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左边的神

7、7 灿烂之笑靥

　　7 灿烂之笑靥
　　哈斯廷·以赛·圣诺伊学院大陆历 2095年·初秋

　　暗羽向往常一样走到银木林下，可那只翠色的小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飞到他的肩头来。
　　连你也不来了吗？或许这样更好吧……不用害怕受到伤害了……暗羽寂寥地在树下坐下来。
　　你知不知道在树上可以看见什么？罗德的快乐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我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关于这个黑的，寂静的，什么都没有的世界……”暗羽叹口气，自我催眠一般低吟。
　　“喂，你在等它吗？”这次不是幻听，暗羽抬起头，看见斑驳树叶中的少年温暖的微笑，以及他肩头那个翠色的小东西。
　　“它叫小羽。”罗德快乐地笑道。接着，那只翠色的鸟飞到了羽肩头。
　　“小羽？”暗羽喃喃自语起来。
　　“是的，小羽！”罗德从树上滑了下来，坐到羽身边，“它一直在等你呢！”
　　有人会等我吗？有人会寻找我吗？有人会期待我吗？暗羽突然紧紧握住拳头，猛地挥开了停在自己肩头的小鸟，恶狠狠看着罗德：“一只鸟知道什么？你还真是喜欢施舍的富人呢！”
　　罗德的笑容慢慢隐去：“真的可以一个人吗？”
　　“可以！”暗羽站了起来，冷冷扔这2个字之后离去。他不能回头，一回头就会再次沦陷在这个世界里面了，就跟以前一样，一次次充满希望，然后一次次失望，像是被诅咒了一样，一点一失去所有的东西，到后来，连疼痛都麻木了，只是不断地绝望。

　　要离开这个世界，一定要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千万不要对我温柔，我会忍不住停下脚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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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斯廷·以赛·美菲尔住宅区 2095年·初秋

　　罗德刚推开房门，就看见格拉迪斯怒气冲冲的脸：“罗德！你现在才知道要回来吗？现在几点了？”
　　“格……格拉迪斯……对不起啦，我……”罗德朝里面看了看，多伦正在吃甜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要他救自己是不可能的。
　　“罗德，今天我是特意做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耶！你说要来的客人呢？在哪里？”
　　“好香哦！格拉迪斯，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我饿死了，快让我吃吃看！”罗的立即冲了进去，在餐桌旁坐下。
　　“罗德！”格拉迪斯怒气不减，“喂，你被人放鸽子了么？我做了4人份的食物耶！”
　　“嗯，那一份我来吃好了！很好吃啊，迪丝！”罗德抬起头，微笑着看着自己美丽的妹妹。
　　“你还真是个容易被抛弃的人呢！” 格拉迪斯一脸败给你的样子，
　　“可是，你不会抛弃我吧，迪丝？”
　　“呃？”格拉迪斯被罗德的问题吓了一跳，“你是不是生病了，罗德？”格拉迪斯伸出手，想摸罗德的额头。
　　“你不会离开我吧，格拉迪斯？”罗德重复了一遍，严肃而温柔的口吻。
　　格拉迪斯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多伦，再将目光回到罗德身上，突然她狠狠打了罗德一拳：“傻瓜，你在说什么呀？我当然不会离开你！”随后她又马上追加了一句：“你是我最重要的哥哥呀！”多伦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兄妹俩，始终露出温柔的笑容来。
　　“迪丝做的色拉，实在太好吃了！”罗德埋下脸，他突然间明白，这时候的自己有多么幸福。比孤单暗羽幸福的多的多……所以，自己才会用那样拥有者的姿态看着他吧？所以被他讨厌是理所应当的。可是，还是不能放他一个人，第一次看见他，就不能放下了。看着他，似乎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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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洛克学院
　　好大的雨……
　　罗德出神得看着窗外，瓢泼大雨击打着玻璃窗，发出让人恐惧的声音。
　　暗羽还是没有来上课？可是也不会在银木林吧？罗德将目光转向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就如同暗羽空荡荡的心。
　　“怎么，那只怪物还没有来吗？”沃尔特冷冷发问。
　　罗德微微一笑：“沃尔特还是很关心暗羽的呢。”
　　沃尔特一愣，随后恨恨地甩头离去。
　　就在这时，罗德感到一阵震动，连灯光也闪烁了一下。可是大家都好像没有任何感知，依然嬉闹如常。罗德突然有一些不祥的预兆，可是外面黑沉沉的雨幕里，却什么也看不到。
　　“咦？那是谁？”突然有人指着窗外问道。罗德抬起头，看见雨幕里出现了一个人影，像是马尔斯？他手里……罗德不顾正在上课，马上打起伞跑到教室外，浑身湿透的马尔斯手里抱着双目紧闭的暗羽。
　　“发生什么事情了？”罗德正要问，马尔斯却把暗羽扔在他手里，自己转身离去。

　　保健老师放下隔离的白色帘布，狭小的空间里就剩下罗德和暗羽2个人。老师说暗羽没什么事，好像是受到惊吓了，等一下就会苏醒。可是罗德却不是那么乐观。刚才，他掰开暗羽紧紧握着的拳头，结果看见他手心里早已冰冷的翠绿色小鸟。如果说暗羽在圣洛克还有朋友的话，大概就是这只小鸟了吧？
　　发生了什么事？
　　罗德知道自己这次似乎有些失常，从来不曾为了一个人是没多久，对自己也不理不睬的人付出过这么多关心。只是冥冥中觉得，这个总是悲伤着的少年，是需要自己的。有时候他也会对自己笑笑，自己只是自作多情罢了，人家或许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朋友。
　　可是，一想到他异色的眼睛就忍不住心疼，与生俱来的疼痛。

　　“小羽……”暗羽嚅动了一下嘴唇，罗德连忙凑上去呼唤他，片刻之后，暗羽终于慢慢张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脸被放大了的罗德。
　　“你醒啦？真是的，这么大的雨还去银木林，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就可以不上课啊！你看，害我也不得不缺课了。”罗德笑了起来，温暖的脸。暗羽突然伸出手，摸了摸罗德的脸，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脸，低低地说：“我们是一样的普通人吧？”
　　“什么？”罗德一时间没有听明白。
　　“明明一样是普通人，可是，你却能笑得这么灿烂，这么温暖，可是我却不能？为什么会这样呢？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所以才对我惩罚么？”暗羽凄凉的笑了笑，“小羽死啦！它就摔在我面前，再也不能飞了……这些都是我的错……所以，你也离开，不然你也会死的。再也不能笑，变成和我一样冷冰冰的人……罗德，你知道么？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你到底想我的罪孽多深了才放过我呢？要知道，好奇心和同情心一样会杀死人的。罗德，你知道么……”
　　“我不会死的。”罗德伸手握住暗羽的手，“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我既不是因为好奇也不是因为同情，只是觉得，如果放你一个人的话，我会很难过……”
　　“对了，今天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能为此小小的得意一下么？”

　　灿烂到刺目的笑容，要是永远都不消失，那该多好？
　　可是，终究是个奢侈吧？

　　魔界 暗之城堡
　　罗亚尔斯张开手掌，翠色的小鸟的弱小的灵魂，瑟缩地漂浮在他的掌心里。“亲爱的兄长，为什么变成了人类之后，你就喜欢上了这么愚蠢脆弱的生物呢？这么轻易就会死去的生物，你觉得你能保护么？”罗亚尔斯突然握住拳头，黑暗的城堡里响起一丝低微的哀鸣，那个小小的灵魂，碎掉了。
　　这是个不适合弱者生存的世界，所以，能留下来的都是强者。罗亚尔斯朝着空荡荡的宫殿深处凝望，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强悍到可以活下来。然后就悲伤了起来。
　　“诺，你会恨我吧？我一心一意要杀死的人，其实是你深爱的人。可是，我必须毁灭他，否则，我要有什么理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呢？再悲哀，我也要活着看着他死掉，看着这个世界的毁灭。为此，我宁可成为魔，成为狂。”

　　一个人，连影子也看不到，笑起来，声音也是刺耳的。恨不得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