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逢你

16、#16·除夕

　　临近春节，时迦抽了半天的时间带了一束花去了冯邈的墓地，回去以后又带了很多东西看望冯邈的父母。

　　“叔叔阿姨，我来看看你们。”

　　“哟，迦迦来了啊。”冯父冯母把时迦叫进屋里。

　　“人来就行了嘛，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冯母把东西接过去。

　　时迦顺顺被风吹乱的头发：“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带点东西过来看看你们。”

　　冯邈离开的这几年，时迦逢年过节就会带点东西过来看看她的父母。

　　“你坐嘛，阿姨去给你洗点水果。”冯母很热情地招呼着时迦，“她爸，你给迦迦拿点吃的。”

　　冯父应着：“诶好好好。”

　　时迦有些手足无措，“叔叔阿姨，你们不用忙了，我站一下就回去了。”

　　“多待一会儿吧。”冯母在厨房说道。

　　等她把水果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坐在时迦旁边，抓着时迦的手启齿道：“迦迦啊。”

　　“嗯？”

　　冯父说：“我和你阿姨我们商量好了，等过完年我们就离开西城了。”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下来。

　　时迦难以置信地凝视着他们，半晌才开口：“那……叔叔阿姨打算以后去哪里呢？”

　　冯母：“我们打算回老家养老去，有时间啊再出去旅旅游，轻轻松松地过完后半生。”

　　冯邈的老家在海城，一个沿海城市，还挺适合养老的。

　　时迦不能阻止他们的决定，能做的只有支持：“叔叔阿姨，那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诶好。”冯母给冯父一个眼神，冯父开口，“那迦迦中午在这吃饭吧，我去炒两个菜。”

　　两个长辈要离开了，时迦不好推脱，而且她一会儿没有要紧的事情，便答应下来。

　　冯父去做饭了，剩下冯母和时迦坐在客厅里。

　　“迦迦，以后邈邈就多麻烦你去看一看了，我们回去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

　　庆幸的是，冯父冯母并没有沉浸在冯邈离开的悲痛中，女儿不在了，他们要带着女儿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时迦半拥住了冯母，“阿姨我会的。”

　　就算冯母不说，时迦也会经常去看看冯邈，与其说是她是去看冯邈，不如说是冯邈在用另一种方式陪伴着她，是她离不开冯邈。

　　“好孩子，以后空了可以去找阿姨玩，工作别太辛苦了，照顾好自己和你爸爸妈妈。”

　　“好的阿姨，我记住了。”时迦翁声，“你和叔叔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会去看你们的。”

　　——

　　年三十的上午，沈修宁还在睡觉，微信的来电铃声把他从睡梦中吵醒，他摸到手机迷离着双眼看一眼来电人，是岳柯。

　　沈修宁用意念强撑着点了接听，随后把手机扔在一边。

　　因为过春节，岳柯回家去了，她是一个纯正的北方姑娘。

　　“沈修宁，你还没有起床吗？西城天气怎么样，我家这边下雪了哦。”岳柯面对着漆黑的屏幕依旧热情不减。

　　沈修宁压根没有听清岳柯说了什么，随口敷衍应着。

　　“你喜不喜欢吃饺子啊，我今天在和我妈妈学习怎么包饺子，北方过年就是有包饺子的习俗，要在除夕的上午包很多饺子，等我学会以后回西城包给你吃好不好？还有啊，我们这边元宵节还要吃饺子，西城的元宵节就是吃元宵……”岳柯一口气说了很多，她想让沈修宁更加了解她的城市。

　　伴随着岳柯聒噪的声音，沈修宁的意识渐渐苏醒。他把手机拿在手里，岳柯刚看见沈修宁的脸想再多说点什么，就被沈修宁抢先了。

　　他看着对面的人说：“除夕快乐，礼物等你回来补给你，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挂掉视频后，沈修宁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下床走进浴室。

　　燕姐儿昨天给他打电话催促让他今天早点回家。他们家过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习俗，怎么舒服怎么来，这一点沈修宁觉得自己的父母还是很开明的。

　　洗完澡洗完漱，换好了衣服，沈修宁开车回了沈家。

　　车子行驶到雅安路的时候，沈修宁看见了穿着大袄走在路边的时迦。他按下喇叭，放慢车速，开到时迦旁边。

　　羽绒服的长度快到她的脚后跟，被棉袄包裹的时迦显得很娇小。时迦很怕冷，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车。

　　“去做什么？用不用我载你？”沈修宁降下车窗问她。

　　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时迦歪头看到沈修宁：“不用，我去超市买点调料。”

　　一点调料不需要驱车几公里去大超市买，她家附近就有一个小超市，步行只需要几分钟，没有开车的必要，所以时迦裹好大袄就出来了。

　　“谭阿姨在包饺子吗？”

　　“嗯，”时迦缩了缩脖子，“我爸一会儿准备炒几个菜，你要来吃吗？”

　　沈修宁见她的头发被风吹起来，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有一条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他伸手捞过围巾拿给她，“围上点儿。”

　　时迦把手从兜里抽出来，透过车窗接过那条藏蓝色的围巾，她冰凉的手指跟他温热的手指有一瞬间的触碰。

　　“我先回家看看燕姐儿，昨天就催我回家了，有时间一定去陪叔叔喝点酒。”他说。

　　时迦抬手把围巾在脖子上围了两圈，风钻不进衣领，“那你赶紧回去吧，我去买调料了。”

　　两人别过，时迦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恨不得把脸也围上。

　　而这条围巾上有淡淡的沈修宁车里的味道，他车里的香水跟他自己用的香水只有细微的差别，木质调，不像花香那样浓烈，非常淡，也很符合沈修宁的风格。

　　伴着淡淡的木香时迦带回了一盒十三香和一瓶老抽。

　　时毅中做馅，谭望秋和面，难得的两个人和平相处，时迦也没闲着，她正坐在椅子上包着饺子。

　　西城不算北方，但是谭望秋是北方人，她喜欢面食东西多一点，春节的时候就喜欢包一些饺子，所以她们家也会在春节这几天吃饺子。

　　谭望秋刚把饺子皮放下来，就传来了敲门声，谭望秋嘟囔着“谁呀”去开了门。

　　“谭阿姨，我过来看看你们。”沈修宁拎了很多东西站在门口。

　　“哟，修宁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谭望秋喜笑颜开道，“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

　　已经习惯了这样寒暄的长辈，东西是他的父母准备的，沈修宁没说什么，拎着东西进了门。

　　时迦拍拍手上的面粉站起来，接过沈修宁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沈修宁搓了搓手，手指被勒了好几道红印子。

　　时迦别在耳后的头发在她低头的时候掉下来，因为手掌和指尖都是面粉，只好用手背把脸颊上的头发往后顺，但是并没有成功。

　　沈修宁见了，抬手帮她做了她想做的动作。

　　“修宁啊，一会儿在这里吃饭吧。”

　　时毅中的话跟时迦猛地抬起头的动作重合，时迦看向沈修宁的瞬间，沈修宁也被时毅中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两个人的视线正好错开。

　　时迦感受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感觉自己脸上被他碰到的部分都在发烫，她听着他说：“好啊，叔叔，我一会儿陪您喝点。”

　　明明跟她做了这么暧昧的动作，却不以为然，就好像是自己的左手摸自己的右手，一点感觉都没有。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有过很多暧昧的动作，她依旧不能免疫。还每次都像一个刚谈恋爱的小姑娘，她什么时候这么纯情了？

　　时迦低头自嘲笑笑。

　　时毅中在沈修宁来之前还说中午要自己下厨给她做饭的，可当沈修宁来之后，立马变卦，他坐在客厅跟沈修宁聊起天来，完全不管厨房的事情了。

　　无奈之下，时迦只好自己动手，给他们炒了几个菜。

　　沈修宁挑食非常严重，不吃的东西太多了，炒的几个菜里，时迦都很巧妙地避开了沈修宁所有不吃的东西。

　　幸亏她爸好伺候……

　　把菜端上桌，时迦也拉了把椅子在沈修宁旁边坐下。

　　时毅中早就把他珍藏了很久的好酒拿出来了，一人面前放了一个一两的小酒杯。

　　沈修宁给时毅中斟满，又给自己倒一杯，“叔叔，我敬您，祝您身体健康。”

　　时迦坐在沈修宁旁边看他喝酒。她非常讨厌酒桌文化，但她很喜欢看沈修宁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样子，那样熟稔的动作非常迷人。

　　这还只是在家里，如果是外边工作应酬，沈修宁会和那些有八百个心眼子的人交谈甚欢，这个时候的沈修宁在时迦眼里只会更迷人。

　　他好像有千杯不醉的酒量，能在酒桌上把沈修宁喝趴下的人，时迦还没见过。

　　而沈修宁的胃就是这样喝坏的，现在在家里，意思到就好了，真没必要往死里喝，她提醒：“你们两个都少喝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年过六旬，时毅中的身体也已经大不如前了。

　　但是两个人没有一个理她的话茬。

　　偏偏谭望秋冷声开口：“修宁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还不让人喝好。”

　　然后谭望秋立马转变脸色，笑着对沈修宁说：“喝，想喝多少有多少，你叔叔管够。”

　　时迦：“……”说了也白说。

　　任由他们喝去，时迦吃起菜来，没有香菜做点缀的红烧带鱼看起来很一般，外加时迦本身就不怎么爱吃鱼类，干脆一点儿没有碰。

　　这顿饭，只有时迦没怎么说话。

　　可能也是见时迦没有发言，沈修宁就要把她带进来，他说：“等过两天你去我那，我带你品鉴一下各类酒，别再跟上次一样喝得烂醉了。”

　　后一句沈修宁说的声音比较小，时迦抬眸看他。

　　她上次真的喝太多了，也大概回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话了，沈修宁听的是习惯，其实她说的应该是喜欢。

　　沈修宁对酒非常有研究，还以个人的名义投资了一座酒庄。他家琳琅满目的酒柜里有很多藏酒，也有很多奇奇怪怪她没有听过名字的。在时迦眼里，相比于酒，时迦更喜欢欣赏装他们的酒瓶。

　　“好，初三吧。”

　　她不用拜年，轻松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