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逢你

64、#64·原谅

　　沈修宁刚才给她洗澡的时候，她的身体上也遍布吻痕，颜色或深或浅。

　　回到床上，沈修宁亲吻她的额头，把她抱在怀里，搂着她悄然睡去。

　　中午十一点多时迦才悠然转醒，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酸痛，身侧也没有人。就在她想起身的时候，门被推开，沈修宁走进来了。

　　“醒了？还疼不疼？”

　　时迦剜了沈修宁一眼，用眼神告诉他：你在明知故问！

　　沈修宁意会，轻笑地走过去，手里拿着一杯水，“你每周锻炼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不会下不来床。

　　时迦撑坐起来，接过沈修宁递过来的水杯，喝过一口润了润喉，她听见沈修宁说：“一会儿带你去吃点饭。”

　　“不想动，点外卖吧。”时迦把杯子递给沈修宁，自己动动又躺下了，再也不看沈修宁一眼。

　　沈修宁被气笑了，刚说她每周锻炼有锻炼，现在就用行动告诉他，没用。

　　没问她想吃什么，沈修宁知道给时迦点什么，掏出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她前几天就说想吃牛蛙，吃呗，现在给她点。

　　点完以后，沈修宁俯下身子，帮时迦把脸上的碎发捏了下去，亲她的眼睛。

　　时迦本来闭着的眼睛露出一条缝，又把被子往上拉，嘴巴捂在被子下，声音不太清晰，还有些娇嗔：“你干嘛？”

　　“能起来吗？给你点了牛蛙。”

　　沈修宁早就起来了，连工作都已安排好，并且嘱咐李川没事不要给他们打电话。

　　“我想再躺会儿，等外卖到了以后你再叫我吧。”时迦说。

　　沈修宁点头，又去吻她额头，“好，一会儿我叫你。”

　　时间在匆匆忙忙中度过，沈修宁每天都会孜孜不倦地接时迦上班下班，经常性的下班后带她去吃饭，能推的应酬全推了。只是时迦从未正面答应与他建立联系。

　　就这样不清不楚地过了两个月。

　　到沈修宁生日那天，方燕让他把他的朋友们都叫到沈家一起庆祝。她也已经很久没有给自己儿子庆祝过生日了。

　　晚上七点，方燕跟沈长风在厨房里忙碌，沈修宁下了班先带了时迦过来，进了门，沈修宁帮时迦脱掉了羽绒服，挂在衣架上，自己也脱了外套，他还没说什么，方燕从厨房里出来，时迦就被自己的妈拉走了。

　　沈修宁：“……”

　　那好像是他的人吧。

　　方燕在面对时迦的时候就变得异常亲切与热情，最近公司事情多工作有些忙，时迦来这里的次数也少了，仿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时迦被方燕招待进客厅，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时迦没有什么血色的脸，她问：“最近没休息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没有吧，”时迦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最近工作有些多，刚又在车上睡了一觉。”

　　她这几天总是想睡觉，身上也没什么力气，工作也有点没精打采的。

　　听到时迦说没事，方燕八卦起来问：“沈修宁那小子最近表现怎么样？”

　　沈修宁早就跟方燕坦白了，当时他跟直截了当地跟方燕说：“妈，我会跟时迦结婚的，不知道她什么会原谅我，总之下半辈子，我就认准她一个人了。”

　　方燕还记得那天沈修宁坚定的眼神，她还觉得沈修宁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今天只是问问他的进度。

　　时迦被问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捋捋头发，朝方燕说：“阿姨，他表现挺好的。”

　　沈修宁坐了过来，无声笑笑。

　　“你让他好好追追你。”方燕给她出主意，“行了，你们先待会儿，我去跟你沈叔叔做饭，马上就好，一会儿杨璟家孩子来了我就把厨房的工作都给他。”

　　方燕起身去厨房了，她喜欢小朋友，杨璟的女儿不是外人，当自己孙女来看。

　　沈修宁坐在时迦身边，脑袋凑向她耳边，“表现挺好的怎么也不给转正啊？”

　　上次时迦说他们的关系是炮友，沈修宁郁闷了好一阵呢，但一想到时迦等了他那么多年，瞬间觉得他等的这几十天压根算不上什么。

　　慢慢来，他迟早是她的，她也会是他的。

　　时迦看着不怎么正经的沈修宁，只是偏过头轻轻闭上眼睛吻他的唇，一触即离，再多一点都不肯给予。

　　沈修宁满足地笑了，如果未来一直这样，他也心甘情愿。

　　没多久，门铃响了，沈长风开了门，给沈修宁庆生的人都来了，安其乐被妈妈领着，一进门就放开了妈妈的手，仰着头四处寻找沈修宁的身影，终于看到沈修宁坐在沙发上，张着胳膊迈着小腿颠颠地朝沈修宁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嘴里说着：“干爸，生日快乐。”

　　沈修宁上一秒还想亲时迦，下一秒就被一个“干爸”吸引了过去，沈修宁站起来往边上走一步又蹲下去迎接一个小娃娃。

　　活了这么多年，沈修宁没跟小孩子打过交道，他也不太会逗孩子玩。

　　安其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进沈修宁的怀抱，沈修宁一把接住她抱起来，安其乐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沈修宁，沈修宁一手抱娃，一手接过来问她：“这是什么？”

　　“这是乐乐送给干爸的生日礼物，祝干爸生日快乐！”

　　安其乐作势要下来，沈修宁把她放下来，安其乐下来后又把画铺在茶几上展示给沈修宁看。

　　她指着画上用蓝色笔画的小男孩对沈修宁说：“这个是干爸。”

　　然后她又去找时迦，“干妈，来。”

　　时迦微笑着探过头，看向那幅画。

　　“这是干妈。”安其乐又指着另一个用粉色笔画的小女孩，“干爸和干妈手牵手，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都站过来了，安其乐说完最后一句，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也不知道谁教的。

　　白一帆看热闹不嫌事大，把安其乐拉过来，他蹲着，把安其乐搂在怀里，“乐乐，你干爸干妈还没在一起呢，他们要在一起才能过上幸福生活。”

　　安其乐睁着大眼睛，想了想白一帆话的意思，直白地说：“那干爸快点和干妈在一起啊。”

　　众人笑笑，白一帆又说：“你干爸做错了一件事，干妈还没原谅干爸。”

　　安其乐若有所思，她挣开白一帆的胳膊，跑到沈修宁跟前，沈修宁蹲下来，就着安其乐的身高，只听见安其乐说：“干爸，你亲干妈一下，干妈就原谅你了。爸爸犯了错，爸爸亲妈妈一下，妈妈就会原谅爸爸。”

　　童言无忌，客厅里又是一阵哄笑。

　　这么多人，沈修宁也不在乎面子，他请求安其乐：“那干爸亲干妈一下，你让干妈原谅干爸好不好？”

　　安其乐笑着鼓掌：“好耶。”

　　沈修宁站起来，直挺挺地站在时迦对面，深情地面对时迦，一时间客厅里无比安静，谁也没出声，大家都想看沈修宁听一个孩子的话，亲时迦一下。

　　只是谁也没想到，接下来几分钟，会是沈修宁的漫长告白。

　　“时迦，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上个世纪末，那天放学是第一次见到你，你在那里给自行车挂链条，当时就想，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傻，大热天的推回去再修也比修上来的快吧，可她不，她就蹲在那里任由还未偏西的太阳晒着，好执着。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名字，叫时迦。”

　　“我们经常一起上下学，我比你高两个年级，初三放学稍微晚一点，可我走出校门总是能在校门口看到你，直到我升高中，不再是一所学校，放学看不到你的身影，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接受。”

　　“再后来高考完，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你问我保送的什么专业，我告诉你，你说你要更加努力了，可人总是在口是心非，我本想说如果你累我可以等等你，可话到嘴边却成了让你好好努力。”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情感，只觉得你对我很重要。从前我不相信爱情，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很多人都说燕儿姐跟老沈是爱情界的楷模，可我也曾亲眼看到过他们动手打骂，亲耳听到过他们争吵不休，如果说这是爱情界的楷模，那我觉得爱情可能也不过如此。”

　　“再到后来我们都成长了很多，开始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学会掩饰、隐藏自我。我开始追求事业上的成功，一度忘记、忽略身边的人。我忽视了你对我的感情，甚至在你向我表白的时候选择了逃跑，我是混蛋，混蛋的我没资格奢求你的原谅，但我还是想问，时迦，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跟我谈恋爱，然后我们结婚，做我的妻子，做我孩子的妈妈，等年老时，我们做彼此的拐杖。”

　　沈修宁对视着时迦，不疾不徐说了这么多话，他以为之前沈长风跟他说的是不要轻易许诺，可他最近才明白，他爸要告诉他的是做人要真诚，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原来他跟时迦认识，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不管时迦回答他什么，他的余生已经和她绑在一起了，他要照顾她，也想宠爱她，当然如果可以，他也想被她宠。

　　时迦的爸妈对时迦是苛刻的，她感受到的爱与他是不一样的，他想给她多一点爱，燕儿姐那么喜欢她，肯定会比爱他更爱时迦。

　　在等待时迦回应的这几秒钟里，沈修宁感觉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他紧张，尽管时迦拒绝了他好几次，但他依旧期待她的那句“我愿意”。

　　安其乐迟迟看不到干爸亲吻干妈的动作，只知道干爸说了这么多话，也等不到干妈的回应，她有些着急，但是被安娅拽住了，捂住了嘴巴，这么美好的画面，可千万别破坏了。她轻抚安其乐的头，告诉她要安静。

　　虽然有些内容是第一次听有些不是第一次听，但不管怎样，时迦的眼睛还是动容了，这几个月她不答应沈修宁，并不完全是想吊着他，她只是没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没给自己找好可以跟沈修宁走下去的理由。

　　今天，她看着沈修宁，身边是他的父母亲朋，她只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还爱他吗？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如果她不爱沈修宁，她不会跟他回来，自己继续游山玩水就好了；如果她不爱沈修宁，她不会任由他一次又一次亲她，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折腾她；如果她不爱沈修宁，她不会这么纠结，一遍又一遍考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终于，时迦开口了。

　　她先点点头回答：“我愿意。”

　　时迦眼瞅着沈修宁松了一口气，但她话还没说完：“但是……”

　　沈修宁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她说什么他都认真听着，答应了就好。

　　“沈修宁，我今天答应你，跟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关系，我答应你，完全是因为我还爱你，也只有这一个原因。”

　　她不是心软的人，不会因为小朋友的一句话就对一个人做出一生的决定。但她面对沈修宁的时候，那颗心却可以无条件偏向他。

　　“我们已经蹉跎了太多年，往后的时光希望我们可以珍惜彼此。我爱你，也请你多爱我一点。”

　　多爱她一点吧。

　　多爱她一点，那些年，她就不计较了。

　　沈修宁抓住时迦的手，把她拉过来用力抱在了怀里，大手贴着她的背，快把她揉进骨子里。时迦也把手贴在沈修宁的背部，快要出不来气，动动脖子和脑袋，脸上带着轻松喜悦的笑。

　　站在旁边的方燕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的儿子不容易，时迦也不容易，但是相较于看到他们能在一起，给她冲击最大的是原来儿子这样与他们做父母的脱不开干系。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跟沈长风年轻时的争吵会对沈修宁造成这样的伤害，让两个孩子蹉跎了这么多年。

　　人多，她不好意思多难过，擦了擦眼泪自己进了厨房。本来想跟安其乐玩玩的，这下也没心情了。

　　沈长风发现了，也跟进去。

　　沈修宁抱了很久，终于放开了时迦，紧接着他的双手捧住了时迦的头，他的唇，又稳又准地贴了上去。

　　安其乐毕竟是个小朋友，看到干爸干妈亲亲有些不好意思，她扭过身自己捂住了眼睛咯咯笑起来。

　　杨璟算是看了沈修宁的笑话，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要让一个小孩帮忙搭梯子。

　　差劲。

　　一吻结束，沈修宁深情款款地说：“时迦，我爱你。”

　　白一帆先鼓掌起哄，客厅里又响起掌声与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