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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3·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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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牛郎和织女见面的日子,地上的人也没闲着,时迦照例把他们带到了邂逅,因为是情人节,这次来的人比较少。
林婉前不久结婚了,上次在时迦说过有些话要说出来之后,第二天林婉就鼓起了勇气去找对方说清楚了,两个人都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都是聪明人,有些话都不用说透,一点就通。
事情说开了,林婉告诉的第一个人就是时迦,她告诉她她们会在不久以后领证,婚礼先不办。
时迦送上了最忠心的祝福,说等她办婚礼的时候给她包大红包。
看吧,有些话就是要说出口,说出来才发现原来事情可以很简单,只是人为地把他复杂化了。
时迦扫一眼,看着说要来的人已经到齐,刚想吩咐服务员可以上菜了,包间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谁也没想到沈修宁会来。
陆天锡这个人精赶紧站起来给沈修宁让座,“沈总,您坐。”他又让服务员加了把椅子。
只是本来热闹轻松的氛围,让沈修宁搅得安静严肃。几个小孩没怎么见过沈修宁私底下的样子,一时间又像是回到了上班的场合。
沈修宁看着一个个正襟危坐的样子,说:“别被我影响,我不在的时候什么样,你们还什么样。”
邓玲低着头扣扣手指小声嘟囔一句:“您不在我们能胡乱开玩笑,您在这我们可不敢。”
嘴快了一步,她继续在心里吐槽:上次煽动你跟迦姐唱歌,后来要不是谁给我安排了一大堆工作,公报私仇就没劲了。
服务员问:“请问这边可以上菜了吗?”
时迦听见了邓玲那句吐槽,没在意,跟服务员说:“可以了,上吧。”
邓玲腾地站起来,跟时迦抱歉:“迦姐,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你们好好吃。”
她拿起小包:“沈总,您吃好喝好。”
说完还深深鞠一躬。
跟沈修宁共事,做他的下属没问题,但她不敢跟沈修宁这样的人用朋友的身份相处,她怕在无形中被对方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时迦没拦着,她们的约会本来就来去自由。
走了一个邓玲,剩下跟她同级的人更少了,大家相互看看好像达成了一个共识,杨智杰先站起来,跟他旁边的女生说:“我觉得我今天做的那个报表有些问题,你跟我去看看吧。”
女生立刻接收到杨智杰的信号,说:“好,我觉得我写的报告也有问题,你也帮我看看。”
杨智杰说:“迦姐,我们先回去加个班,不计加班费。”
时迦听着他们找的烂理由都懒得揭穿,一个沈修宁就让他们无所适从成这样,讲的那些道理都白讲了。
慢慢就剩下了陆天锡一个人,沈修宁看着他反问:“你不走?”
他有那么可怕吗,又不会把他们吃了,一个个吓成这个鬼样子。
陆天锡摊摊胳膊:“我没事要做啊,工作也完成了。”
沈总真的没那么可怕,陆天锡跟自己说,他还挺想知道沈总私下什么样子的。
一个人的魅力总不能一整天都在散发,他平时工作的时候已经够帅了。
陆天锡手机响,他打开看是邓玲的微信:【你怎么还不出来?】
时迦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她说:“催你了吧,赶紧走吧。”
“迦姐都知道?”陆天锡一脸疑惑。他老板怎么知道是在催他。
菜已经上了两个,谁都还没动筷子,时迦说:“你们这些小朋友还是单纯,赶紧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大家都是从二十几岁过来的,他们怎么想的,她还是大概可以猜到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刚刚出去的几个人会在店门口重新约上,去另一家店,几个人再吃个饭。
行吧,陆天锡不情不愿地站起来,“那沈总,迦姐,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沈总,迦姐,这称呼的差别还真是明显。
陆天锡走了,剩下屋子里的时迦和沈修宁,沈修宁不知道他们点了多少菜,现在就他们两个,都上了吃不了也是浪费,他叫来服务员:“把已经做了的端上来,没做的就不用做了。”
时迦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终于开口问他:“你怎么来了?”
他不在他们几个常客的群里,她自然就不知道他会来。况且现在他不应该在跟岳柯约会吗?
沈修宁凑近了时迦坐,也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咽下去以后才说:“有规定我不能来吗?不是你说今天没有约会的就可以来吗,我没有约会,想来我就来了。”
看着几个菜,时迦没什么胃口,她也不想知道沈修宁今天为什么没有约会,关于他跟岳柯,她一点都不想知道。她说:“人都走光了,咱俩也别在这坐着了,各回各家吧。”
话落,她就听见沈修宁无缝衔接她的话:“我分手了。”
时迦顿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没有任何征兆的,沈修宁说他分手了。
现在的时迦百感交集,欣喜、惊讶、庆幸、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等等这些情绪交杂在一起,她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装作平静地开口:“哦。”
沈修宁脸上看不出一点伤心难过,听见时迦一个哦,他想笑但憋住了。沈修宁说:“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时迦看着沈修宁要笑不笑的嘴角,忍不住噗的笑了,嘴上还不忘安慰一句:“你别太难过哦。”
终于舍得跟他说废话了,沈修宁给她夹过去一些肉片,也笑了,他知道时迦知道他到底难不难过。
“前段时间怎么回事?”那些事情沈修宁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就算会重新揭开一些东西,他也还是会这样做。
时迦怔愣一下,夹起他放在自己碟子中的肉片,放在嘴里咀嚼完咽下去,说:“你就当我矫情吧。”
她还是不想说。沈修宁听出来了。
没办法只当她矫情,沈修宁告诉她:“你有什么话直接说,你不说出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男女性思维差异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这次你既然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你了,但下次一定和我说,好不好?”
将近两个月,时迦没给过沈修宁一个好脸,但他还是拉下了脸主动找她求和。而且他的话总是能让她感觉到温度,他尊重她,让她不觉得反感。
时迦看着沈修宁,良久以后才淡淡开口:“好。”
两个人静谧无声地吃了顿饭,上次一起吃饭已经不知道是哪一天的事情了。
沈修宁是昨天跟岳柯说的分手,给了岳柯一笔钱,岳柯没要,她在保留自己最后的尊严。
分手的时候岳柯说:“沈修宁,我承认一开始跟你在一起确实是看上了你的钱,但慢慢相处下来我发现你这个人还不赖,甚至很优秀,我清楚地知道你不会爱上我这样的人,而我们也从来都不是一类人,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可控制地喜欢上你。”
沈修宁跟她保持着距离,站在她对面,微微拧着眉,静静听着在他看来就是“控诉”的话语。
岳柯哭了,“每当时迦有事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管我们在哪在做什么,你都会毫不留情地把我抛下。次数多了,我就知道,不管是哪个女人,都不可能比得上时迦。”
他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那个叫时迦的女人,明明她才是他的女朋友,可她却连一点渣都得不到。
沈修宁就这样看着岳柯哭,他听得有些不耐烦,挠了挠头皮:“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不可能像正常男朋友那样对你,不只是你,我所有的前任都一样,我也从一开始就说过,别动心。”
言落,岳柯突然笑了,抹了抹眼泪说:“沈修宁,你还真是渣得明明白白啊。”
伤害一个女人的心从来都不是沈修宁想看见的。本来以为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可中途却变了方向,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
沈修宁没有反驳,岳柯走了。
——
时迦跟沈修宁关系破冰,第二天晚上就时迦就跟着沈修宁出去应酬了。
今天天气不好,外边在下着雨,她坐在挨着窗户的位置,一边听着屋子里人嘈杂的说话声,一边听着外边细碎的雨声。
两边对比非常明显。
饭桌上,男士居多,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坐在他的座位上,嘴里叼着根烟,时迦坐的离他很远,手指放在鼻下就没放下来过,烟更是一根接着一根。
酒过三巡,心血来潮,男人说:“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时迦百无聊赖地听着,开始以为他讲的笑话就是冷笑话,大家乐呵乐呵,直到她听到某些生殖器官,再着耳一听,什么笑话,分明就是荤段子。
他们说的荤段子多数都离不开女人,这是对女性的一种不尊重,讲荤段子,既不用承担风险,又不需要本钱,一张嘴就成了,还真是讽刺。时迦听不下去。
时迦碰碰沈修宁的胳膊,沈修宁的身体朝她凑过来,小声说:“你给我拿张纸巾。”
纸巾放得有些远,她够不着。
沈修宁伸长胳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同时打断了那个人的话,“王总,来,我敬您。”
他让李川给那个人倒酒,男人看出沈修宁的意思,换了话题。
刚刚他的话,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笑意。
沈修宁偏过头跟时迦用只能他们两个听见的音量小声说:“既然听不下去,为什么不制止呢?”
时迦瞥他两眼,心道:总不能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把整屋子的人都得罪了吧。
到底还有旁人在,这话她没说出口。
这一茬刚过去,又有另一个人站起来,他圆滚滚的肚子快要把衬衣的扣子撑爆,色眯眯地看着时迦,时迦对这种眼神感觉到厌恶,只听那男人说:“时总,我敬您一杯。作为一个女人,年纪轻轻就能坐在这个位置,真是不容易。”
不光眼神怪异,连话都带着嘲讽。
时迦忍着心底的不适,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抱歉啊,我不能喝酒。”
那人不依不饶:“酒桌上哪能不喝酒,我可是听说时总可是喝过一斤白酒的啊。”说完还看着大伙哈哈笑几声。
“笑个毛线。”时迦音量不大地轻吐出这一句。
沈修宁听见了,勾起嘴角笑了笑。
时迦刚想站起来,就被沈修宁拉住了手腕,没让她站起来,反而是他站起来,一边解着袖扣,一边说着:“刘总,时总不能喝酒,而且我们谈的是生意,不是拼酒量。”
两个扣子解开了,沈修宁又把时迦拉起来,朝她说:“你现在可以把你刚刚说的那句话大声说出来。”
时迦不明所以地看向沈修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那眼神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等时迦反应过来沈修宁的话是什么意思以后,更加不敢相信,这么多人让她说那几个字属实不好,她犹豫着就听见沈修宁又说:“没关系,大声说出来。”
在沈修宁言语的激励下,时迦二话不说就朝那个男人大声说:“笑个毛线。”
莫名的,时迦的心情爽了几分。
她长这么大,别说在公共场合说这种话,就算私下里她都很少说脏话。
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了,刘总一个比时迦年长了十几岁的人,就这样被沈修宁怂恿着说出“笑个毛线”这种话,换了谁都听不得。
站离了座位,沈修宁拉着时迦就想往外走,那个男人指着沈修宁的鼻子才骂:“沈修宁,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沈修宁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得罪了一屋子的人,损失了几千万的生意,但是他不在乎,从他们用那种眼神看时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在乎了。
“尊重是相互的,刘总,你尊重我的人了吗?”沈修宁的语气很锋利,眼神很不屑。
言落,时迦就被沈修宁拉着出了门,还不忘叫上李川:“李川,愣着干什么,走啊。”
李川在身后,拿了沈修宁的外套和时迦的手包,跟在沈修宁后边一起出了饭店。
“老板,你今天帅呆了。”李川忍不住表达自己对他老板的钦佩。
沈修宁放开了时迦,从李川手里接过了西装外套,时迦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处还残留着沈修宁手掌的余温,她听见沈修宁跟李川说:“你记得,不管什么场合,尊重都是相互的,如果对方不尊重你,你就可以反击回去不用留面子。”
他是这样对待下属的。
李川连忙点头,沈修宁让他去开车。
时迦把刚才沈修宁的种种都看在了眼里,她提醒他:“你可把他们都得罪了。”
沈修宁想起那男人的眼神心里就生出一股不爽,不屑地呵一声:“我得罪的人还少吗?”
这些年,沈修宁真是没少得罪人,但是他又不是随便一个人就会得罪,如果对方的行为引起他强烈的不适感,不管这其中关系到多少利益,他都会say no。
这是时迦一直在跟沈修宁学习的地方,沈修宁会拒绝,而时迦耳根子软,她知道拒绝,但是她受不了别人磨她耳根子。
沈修宁又说:“我们是去工作的,不是让你去陪酒陪笑的。还有,以后要是有人说了让你很反感的话,你直接张嘴说:你的话我感到反感,请你不要再说了。这句话不难吧。”
时迦摇摇头,这句话肯定不难,但是背后牵扯的很多东西并不简单。
沈修宁好像能猜到时迦在想什么,他说:“别的你别管,在外边做好你该做的,剩下的有我。”
剩下的有他,沈修宁给了时迦莫大的安全感,心里暖烘烘的。
李川把车开过来了,他打了把伞,下了车跟沈修宁抱歉:“沈总,我女朋友刚打电话给我,说她生病了,我可不可以请个假去看她?”
沈修宁点头,让他去。
李川把伞递给沈修宁,自己掏出手机来想要叫车。
时迦叫住了他,“你开车去吧,伞留下就行了。”
李川从手机里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时迦。
现在雨量并不小,雨声把整个城市的喧嚣都压制住了。
如果李川把车开走,那他俩必定会淋到雨。
时迦说:“我想感受一下大自然。”
沈修宁:“……”
李川:“……”
沈修宁任由时迦去了,“开走吧。”
李川接到授意,开车走了。
淋雨,沈修宁不可能让她淋雨,看看还行。
他们对面是一家简单的便利店,亮眼的白灯还开着,沈修宁把手里的外套给时迦披上,又拢紧了些:“还感受大自然,淋雨不怕感冒?”
时迦只说感受自然,沈修宁就知道她说的是淋雨,时迦觉得有意思,沈修宁能get到她的想法。
“沈修宁,我们去附近的酒吧吧。”下点小雨,喝点小酒,美滋滋。
沈修宁笑说:“刚从一个酒场出来就要奔赴下一个酒场,还有,之前是谁跟我保证,说不喝了。”
上次她说她不喝酒了,沈修宁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时迦当然知道他记得,她给自己争取:“不喝烈酒,一点鸡尾酒,或者清酒就可以。”
沈修宁不为所动,时迦先败下阵来:“实在不行,可以喝点气泡水嘛。”
这个可以有,沈修宁指指对面的便利店:“去那吧,什么样的气泡水都有,还有关东煮,吃点热的暖暖胃。”
又到月底了。
时迦说好,她把胳膊装进外套的袖管里,拽着沈修宁的胳膊,沈修宁撑着黑伞,伞微微偏向她那侧,两个人从马路这边跑到马路那边。
推开门,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时迦把衣服上的雨滴扫下去,看到沈修宁右边的袖子被雨打湿了。她从包里拿出纸巾让他擦一擦,沈修宁接过去,让她去挑气泡水,他站在收银台那选了两大杯关东煮,寻了一个座位等她。
便利店有一整扇透明的玻璃,有桌子,坐在高脚凳上就可以清晰地看见整个雨幕。
时迦拿了两罐可乐,两罐RIO,终究还是拿了酒。就算只有3度,那上边也清清楚楚标注了:酒。
罢了,喝点这个无伤大雅。
摸到是冰的,沈修宁又给她换了常温的,时迦瞪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看着窗外大雨瓢泼的景象,时迦拖着腮发出感慨:“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享受过闲暇了。”
拿起一根关东煮放在嘴里,“你还记得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吃关东煮吗?”
沈修宁说记得,他听着时迦一点一点细说着他们的往事。
那些记忆悄无声息地沉在雨里,成为了过去,再也回不到的过去。
七月下旬已是盛夏,最后临走的时候,时迦跟沈修宁碰杯:“你知道一个电影叫《罗马假日》吗,一个老片子。”
沈修宁只是听过,他没看过,点点头说听说过。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在一个盛夏去一趟罗马,感受一下他们短暂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