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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8·短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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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迦不接电话,方燕直接去了公司找沈修宁。他没让沈长风跟她一起来,嫌他烦。
因为方燕没怎么来过公司,刚来的前台不认识她,“这位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找我儿子!”方燕对前台说。
前台也不知道她儿子是谁,尴尬笑笑:“您儿子是……”
方燕瞪着她吐出三个字:“沈修宁!”
杨璟这时从一旁走过来,看见方燕正在跟前台交涉,直接叫:“燕儿姐,您怎么来了。”
方燕扭头看见了杨璟,一把拉过他的胳膊,往楼上走:“小杨,你知不知道沈修宁跟迦迦怎么回事啊?”
杨璟摁了电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方燕的问题,只说:“沈修宁在上边,您去问他吧。”
方燕想先去看看时迦,结果杨璟告诉她时迦今天没来上班。
到了沈修宁办公室,杨璟敲门,里边传来声音:“进。”
杨璟推门进去,沈修宁抬头看到杨璟,下一秒方燕出现在他面前,沈修宁站起来:“妈,你怎么来了?”
方燕越过杨璟走到沈修宁面前,沈修宁187的个子,她只能微微仰着问他,“你跟我说实话,你跟迦迦怎么了?”
沈修宁看向杨璟,杨璟耸耸肩,告诉他自己什么都没说。
方燕看出沈修宁的意图:“你别看他,看他也没用,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你自己跟我讲。”
沈修宁摸摸自己鼻尖,不想说实话:“没什么,有点误会。”
“误会?“方燕显然是不信的,而且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绝对简单不了,“你觉得我好敷衍是吧,我给迦迦打电话都打不通了。”
沈修宁纠正她:“打得通,没人接。”
他不止一次地给时迦打过电话,但是没人接。不知为何,他有些庆幸没人接,因为就算对方接了电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让她回来?
杨璟自觉给他们拉上了百叶窗,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给他们关好了门。
方燕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一点,看着沈修宁说:“你实话说吧,你妈我承受得住。”
沈修宁有些无奈地笑了,这笑容里还带了一点苦,“承受什么,有什么你是要承受的,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此生不见。”
方燕就这么盯着他,一言不发。
沈修宁被母亲盯得败下阵来,同样回视着母亲,片刻后,他淡淡开口:“妈,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
时迦在第二天的上午才醒过来,在床上躺了一天,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先去了卫生间,换好卫生巾又开始洗漱,她的小腹已经不那么疼了,洗漱好换了衣服,拿了手机走出去。
前台已经换了人,时迦走过去问:“你好,请问一下殷桃在吗?”
“不好意思女士,她今天休息。”
时迦点点头,那她就再住一晚。道了谢,时迦拿着手机出去了。
深城,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自从1999年跟父母离开这里去西城,她就没回来过这里,这里也没有人认识她。
醒来的时候看到方燕给她打了两个电话,沈修宁打了几个电话,她手机静音了没有听见,她想给方燕回过去,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既然决定不跟熟人联系,那就真的一点不要联系。最终她没回电话。
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感受着深城的冬天。
今天的深城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但是天气预报又告诉她最近七天深城都不会下雪。
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出来多远,她看到了一个馄饨店。两天没吃饭了,竟然也感觉不到饿,但肚子已经在严重抗议了,发出咕咕的声响。更何况她经期,不能不吃饭。没有人爱她,她只有自己爱自己。
时迦吐了一口气,推开了馄饨店的门。
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点,店里没几个人。店老板也很热情,把菜单递给她,带了一点当地的口音:“请问吃点什么?”
久违的深城话,时迦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时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接过菜单看了看,抬起头的时候在脸上扯了一个笑容,她用普通话说着:“你好,给我来一碗吉祥馄饨就好。”
店老板是一个有些憨态可掬的中年男人,“好嘞。”然后他朝后厨用正宗的方言喊道:“一碗吉祥馄饨。”
在等上餐的时间里,店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
不过几分钟,老板端了一碗馄饨放在桌子上,“请慢用。”
“谢谢。”时迦用深城话说的。
老板又朝她笑笑,说:“姑娘也是深城人?”
时迦抽了一双筷子出来,依然用深城话回答老板:“是,但我已经离开这里二十多年了。”
有点见老乡的感觉,老板挪了一把椅子坐在时迦旁边的桌子上,他喊道:“孩儿她娘,再给这个姑娘做个肉夹馍。”
老板娘也很热情:“好嘞,马上好哈。”
时迦摆手说:“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诶,不用客气。欢迎你回家。”老板热情地说。
时迦迫不得已接受了,她低下头看着面前皮薄馅大的馄饨,突然想起她小的时候谭女士给她包过,原来那都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也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时迦已经想不起那是什么味道了。小的时候她家里是真的穷,不得已才搬走的。可能也是因为太穷了,所以谭望秋一直想让她嫁入豪门。大概钱能带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吧。
现在,她突然理解了谭女士。
时迦苦笑了一声,吞下了第一个馄饨,只是还没咬,时迦就流下了两行眼泪,很快又抹掉,偏头看向了窗外。
很快老板娘给时迦端上来一个肉夹馍,时迦道谢。
一碗馄饨,时迦吃了很久,最后老板送她的那个肉夹馍,她也吃掉了,不忍辜负他们的一番好意。
因为卸载了大部分软件,生活上还是有些不方便,时迦结账的时候问老板这附近有没有理发店。
老板一边比划一边说:“往南走不用过红绿灯,门朝西开,有一家理发店,这附近的年轻人都喜欢去那。”
“谢谢你啊老板,祝你生意兴隆。”
时迦拿着手机去了理发店,正如馄饨店老板所说,这个店里坐满了年轻人。
一个理发师过来问:“你好女士,请问有预约吗?”
时迦不知道这个理发店还需要预约,她摇摇头说没有。
理发师又说:“那您坐那边等一下吧,没有预约的话需要等有预约的人做完头发才可以给你做。”
时迦看着理发店里等着做头发的很多年轻人有些怵头,这么多要等到什么时候,虽然她现在有大把的时间,但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排队剪头发上。她只是想把头发剪短,不染也不烫。时迦离开了,这么大个地方肯定不止一个理发店。
依旧在大街上往前走着,不知道什么原因,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她还在找着理发店,现在的时迦特别迫切地想把头发剪短。
她的长头发一留就是二十年,上了中学以后就再也没剪过短发,因为她听过初中班级里有同学说,男生一般都喜欢长头发的女生,她就对长发产生了执念,她再也不想留短发了。其实沈修宁喜欢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她还真不知道。
终于在这条路的尽头,时迦又看到了一家理发店。不像刚才那个人满为患需要预约的理发店一样,这个理发店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和一个正在洗头发的人。
“剪头发?”一个理发师走过来问。
时迦点点头:“对,想把头发剪短。”
理发师说:“等她洗完给你洗,先坐那等一下吧。”
时迦走过去坐下,然后就听见那理发师跟那个顾客说:“诶,你这么好的头发非得剪成假小子的样子,多可惜啊,留着不好吗?”
女孩没什么情绪道:“留着它做什么,睹物思人吗?头发是为他留的,现在他跟我分手了,我还留着它做什么。”
理发师惋惜地啧了一声,没再发表意见。
时迦听了有些唏嘘,女孩子的年龄并不大,也就大学毕业没毕业的样子,因为分手要剪掉长发。
没几分钟,女孩洗完了头发,刚才那个理发师叫她过去洗。每次有男理发师给她洗头她都跟别扭,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只要男人抓她的头发她就觉得难受。但这个理发店好像又没有别的理发师,她只能闭眼忍着。
她洗头发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为了那个渣男就把自己精心养护了几年的头发剪掉,值得吗?脚踏两条船,不分手留着过年吗?钟典,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女孩好像是她的朋友,想试图把她骂醒。可要剪头发的女孩似乎铁了心:“剪吧。”
然后时迦就听见剪刀的声音。
洗完以后,时迦跟那个女孩并排坐在镜子前,女孩的长发头已经掉了一地,还未修理的短发有些狼狈。
刚坐下,她跟理发师说:“剪短。”
理发师还没说话,那个女孩就问她:“姐姐也分手了吗?”
分手,是谈过恋爱因为一些事情没走到一起分开了,这叫分手。她都没谈过,又怎么称得上分手呢。
时迦摇摇头。
但她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沈修宁。年轻的时候,她确实以为沈修宁是大部分男生,他会喜欢长发头,而他的历任女朋友也都是长头发。所以现在她想剪短。
另一部分原因,是她想尝试一下短发,换个发型换个状态换个生活。
没有沈修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