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小姐不想结婚》喜欢喝可乐的猫

11、棒打鸳鸯

　　路过河边时，沈知意无意识地瞥了一眼正在放河灯结红绳的人们，偏偏这一望，她手中的糕点差点掉落在地。

　　那墨色衣袍人满眼是淡漠而疏离，分明是宋清疏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家伙。旁边女子羞如含羞草，递着锦带。

　　明眼人都瞧得出女子在示爱，但她伸着锦带的手僵了好久，也没见这公子有接过之意。

　　可人总爱多想，这番场景在沈知意眼中看来，是郎有情妾有意，此番情意绵绵，说不难受是假的，沈知意耳中不断响落着烟花爆竹的声音，喜庆满地，却未沾她一分。

　　沈知意似有要把手中糕点捏个稀碎的样儿，但又慢慢放开了。那般对她轻浮不得意，如今彬彬有礼，宛若个不谙世事的温雅公子，真是叫她瞧着也怒上三分。

　　按照沈知意的脾性，她该是红着眼咋咋呼呼像个急了眼的兔子冲上去，把这暧昧池水打个稀碎不堪，可她和宋清疏没有半毛钱关系，弥漫的醋意只能打碎牙和着往里吞。

　　沈知意轻敛眉眼，身子顿了半晌，终是背着身子走开了，眼不瞧，心便净。

　　“玉面公子 ，玉面公子！”

　　一天心绪千万般变化，倒是让沈知意全碰上了，她还想着去回家吃些什么，可身后忽而传来急促的叫喊声，把沈知意从昏暗的沉溺潭水拉了回来，莫不是没买着戏本，又问她来了？她抖擞精神，转过身。

　　一穿着如婢女模样的姑娘朝她挥着手，慢步跑向她来，沈知意瞧着这眼熟的样儿，是宋府那日心气高的小丫鬟，没买着戏本子了，找她来了吧。

　　“是你啊，莫不是戏本没抢着，我这儿还有几本，你拿去吧。”

　　沈知意解开包袱，正要翻找戏本，余下几本也没什么好卖的，权当送给她了。可那丫鬟一把抓住她的手，直直拽着她不知往哪儿冲。

　　“奴婢不是买戏本，我家公子遇上麻烦了，请公子快些来。”

　　丫鬟火急火燎道，又不说着遇上什么麻烦，就只是拖拽着她。

　　沈知意一脸茫然无措，但又只能被那丫鬟拽着，这丫头力气大得松不开，她原是认为自身力气算大的，但如今怎么老是被拽着走了。

　　等等，她家公子？

　　“你说的可是宋清疏。”
　　沈知意反应过来后，回问道。脑中刻画的温润男子浮现其中，原是收下的心思，被自己轻轻一点，又全都拉扯出来了。

　　“正是。”

　　丫鬟丝毫不犹豫，并不避讳她知道。沈知意脑中那幅宋清疏与一女子你侬我侬的美好展开在脑子里，不断重复的画面，令她醋意正好屯满，没处泄掉。

　　原是没理由去瞧上一眼，这倒好了，绳子都扔到边上来了，不能当个傻子都快被水冲走了，也不去抓住这救命稻草，沈知意嘴一撇，她偏要做个棒打鸳鸯的棒子。

　　总得瞧瞧，了了自己那胡思乱想的脑袋瓜吧。沈知意顺水推舟，迎着丫鬟的步子，一点一点靠近河边。

　　周身都有烟火围绕的烟气，但沈知意只觉心中慢慢敞开来，沉重的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时而经过的几对羞怯男女，倒是给她的心打上了几朵水花。

　　不知她这般贸然打断，是否扰了他们的心思，若是宋清疏这喜怒无常的怪罪她，只怕沈知意更要难过上几天，她并不是个坚韧的人，对于情感表露，更是如此。

　　想着，她又轻轻开口，用着只有二人听到的音量心虚问那丫鬟道，“若是你家公子气了，我可担不起啊。”

　　气一虚，沈知意的步子也慢了下来，又变成了她被丫鬟拖拽着，丫鬟喘着粗气，仿佛掌握全局般信誓旦旦回道，“玉面公子放心，清疏少爷不会的。”

　　沈知意面上沁了细汗，唇色因跑动却变得红润，暗夜里愈发显得魅惑可人，饶是个男子也频频回头望上几分，见自家娘子跟失了魂似的一直盯着瞧，心里自是不舒服。

　　她老远就听到某几个男子的揶揄，“不过是个白脸书生，有甚么好看的。”

　　“就是。”
　　……

　　若是平常沈知意自是要捣鼓一番如何呛回去，她可不喜被人说道，真是比她家妈子还婆娘了。

　　怀中桂花糕禁不住油纸的包裹，飘出了淡淡清香，柔如墨画的男子接近一分，她的情意就浓了几分。

　　眼瞧着快走到了宋清疏眼前，沈知意默默埋下了自己的头，方才还那般不识好歹，如此倒跟个苍耳般贴上来了。

　　她好面子。

　　“我家公子可是有心仪之人，姑娘劝您快些走了。”

　　丫鬟伶牙利嘴的，都不给那女子留几分颜面。

　　她拖拽着沈知意推到宋清疏一旁，稍用些力道推了过去，眉目间笑意止不住，便只撂下了一句她还有活要干，人却跑得没了影子。

　　原在河边就有几个调皮小儿嬉闹泼水玩，现如今踩在了草上，沈知意架不住脚底湿漉的滑意，身子歪歪扭扭地朝宋清疏撞去。

　　两人浓情蜜意之时，怎么忍受得了无关紧要的人的侵扰。沈知意闭着眼睛想着迎接快要扑着面的草地，大不了只是摔个落魄，搅和几下浑水怎么了，他宋清疏可是让自己平白亏了身子的人。

　　“如此投怀送抱，莫不是也对我有意?”
　　宋清疏的清朗嗓音再次敲定了沈知意那颗不安稳的心，满身药香扑面而来，她如蝴蝶飞舞，知晓了自己那朵最欢喜的花。

　　宋清疏不正当的男儿模样与方才温润如玉的有礼书生俨然是两个人。

　　女子瞧见两人这般暧昧不堪令人躁得慌的场面，再定睛一瞧，这俊俏公子的怀中，明晃晃是个男子装扮的人。

　　女子左右只是个小姐，说不出什么浑话，她似是恍然大悟般，面红耳赤地指责宋清疏道，“公子不必如此寻小女开心，即便是不喜，也不该随意抓个男子，便推阻了小女。”

　　这男子是有几分风流倜傥的气度在，但是拿他做幌子，换做哪个女子也是不答应的。

　　女子的话惊醒了宋清疏怀里的沈知意，她如今是穿了男子的衣装，这丫鬟怎地还拉她来跨这火盆子，沈知意被宋清疏满身的药香薰的晕头转向 ，她对他的怀抱竟有几分不舍了。

　　但她还是应了理智，站稳脚跟，想要脱离宋清疏的怀抱。

　　“这是你第二次靠近来的，我可不放手。”

　　宋清疏散漫的话语藏匿着一丝愉悦，他紧抱着怀中的人儿，不肯撒手。时隔两月，他对她愈发思念，书也不教，只单单每日坐在书屋中惆怅，面颊就增了几分瘦削。

　　“如今我是男子装扮，叫人闹了笑话。”

　　沈知意搂着宋清疏的腰，闷声闷气道。她面庞烫热，足足像个小火炉，但又不敢抬起头来看那女子，怕她记住了自己面容，哪天就该被传的谣言害了。

　　怀中女子的一点娇软意味，使得宋清疏眼睛多了几分星光，他摸了摸沈知意的头发，喉结滚动，笑道，“你抬眼看我。”

　　清润如茶水碰撞杯沿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溜进了沈知意的耳朵，她顶着烫得能煎药的脸，乖乖抬起头，看向宋清疏。

　　她眉眼的羞涩止不住，就算是司六靠得这般近，她心都不会跳得多快。

　　“可否亲你一下？”
　　男子的真切问候，倒是让沈知意呆愣得像个浮在水面上的叶子，只跟着水流，决定不了方向，她望着宋清疏诚恳如清澈冰泉的眼睛，迷失了自己的方向，点了点头。

　　宋清疏得到应答，面庞浮满春风笑意，他俯身轻吻沈知意，一个眼神都不留给那一旁求爱呆愣的女子。

　　女子嘴张得老大，只觉脑筋突突的，想不明白这俊俏公子有断袖之癖，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与一男子亲吻，还明着面给她看，摆明了打自己的脸啊。

　　求爱不得，却落得这个局面，她扔下手中锦带，愤然离去，嘴边说了好些个没爹没娘没祖宗的话来诅咒沈知意和宋清疏二人，一旁跟上来的丫鬟也被说了一通。

　　一穿着朴素的卖花老者弓着腰路过二人，他步伐轻慢，只放下一朵花儿在他两一旁，眼里的神采无一不透露着艳羡与慈祥。

　　一丝丝风吹过沈知意的脸庞，驱散了她本有的滚烫，宋清疏的面皮子确实是厚的，他一教书的夫子，见到沈知意便维持不了几分正经样儿，还轻贴着沈知意的脸，揶揄道，“沈二公子不忙着去卖戏本，怎地如今闯了在下的怀里?”

　　“你家丫鬟说你有麻烦，硬拽着我来的。”沈知意歪着头解释道，谁晓得河边湿滑，还硬生生又成了她主动投怀送抱了的，那巴掌可是还在她心里留了印子的。

　　“那还是劳烦二公子了。”

　　宋清疏松手撒开了沈知意，他的声音较刚才柔了几分，也沉了几分，他往常只是虚虚挂个笑脸，见谁都是一幅清汤寡水的温言笑意，并不多搀杂什么。

　　可这话里道不明的意味，连沈知意都察觉出了三分，他松手时的那一刻，她的心又开始纠了起来，活像是在心里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