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途》舔脸狂喵

52、第十九章

　　红嚣很少睡觉，睡着了那眉头也总是皱着。
　　有时候他还有流眼泪。眼泪这东西，何邪是认得的。因为他戴在脖子上的那个环圈上嵌着的，就是一颗泪水化成的，那上边有着红嚣的气息。
　　红嚣的身影在夜色里有些飘忽。即使没有神格，那谪仙般的气质却还存着，所以即使现在只是个阴魂，仍似误落凡尘的上仙。
　　红嚣在人间界四处的游荡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夜里何邪跟着他，白天红嚣见不得阳光，何邪就为他支起结界，把他抱在怀里，完全的隔阻光明。
　　找不到了，什么都找不到了。山成海，海为城，城变山。人间界，什么都没有留下。那片与琼华初见的沧海，那幢与琼华再遇的竹舍，那个与琼华约定终身的湖泊，那些与琼华年年岁岁相守的府地……
　　琼华，我该怎么办？我要如何做，才能再见到你。琼华……
　　红嚣的手抚过树干上的纹路，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原来的祈山在什么地方吗？”
　　何邪点了下头，可一想红嚣背对着自己，看不见他的动作，便又道，“知道。”
　　祈山成了一座繁华的城池，想当初这里是凡人不可涉足的地方。
　　红嚣站在那片荒宅面前，在他眼里，荒宅当中有一个石台若隐若现。
　　他猜想，那石台有他与琼华一同筑成的结界，也许会逃过覆灭，没想到真的还存在。
　　只是结界那时候有了裂缝，所以即使石台还在，里面却已经残败了。那棵夫妻树不见了踪迹；那一树琼花枯萎；那座亭榭，玉栏倾倒，雕梁断裂。
　　红嚣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条碎布，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上边很勉强的可以看出来曾经写过字。字迹是琼华的，内容不完整，可红嚣还记得是什么。
　　我有一个老婆，他就叫做红嚣，真是霸道又别扭，暴力又赖皮。树啊树，保佑他变得体贴又乖巧，温柔又可爱吧。
　　他记得，记得他偷看了后，琼华脑袋上的包肿了N天。
　　回忆很快乐，快乐过后心却越来越痛。因为这些回忆已经没有办法再重演了。
　　因为何邪的关系，他的灵魂可以实体化，可以触碰得到东西。也因为他的关系，他甚至能用一些微小的法术，只是不属于光明而性属黑暗。
　　石台与荒宅融合，那一树琼花再开，那座亭榭恢复如初，成了这荒宅后院的一道景致。
　　荒宅的杂草拔除，荒宅的蛛网无迹，荒宅的灰尘扫尽。不过是最普通的幻术。
　　红嚣坐到亭子里的那块兽皮上，于他而言，无非是从天界的囚牢进入了另一个囚牢。一个他自己筑成的牢。
　　红嚣想，也许他会这么一直坐下去，连同这个幻境，再等一次又一次的海枯石烂。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瞒过了何邪的耳目，闯入他的意识当中。
　　“是你？”
　　“对，是我。”
　　“你来干什么……”
　　那人望着他笑了，许久才开口说，“我只是想问你，你就甘心这么枯坐在此？琼华，你不去管他了？”
　　“你想说什么。”
　　“他没有消失，也没有灭亡，只是做为一半的元神，被天帝收回了而已。”
　　“那又能怎么样，他是天帝，我不过是个孤魂野鬼。”
　　“如果我说，我可以帮你呢？”
　　“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帮你，自然也有所索求。我要跟你做一笔交易。”
　　“我什么都没有，这交易，怕是谈不成了。”
　　“你有。在我眼里，你有很好的筹码。一个，是你的身体，另一个，是你的心。”
　　“我不明白……”
　　“我记得，我很早就对你说过，你是属于我的，你所有的一切也是我的。”
　　看着红嚣沉默，那人又说道，“其实放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继续窝在这里，回忆着你那些虚无的回忆。而我呢，会跟随天帝身侧，也许我偶尔还会抽空来看看你的笑话。另一个选择，就是给我我所要的报酬，那么我会帮你回天界，帮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可是为什么要我……他是你的……”
　　“你若不愿意，那便算了。拖一日，琼华的意识就会少一分，直到属于琼华的那一部份完全消失。”
　　“不！不……”
　　那人伸手勾起红嚣的下巴，眼里带笑的在其唇上落下一吻，“我想我知道你的答案了。这个，算是利息。”
　　他望着红嚣，缓缓续道，“邪魔要入天界，那是不可能的。那层外在结界就是最好的防守。不过这点没问题，因为你身上有天帝的力量存在。再来，就是没靠近天帝之前，其他诸仙的阻拦，所以你必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提升你自己的力量。”
　　“而你的神力，其实都还在的，只是被压制了而已。只要你有办法将它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出来用上，天帝那层封印根本就形同虚设。”
　　“冥界不用说，自然想找到琼华，攻上天界救他。而且已经有了不少小动作。至于魔界，它根本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你知道何邪的来历么？他是你的剑，你自己的剑。你应该记得天地初分之时，你将你的剑遗于人间镇压妖邪，所以天帝又送了你一把剑。”
　　“何邪只是一个剑魂。可是你看，他强大到能称霸一方，就因为是你的东西。红嚣，你的修为尚未至巅峰，只要你有心，日后把你的力量都发挥出来，领冥魔二界颠覆天地不是痴人说梦。”
　　听他这大段言辞，红嚣微微的愣住，“你的意思是……”
　　那人俯近红嚣耳边，手指逗弄着他的耳垂，轻笑出声，“其实我喜欢的人不是红嚣，而是那个没有红嚣记忆的人。我要帮的也不是红嚣，而是他。你现在的犹豫不定优柔寡断全是因为红嚣真正喜欢的人还是重华吧？”
　　红嚣薄唇轻微张启，却没有说出话来。是的，也许他说的是对的……自从红嚣的记忆回来以后……如果是以前，像以前那样……即使这样做的人是琼华，他也会像对肖楚一样，翻脸不认人。
　　他敛着一双美眸，脑中已在挣扎相斗。
　　那人见状，眼中闪过狡黠的神色，“你又何必非要把自己当成红嚣来看。”
　　他并不傻，这人的意思他自然清楚，属于红嚣的记忆显现至他的脑海时，便潜意识的认为自己就是红嚣，做事均以红嚣的思维模式为先。
　　红嚣看着那人，突然问道，“那么，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如果你真想帮我，为什么早不出手？”
　　“时机未到，你也知道天帝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那人说着指甲一划弄破了他自己的大拇指，然后往红嚣额头上一抹，留下道血印子，他默念几声后，那道血印在闪过抹红光然后消失不见。“这是我与你结的血契，如果我背叛你，把你出卖了，就让我神形俱灭。如何？”
　　红嚣道，“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不会蠢到以卵击石。你回天界等我的消息。”
　　那人又笑了，“没问题。不过走之前，我要点定金，也是无可厚非吧？”
　　红嚣闭眼深吸口气，木然道，“哦，神交？肉_欲？”
　　他凝视红嚣很久，闷笑出声，好一会才回过气来道，“不，你需要为我笑一个就可以了。你很久都没笑了。”
　　红嚣一怔，随即勉强的牵扯了下嘴角。
　　那人叹口气，也不强求，就从红嚣的意识当中撤了出去。
　　红嚣从入定当中睁眼，何邪那道黑乎乎的团子影就卧在不远处。“何邪，你能不能变出个人样来？”

作者有话说

　　=-=我不会原谅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