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左边的神

4、4 金色弓箭

　　4 金色弓箭
　　哈斯廷·以赛郊外·福克斯公爵城堡大陆历 2095年·初秋

　　沿着华丽而又昏暗的走廊，暗羽莫名感到恐惧，其间却又夹杂了一丝向往。古老的壁灯，颤动的烛光，悠远的风……这样悠长的走廊，似乎曾无数次走过。在走廊的尽头，有灿烂的笑容……
　　可是，是谁？那张模糊的脸究竟是谁？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在等待我么？

　　马尔斯一声不响地在前面引路，直到城堡的最深处才停下。
　　“姑姑，我将他带来了。”马尔斯在一扇金黄色的木门前站住，恭敬的扣了扣门。
　　“……您……总算来了……”屋里传出一个女子低微的声音，门自动敞开。暗羽突然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将他吸进房间。随后，门在他背后沉重地阖上了。
　　马尔斯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用微弱的声音叹息了一下。他知道这扇门永远不会对着自己开启，就好像他永远也不知道对于洁芙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马尔斯试图跟上洁芙的步伐，宁可因此而背负一个家族的重任，或许他能比任何人都强悍，但毕竟也有软弱的地方。
　　可是这扇门一直是在等待着一个人的，马尔斯比任何人都知道，洁芙在等待一个人。用一生一世，或者生生世世。只是他不知道，刚才那个胆小懦弱的少年，是不是就是那个人。

　　这是一间充满着金色光芒的房间，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简朴而端庄，在金色的光芒里，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气息。暗羽仔细看时才发现，那金色的光源是来自于墙上的一把金色弓箭。
　　这弓箭……暗羽羽忍不住上前伸手想摸一下，但就在他的手几乎要触摸到时，那弓箭骤然消失了，房间里转眼一片黑暗。暗羽在黑暗中猛地哆嗦了一下，恐惧油然而生。
　　“大人，您终于来了。”一点灯光移近，掌灯人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她的头发在灯光下闪现出淡淡的金色，而眼眸则是奇怪的淡紫色。
　　“您……您是谁……”暗羽有些吃惊地问。
　　女子依然温柔恭敬的看这羽：“大人，我是洁芙，您不记得我了么？”
　　“洁芙？”暗羽露出疑惑的眼神，“我……我似乎不认识您。马尔斯说你要见我，可是我想您大概认错认了，我……我并不是您所认识的什么人……”暗羽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他只是希望马上逃走，从这个熟悉的氛围中逃走。那简简单单的床铺，那把金色的弓箭，似乎都在哀鸣，某些东西在身体里面奔突，只差一个缺口就会喷涌而出。
　　自称洁芙的女子露出悲伤的神色：“大人，我怎么可能认错您呢！”她一挥手，弓箭的幻影再次出现在墙上，整个房间又被金色的光芒所笼罩：“您真的不记得了吗？那是您的弓箭，神的弓箭啊！”
　　“您真的认错人了！”暗羽后退了一步。
　　“认错人？怎么可能？这双异色的眼眸……这是我的神的颜色……为了看到您的眼睛，我宁可灰飞烟灭。为了记住这双眼睛，我宁可遭受千万年的惩罚……大人，我怎么会认错呢？我是洁芙呀！”洁芙一步步走近暗羽，泪水沿着脸颊流淌。
　　“不，我不是什么大人，不是什么神。我叫暗羽，汉弗莱斯顿·暗羽·克塞林，只是个普通人……”暗羽转过头，不去看洁芙的脸。
　　“大人，到现在您还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吗？为了寻找您，我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漂流了千万年，请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抛弃我……”

　　“让我离开这里！”暗羽不顾洁芙的阻挠跑到门边，使劲想打开门，可是门却纹丝不动。
　　“我不会再让您离开我的……”洁芙的声音固执坚决。我的神已经离开过我一次了，我再也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了。那种痛彻身体、灵魂的事情，在也不愿意经历了。我的神，他深深埋藏了自己的记忆，可是我必定能唤醒他。必定。

　　“喂，这可是21世纪呀，姑姑！”窗台上不知何时坐了个人，带着悠闲的笑意，“私自扣人是违法的呢。”
　　“你是谁……”洁芙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您忘记我了吗？我是罗德呀，姑姑。我们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面了吧。您还是和8年前一样漂亮呢！”罗德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很抱歉，我这样进来了，不过福克斯古堡的防盗措施也太差了……”
　　洁芙紧紧盯着罗德，目光由讶异变成疑惑，这个少年……为什么能毫发无伤地进入我的结界？为什么我看不见他的命运之线？他……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罗德？洁芙突然记起很就之前马尔斯的笑容来。深知自己命运的马尔斯，似乎很少笑过，只有那次，他笑着对洁芙说：我明天还能和罗德一起玩么？
　　“姑姑，您是不是见到我长到这么帅，很高兴呀？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要比马尔斯帅一点。马尔斯都很少笑，有点可怕呢！”见洁芙一直看着自己，罗德又开始调侃。
　　“你最好马上离开这里……”洁芙的声音很冷。
　　罗德慢慢收起笑容，用严肃的声音说：“姑姑也和马尔斯一样，要威胁我吗？……可是，我是不会轻易离开这里的，除非暗羽和我一起走……暗羽是我朋友，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暗羽听到他的话，不由一愣。
　　“要表示感激的话，等出去了再说。”罗德冲暗羽一笑，随后将目光移回洁芙身上，“姑姑，您也看到了，暗羽绝对不会是您口中的那个人，也许只是长得很相像罢了。”
　　洁芙依然没有说话，她被突然出现的罗德搞糊涂了。
　　“好啦，姑姑您不说话，我就认为您默许我们可以离开了。羽，我们走吧。”罗德拉起暗羽的手，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开了那扇暗羽用尽力气也打不开的门。“谢谢姑姑的款待，我们下才再来找马尔斯玩。”

　　“罗德？你怎么……”站在门口的马尔斯看见罗德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由吃了一惊。
　　“马尔斯，你应该知道我的自制力比一般人好意些才对呀！所以你的催眠术对我不起作用呢！你的家很漂亮，不介意我们下次再来玩吧？好了，现在我们要走了喔。”
　　“等……等一下，你以为进来了就这么容易走吗？”马尔斯忙伸手拦住两人。
　　“马尔斯，让他们走吧！”洁芙紧跟着走了出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古怪的笑容，“我们很快还会见面的，罗卡西恩大人！”最后一句话，她是对着暗羽说的。

　　天界 拉美尔宫
　　“好，要出发了！”战神罗卡西恩背着光明之箭，跨上飞马，然后微笑着回头看我们。
　　那时的他，那么温柔亲切，他总是不经意的回头。我不知道他紧闭的双眼可以看见什么，可是我却那么深刻的感觉到他的爱！
　　那时候，我们都愿意为他去死！
　　可是现在呢？我看见他的眼睛，却再也见不到往日的温暖，只有恐惧和逃离……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人，连自己也没有！空洞的，悲哀的眼睛，这只是一种装饰吧？比从前紧闭的眼睛更遥远呀……
　　“洁芙，我不会轻易死去的，我要永远和拉美尔，和你们在一起……”那是最后一次看着他出征，最后一次见到他阳光般的笑容了。其实那时候他已经抱了必死的心，为了他所爱的人而赴死，可是他却依然对我们微笑着。既温柔又残忍。
　　他已不是从前的他了，那个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神已经消失，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可是我不甘心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要天界的守护神复活！我要见到那个光耀的神，为此我赌上我的生命！

　　罗卡西恩。战争之神。不死之神。天地间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