。”

　　“那么造物主复生的方法……”

　　“献祭造物主制造的生灵，大量，直到造物主醒来为止，包括人类、魔族、精灵、万物，魔族一直在这么做，数百年来所有的死亡都是为此，然而至今没有填满。”

　　“难怪那些恶心的东西，有的时候连自己的同伴都杀，那召唤死神呢？”

　　“献祭愿意奔赴死亡彼岸的生灵，大量，直到死亡降临，包括人类、魔族、精灵、万物……”或者……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宇宙的力量是守恒的，众神皆已沉睡，要想唤醒他们，就必须付出等量的代价。”

　　“嗤……”卡耶突然笑了起来，这种笑容里带着苦涩、憋屈、和各种的不爽厌恶，“都要万物去死，还说什么神爱世人，都是狗屁。”

　　“嗯。”因西涅仿佛认同的应了一声，再次劝告道，“所以爱神挺适合你的，只有他想办法让万物繁衍了。接受他吧，好好利用你的神眷力。”

　　卡耶身上泛起一阵恶寒，“你到底来干嘛的？收了爱神殿多少钱？老在我面前提他们好。”

　　“我只是在劝你接受命运而已。”因西涅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一丝轻微的笑意道，“我对钱没有兴趣，但是听说你很缺。爱神殿这几年又招不到神眷者了，用你的脸去和他们谈条件，要什么价格自己开……”

　　你也是只成熟了大孔雀了，别老把重担压在孩子身上，小孔雀尾巴秃了就不好看了。

　　******

　　“我要他们皆尝尽我所受之苦。”原主虚依靠在西迪的肩头。

　　西迪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压抑的情绪，连同着诅咒之力一同向他倾倒流泻。

　　西迪原本以为那是仇恨，毕竟接连被抛弃、背叛、利用没有谁还能保持善良。

　　为了保持自己的理智，西迪有意的拒绝着这份情绪，将情绪抵挡在自己的防线外，缓慢与之缠斗，试图慢慢剥离那份怨毒，可在剥去了最外层的怨毒之后，西迪逐渐看清原主的最里层的情绪，全部是痛苦和悲伤。

　　都这样了，居然还能痛比恨多？原主还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包子。
　　西迪刚这么想着，原主的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还有，让哥哥活下去。”

　　“嗯？”卡耶很好啊，白天还在催债呢。

　　不对，原主说的是未来！

　　难怪连巴拉迪都在疑惑，他和乱码到底是什么时候分手的，那事情八成也发生在未来，在卡耶给他定下婚约之后！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西迪立刻询问起了重点，被原主折腾了好几次，难得有一次终于说上话了，他可不想重点还没问出来，一会儿原主又消失了。

　　可有的时候，他越不想什么，还真就越发生什么，靠在他肩头的灵魂渐渐消失，西迪只隐约的听见了一个“三”字

　　根本没有办法分辨那是三天、三个月、还是三年。

　　甚至还有可能更糟，万一是三小时后，他甚至连给卡耶提醒的机会都没有……

　　西迪望着山坡下的狼孩，口中快速念出了一个诅咒。来不及去检定诅咒是否起效，便一转头赶回了公爵府。

　　原主好不容易给他指认了一个仇人，当然是要好好招待。只是和这些仇人比起来，还是卡耶的分量更重，更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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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终于登场了 好好辅佐大舅哥的人才能有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