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悔》沐春之睛

3、山下弃婴

　　繁星满天，月光泻在苍鹤峰的山间石梯上。满头华发却又青年容貌的现任旻琼派掌门司苍又一次踏上了这通往后山密室的阶梯。背影未变，可那满头华发和掌门玉冠提醒着所有人，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清风朗月天真稚嫩的青年了。短短二十年，当年那个满心济世救人的青年现在心境已如这满地月光般凄凉。如果不是自己身负重任，旻琼派也不复当年繁盛，门下又无弟子可以继承衣钵，自己应该早就陪苏叶去找寻医问药了....边走边想起往事种种，司苍突然发现前方树枝上有一团包红色的东西，连忙施展轻功上树查看，原来是襁褓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谁会把婴儿放在这？
　　不等司苍多想，婴儿突然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以司苍的医术，一眼便知这孩子重了剧毒。
　　人命第一的下意识反应，让司苍快速消耗内力运轻功到紫苏叶的密室门前。
　　九长一短的叩击暗号后，紫苏叶打开了门，却在见到司苍抱着孩子的瞬间，愣了一下，但看到那个孩子时，便明白他重了剧毒，解毒刻不容缓。紫苏叶连忙让司苍进来，自己则去将百解丹化水，两人多年的默契在此时自不必多说。司苍进密室后将孩子放在紫苏叶的床上后，便在来到药台前借烛火开始准备工具取血采样后，开始为配置相应解毒剂而忙碌起来。紫苏叶则在喂下孩子百解丹水症状稍缓后照看孩子。
　　在破晓时分，司苍终于配制出解毒剂，解了孩子的毒。司苍与紫苏叶一起坐在石床旁边，看着孩子解毒后，都松了一口气。“苏叶，你听我说，这孩子是我在上山路上捡到的，我看见他时，他就身中剧毒。”
　　“哦，这样啊！那这孩子也是可怜，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呢！”紫苏叶半开玩笑说着，还是一身紫衣，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内里腹黑不正经却表面看上去端的一副风姿玉骨的仙人模样的紫苏叶的影子。可现在的紫苏叶，声音暗哑低沉，明明是玩笑话却让人无法轻松 ，形容枯槁，骨瘦嶙峋，仿佛风中摇曳的蜡烛，随时会熄灭。
　　如果不是那一头乌发，谁会猜到紫苏叶如今也不过三十八。
　　“阿叶，不要开这种玩笑，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要。”
　　“好好好，不逗你了，那这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不怕他给旻琼派招来祸患？或者他家人来寻？”
　　“先养在我峰上吧，如果他家人来寻，那就送他回去，至于招来祸患，可以先不声张，大长老夫人不是快产子了吗？可以送过去养一段时间。”
　　“好，那也只能先这样了”
　　“我担心你的安全，毕竟这孩子出现在山下路上，还中了毒，你会不会被人发现？”
　　“放心，不会的，我如今身子虽然破败，但解决几个杀手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不用担心。”
　　“阿叶，是我对不起你，我痛心当初晚了一步害你这样”说着神情悲痛的执起紫苏叶枯瘦得手拉起他抱在怀里。
　　头埋在紫苏叶的肩颈里，“阿叶，苏苏......”
　　“苍苍，你别这样，我不怪你，当年妹妹死之时，我就有预料到我的结局。”背靠着司苍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强烈而深情的心跳。此时，紫苏叶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和值得。世家名门公子，天资聪慧，医术修为皆为上乘，品貌风姿倾绝天下的苏家二郎，当年谁不曾赞过其一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到头来却至亲不认，朋友背叛，受尽天下人唾弃与打杀。有时紫苏叶自己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可是当看到那些依然饱受疫病折磨却无钱无药医治的老人和孩子时，他便知道即使自己错了，也会一直走下去。这注定是一条充满质疑和谩骂的路，他曾想让自己就这样孤身一人满身腥臭的走下去吧，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自己流尽全身最后一滴血，直到信仰泯灭......
　　可司苍出现了，不顾旻琼派的声名，不顾身为掌门大弟子的身份，义无反顾的为他站在天下人面前，替他挡去了所有伤害。那时他想，他的苍苍啊，怎么那么傻。这么傻的苍苍，却是他这满目疮痍的人生中唯一剩下的值得。
　　“咳...咳....苍苍，我是开心的，我知道的，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懂你的难处呢？咳...咳...”
　　“好...，苏苏,你先吃药，不要多想，一切有我，我在”话落便把紫苏叶轻抱起放在婴儿旁边，去药台旁边拿起炉火已熬好的药倒入碗中拿到紫苏叶身旁递于他。
　　感觉自己身体舒服了一些后，紫苏叶看着旁边的孩子“苍苍，如果这孩子没有人认领，我们就收养他可好？”
　　“好，那你先为他取个名字吧”司苍思考了一下答道。
　　“司旻，你的司，旻琼派的旻，怎么样？”紫苏叶含笑看着司苍问道。
　　“好，就叫司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