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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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九的大个子抱着自己的猫，惆怅地守在在门口，看着里面苦大仇深的两个人。
苏阔玉无言地注视着谢扬。他现在已经放弃挣扎了，原本他还骂几句，但他现在喉咙哑了，不想费这个力气了，就……怎么说呢，随便吧。
反正戒指已经扔了，意味着什么小孩儿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他现在的沉默，就好像是水墨画里的留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扬原本想要开口说话，两人的电话恰好在此时同时响了起来。
苏阔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他爸打过来的。
他按下接听键：“喂，爸。”
声音懒散，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的倦意。
苏景同的声音依旧那么中气十足：“项目准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按部就班进行着。”
苏景同挑眉：“我听说你最近在卖房子？那个地段的房子要是出手了可就收不回来了。”
苏阔玉听后嘲讽地笑了笑：“这还不是拜您所赐？给我卡里就留个五万，让我搞定个初期启动就要两千万资金的项目，真有你的。”
苏景同哼了一声：“你要是不干缺德事，我至于把你放到海西去？”
这倒是。苏阔玉道：“行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找我有什么事。”
“通知你一下，”苏景同道，“我准备这周跟秦薇领证了。”
苏阔玉顿了顿，随后道：“哦。恭喜。”
领了证，他和谢扬就会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就还……挺好的。
而谢扬的声音却在此刻蓦然大了起来：“妈，你们先别领证，我不同意你们领证。”
苏阔玉看煞笔似的看了他一眼。
谢扬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似乎很不能接受这一天这么快来临：“妈，求求你，我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我只是……我需要时间缓一缓……”
苏阔玉听后翻了个白眼，心想：两个当事人都没说要缓缓，你缓个什么劲？有你这么给自己加戏的吗。
苏景同听见动静，道：“谢扬在你旁边？”
苏阔玉淡淡“嗯”了一声：“在旁边发羊癫疯呢。”
苏景同沉默了一秒钟，道：“我以为第一个说不同意的，会是你。”
苏阔玉笑了一声：“你儿子我拿得起，放得下。”
苏景同本来想问他和谢扬的事情，但既然谢扬就在身边，他也不好多问，只是道：“你俩的事情，你俩自己解决完了再回来。”
“哦。”
苏阔玉其实想说，解决得差不多了。
谢扬那边还没有挂电话。秦薇的声音很清楚地传进苏阔玉的耳朵：“谢扬，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
谢扬有点语无伦次：“妈，我不会放弃他的。永远不会。”
谢扬都说成这样了，秦薇再迟钝也该明白他的意思了。果然，秦薇沉默了三秒，道：“阿扬，你在说什么？你不会放弃谁？”
“妈。”谢扬带着哭腔道，“我喜欢苏阔玉，我爱他，我想跟他在一起。我不是不同意你跟苏叔叔领证，对不起，妈，要不你把我从户口本上踢出去吧……”
在卫澜震惊的表情中，苏阔玉挤了挤眉心，从谢扬手中夺过电话：“喂，秦姨。对，谢扬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你别听他胡说。”
他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抱歉，让您担心了。您放心，这段时间我们两个会把感情问题彻底解决掉的。也祝您和我爸结婚愉快。”
说罢，他不顾谢扬的阻止，挂了电话。
谢扬咬牙切齿道：“我不断，你别想跟我断。”
“小同志，你别说梦话了。”苏阔玉凉薄地笑了，“我苏阔玉就是这样的，今天爱你爱得死去活来，明天就移情别恋了，你应该对我了如指掌的呀。”
苏阔玉晃了晃干净的手指：“再说，戒指都没了，还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俩在一起过？”
谢扬内心刺痛地看着他，道：“哥，戒指没了我再给你做，给你买，你要多少都可以，你别不要我。”
“我不稀罕。”苏阔玉道，“这天底下还没有我买不到的东西。我要是喜欢，自己买个戴着玩玩就可以了，不劳你费心。”
说罢，他凑到谢扬耳边，道：“男人也是一样的。心情不好，我就换人，反正这世上男人千千万，不怕挑不着好的。”
谢扬瞠目欲裂。
苏阔玉靠得近，甚至能看到他下颌连接脖子处暴起的青筋。这要是搁以前，苏阔玉肯定不会想到，未来的谢扬会因为他的一句话气成这样。
苏阔玉很满意他现在看到的，于是说：“行了，我话就讲到这儿了，你回去吧。”
谢扬抿了抿唇。
半晌，他站起身，吃痛而落寞地说：“好。哥，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将一串钥匙放到蹲在角落安静吃瓜的卫澜手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屋子。就仿佛这个屋子里充满令人郁卒的空气，多待一秒，就会有生命危险。
他走后，苏阔玉才前所未有地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床沿。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荒废的游泳池，有一天被抽干了池水，只剩一堆污糟的烂泥。
这时，卫澜小心翼翼地说：“阔玉哥，他把钥匙留下了。”
男人的掌心中，放着一串钥匙，三把，两把是出租房的，一把是车钥匙。
苏阔玉记得，当初他们租房时，房东总共就给了两把钥匙，他一把，谢扬一把。他夺门而出的时候，没有带上，而今天，谢扬连同自己的那把，都交还给了他。
苏阔玉忽然就联想到了被丢在垃圾桶里的戒指。
在谢扬面前丢戒指的杀伤力，和谢扬把钥匙留下的杀伤力在他脑海中交汇，苏阔玉一时也没能分清究竟谁更胜一筹。
反正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蹲在了地上，发了疯似的扒那个垃圾桶，试图在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里寻找那枚唯一能证明他和谢扬在一起过的媒介。
苏阔玉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出这么不体面的事。
还是当着朋友的面。
可他转念一想，自从喜欢上谢扬，他好像就已经和体面沾不上边了。
面子真有那么重要吗？苏阔玉不得而知。
卫澜吓傻了，上前一把拦住他：“阔玉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你别吓我啊。”
“戒指。帮我找找，我的戒指。”苏阔玉道，他眼前发黑，消停许久的胃突然针扎似的拧痛起来，痛得他倒在卫澜怀里，呕出一捧鲜血。
“嘀嗒——”
“嘀嗒——”
鼻尖是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视线里，白色的天花板上，有无数个黑色的雪花点在高频率地闪动，让苏阔玉想起他小时候在乡下看的黑白电视机。
信号不好的时候，经常出现这个画面。
他动了动身子，似乎是为了找到一个支点，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嘴里发出一个音节：“水。”
“哦，来了来了。”卫澜立刻放下手机，将水端了过去。
记忆里温度适宜的水并没有出现，苏阔玉蹙着眉，忍着难受喝下了这滚烫的开水。
卫澜放下杯子，道：“阔玉，你的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你不知道，你晕过去之前，吐了好多血。我人都傻了。”
苏阔玉苍白的嘴唇扯了一下，嘴里不饶人：“长这么高的个子干什么吃的。”
卫澜知道他是嫌弃自己胆子小。卫澜其实很想为自己辩解两句，毕竟当时那场面，真跟胆子大不大没关系，自己朋友吐血倒在怀里，胆子再大的人都会懵。
苏阔玉喝了点水之后，意识恢复了一些。他的目光顺着卫澜游过，看向四周，空荡荡的病房只有他身下这一张病床，卫澜的背后就是一扇窗，阳光隔着白色百叶投进来，无声地告诉苏阔玉，外面是个好天气。
“他来过吗。”
看着窗外，苏阔玉喉结滚动，问。
卫澜知道他说的是谁，一时有些犹豫。他现在大概清楚那人跟苏阔玉以前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他猜不透苏阔玉此刻的想法。
他不敢保证，在给出肯定或者否定答案之后，苏阔玉会不会像昨天一样，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仿佛看出他的犹豫，苏阔玉“戚”了一声，道：“不想说就算了，刚好我也不想知道。”
“阔玉，”卫澜的神情藏不住事，他道，“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你要是不喜欢他，就别问了吧，免得自己伤神。”
顿了顿，他继续道：“可你要是心里还有他，就不要再做伤害他也伤害自己的事了。你仔细想想，他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苏阔玉本想说“你一个没怎么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在这里跟我装什么心灵导师”，可是，卫澜最后一个问题却把他问住了。
是啊。谢扬犯的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吗？
他只不过问出了一个连苏阔玉自己都会问的问题。
更何况，谢扬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后悔了。
自己目前对他的反应，就像一个被人指出痛处而疯狂跳脚的渣男。
见苏阔玉许久不说话，只拿一双带着凉意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卫澜被盯得心里发毛，干脆站起身道：“我去护士那里问问点滴要打到什么时候。”
他走后，病房里只有苏阔玉一个人。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在苍白的消毒水里，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不知为何，苏阔玉立马联想到谢扬，这小子身上虽然从来不喷香水，可苏阔玉总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令人安心的香味。
所以，苏阔玉乐意粘着他一块儿睡觉。
而现在，哪怕苏阔玉刻意让自己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他也睡不着。一颗心，就像被扔到世界尽头的海域，无尽地漂浮着，找不到令它安心的岛屿。
苏阔玉终于拿起手机，找到黑名单，将“谢扬”这两个字从中释放。
一瞬间，三十多条未接电话记录和六十七条短信记录蹦进苏阔玉的眼睛里。
未接来电不能传达任何信息，但是短信可以。苏阔玉手指划过一条条短信，每一条，谢扬都在竭尽全力地挽回他，言辞恳切。
哥，我爱你。
哥，我错了。
哥，你给我一次机会。
哥，你别丢下我。
苏阔玉闭上眼睛，他感觉有什么滚烫的液体糊在了他的眼睫毛上，令他吃痛到睁不开眼。
初见时冷漠孤高的谢扬和现在苦苦哀求着挽回的谢扬，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
那个高高在上沉默寡言的漂亮男孩，怎么会用这么低三下四的语气跟他说话。
如果换作以前，苏阔玉得知谢扬有朝一日会在他面前怂成这样，苏阔玉肯定会很得意。但是此情此景，他一点都得意不起来。
他甚至有些，心疼，不，他怎么可能心疼谢扬。应该说，他有些同情谢扬。同情他在这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情里勇敢地撞南墙，用小小的翅膀去扑灭无休无止的烈焰。
电话恰在此时响起，苏阔玉心里一动，按下接听键。
也许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得到了回应，对方沉默了好久。
就在苏阔玉抵挡不住沉默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谢扬开口了：“哥，启动资金筹到了，8700万，比你我预想得要多。”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第五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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