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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莫鲁极夫返乡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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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夜深人静,窗外只有虫鸣、繁星点点。
枕边人人的睡姿极具问题,并且发出轻微的鼾声,弃而不舍地重复着枯燥的调子,吵得本来就心烦意乱的它更加心烦意乱。
呼噜噜呼噜!
它发出不满的哼哼声,身边熟睡的傻瓜自觉地压低了声音。撇撇嘴,它叹口气。
它和它这个不解风情的主人已经相处多久了,它默默追忆着,可是以前的日子也没有这么无聊啊。哪像现在,除了被他挂在身上就是陪他睡觉。
不满地呲牙,它忍不住发了个牢骚。
吵死了,莫鲁极夫!
它身边的人梦呓般的骂了一句。
还有被他骂。它在心里又默默地添上一条抱怨的理由。
已经太久没有舒展过筋骨了,一定是精力过于充沛所以才会睡眠质量低下。它努力让眼睛合上,脑海中不知不觉地浮出自己曾经的辉煌往事。
以前的朋友们,都好久没见了。
罗伦兹在史马隆。
毕内菲鲁特卿在自己的封地,要每隔好久才能见到。
波尔波特卿同上。
维恩科特两兄弟现在不知道在王宫的那个角落,很快也要得到分封的领地了。
节哀,它空洞的两枚大眼滴出不值钱的眼泪。
好想回到过去哦……
身边的人又陷入梦境中,绵长的呼吸声忽然让它有了主意。
虽然……稍微大胆了一点……它怀着小小的愧疚偷瞄了一眼他熟睡中的侧脸,猝不及防地被他打了梦游中的一拳。
喵的!任性又不是他的专利!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呸呸,谁是他儿子啊!
最后一点点小小负罪感的消失标志着恶作剧的序幕。
清晨,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走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金发男子用可谓衣冠不整的仪容闯进血盟城身份第二高贵的人的寝室中。
“陛下?!”一贯早起的黑发男子看着他还微敞着的衬衣领口,半责怪地开口询问。
“先不要急着责怪我,莫鲁极夫,莫鲁极夫出了点小问题!”他急急地递上病怏怏的莫鲁极夫。贤者端详着它如同打焉的花朵一般纠结万分苦不堪言的小脸,“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怎么样?”
紧张兮兮的语气。
贤者仔细地审视着莫鲁极夫,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过一点怀疑。
为了成果,我忍!莫鲁极夫憋着一口气,挺过来势汹汹的注目礼,依旧是一脸萎靡不振,甚至还发出病弱贵妇般的呻吟声。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贤者开口,但语气分明是肯定没有什么问题。“剩下恐怕就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了。”他的表情染上几分狡狯。
莫鲁极夫在心里掬了一把血泪,似乎勉强闯过一关。
“或许要把它送回它诞生的地方回炉重造召唤新的力量吧。”贤者微笑,却是对着还一脸不明的真王陛下手中的病号。
好,不愧是贤者,真是够犀利的,有够狠!莫鲁极夫被口水呛了一下,真的咳嗽起来。
不过,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我就不信你真敢把我扔下我的火山口老家去。莫鲁极夫决定放弃最后悬崖勒马的机会,只要功夫深,糨糊也能捣成真,咱屏着!
咳咳,我再咳,哼哼,我再呻吟……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吧。”金发男子笑得有些讪讪,装作无辜地抱着剑往门外走去。
“请您等一下,陛下,我理解您想要急于出去兜风借以逃避政务顺便度过一个轻松假期的想法,但是您这样也太着急了。”贤者一把勾住正欲逃离的真王陛下的衣领,“至少先把衣服扣好,再和我商议一下随行人员。”
Chapter 2
莫鲁极夫满意地躺在病号专位上,嘴边却依旧没有消停。再接再厉、很适时机地发出纠结的声音,假戏真做地搞出一副因为得到照料而稍微好转的样子。
实际上这只是更加激发别人同情心的一个手段而已。
情况发展令人满意。
因为需要外出的地点多变,险情无法估计,就选择了使用魔法便捷且所属魔法系较为实用的毕内菲鲁特卿。在信函发出不久的同时又猛然想起似乎毕内菲鲁特卿和波尔波特卿有某些很深的羁绊,于是,众所周知,原本低调的随行人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
莫鲁极夫躺在华丽丽的病床上,运筹帷幄,对前途充满希望。恰逢幸运之神忽然变得慷慨,就在它孜孜不倦准备钻研如何也把维恩科特兄弟也套进来的同时,两颗重要棋子正好拿着宫廷臣元给出的最后关于《外来人员却身为开国功臣两人是否享有十贵族特权——最终建议》前来汇报。建议申明中强调必须确认其对伟大的真王陛下及对“伟大的真王和他的臣民魔族们引以为傲的让人永世铭记‘啊,世上万物皆由魔族开始’的,以打倒造物主们的力量、睿智和勇气祝福魔族的繁荣永盛不衰的王国”的忠诚,并发誓在任何情况下以自身牺牲以示忠诚。
然后正好赶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莫鲁极夫回想着事件发展的种种一帆风顺,极力压制满心欢呼雀跃。
罗伦兹在史马隆,就是它老家那块地盘。
剩下一位随行人员根更本不用它考虑就一定会毋庸置疑地加入这个人员嘈杂且缺乏有头脑及有主见的领导人的队伍。
所以,人员列表上加上了最后一个名字,合计清单如下。
——陛下
——殿下
——比内菲鲁特卿
——波尔波特卿
——维恩科特卿(A)
——维恩科特卿(B)
——罗伦兹(待定)
就这样,一行人外加一个病号就这样高调地上路,目标——班达比亚岛。
如果说,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罗伦兹不知道这件事而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傍晚的风很令人惬意。
他单臂斜倚在邮轮甲板的护栏上,微眯起眼细细观察西方尽头的最后一抹灿艳,夕阳已落,夜色渐浓。无暇顾及身后的灯红酒绿,他抬头观看渐渐升起的满天星斗,心情愉悦地发现明天会是个晴天。
是晴天,可能就会方便爬火山。
当然,只是可能。因为不排除某些人会近乡情怯。
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病泱泱却难以眼底心切的脸,他不禁想轻声笑。
莫鲁极夫,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它在想什么,但是如果只有用火山的熔岩才能威慑它恢复原状的话,来一次岛上旅游也是一条捷径。
“喂,你在这里干吗!看星星吗?”金发青年端着别致的水晶酒杯走上甲板。弥漫在他身边的浓厚却不刺鼻的酒香很好地昭示了这位年轻人极好的酒量。
“啊~我刚刚在看什么呢?”
“你这家伙……#”
黑发青年微笑着,眼里闪过一丝玩味,纵情打量着对方瞬息万变的脸色。
“似乎清凉的晚风让您清醒了呢,请说吧,您想让我做什么。”
金发青年露出一种有机可乘的快感,低低地和黑发青年耳语。
“我希望……你可以做一回我的舞伴,来帮我摆脱那些成堆的漂亮小姐……”
嘻!
Chapter 3
路法斯正在床边吐得稀里哗啦,齐格贝鲁德正无奈地给她接着她的呕心沥血之物。
收拢袋子,他看着她嘘喘。
“那个……路法斯,你真的不要吃一点东西吗,已经一天了……”
“不要扯到有关吃的问题……呕……”
又吐了,把门外正巧走过的维恩科特兄弟吓了一跳。
可怜的比内菲鲁特。库里斯特瞥了一眼发出不和谐音调的房门,默哀走过。
可怜的波尔波特卿。埃亚哈特不忍地转头看向走廊地板,为同命人掬了一把血泪。
都是做哥的命……
两人各有所思地在走廊中踱步,走过一个喧闹的房间几步又不约而同地折回,以两只蜘蛛般的的姿势,全身大面积覆盖在小小的木质门上。
哈哈哈哈……隔音效果不好的门里传出笑声。
没事的没事的……然后是敷衍的声音。
这声音,好像是……好像是……
很张扬很明显的声音消失了,继而是一个很温和的语气低调地说着,像是衣摆间的摩挲听不真切。
库里斯特更卖力地往门上趴了一点,埃亚哈特自觉地给做弟弟的让出一点空间。
门后细小的声音几乎要完全听不见了,在一片数秒的寂静后,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抗议声。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张扬的声音用罕见的凄厉语气惊恐道。
又是那个温和到毫无杀伤力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张扬的声音继续抗议,却明显的中起不足了。
温和的声音继续哄诱。
不要了啦,真的不要这样嘛……已经变成哀求了。
维恩科特兄度从头至尾倾听了这段对话,过程活像是一株生命力顽强不怕风吹雨打、疾风迅雷、心理健康、无坚不摧的仙人掌遭到了来自改良版加农炮的轰击,像一根长时间放在阳光里暴晒的青菜叶子那样泛黄打焉儿。
可是,可是!那语气明明是滋润万物的和风细雨,哪里像是辣手摧花的穷追猛打。
正思索间,一切归于平静,传来细切的响声。
埃亚哈特若有所思地抬头,赫然看见门上一排小字——女用试衣间。
正欲惊恐,门突然向里开去。库里斯特猝不及防,摔个半死,以一个极不雅观的pose作为艺术造型献给屋里二人。
“陛、陛、陛下——!!!!!!!!!!!”库里斯特从地面上向上瞻仰,以一个绝对诡异的上扬语调替他哥哥证实了那个囧囧有神的猜想。
头顶那人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咬牙切齿,可是如雨如烟的蓝色美眸,自然蜷曲的金色短发,特别是,特别是那身合体的淡粉色灯笼袖蕾丝花边领上身洋装和千层式叠合长裙,实在是把一位美男子的满腔怒火装点成了一位风雅的贵族少女的造作娇嗔。
估计是库里斯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怪了,对方也报以相应的情绪波动。
“维恩科特•库里斯特卿,你看够了没有。”熟悉的嗓音。
果……果然是陛下吗……
天,多么混乱的一次旅途……
库里斯特觉得世界已经开始旋转了,啊,我也晕船了吗。世界,世界真是太荒谬了……宗主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难道这是后遗症……
啊,贤者大人微笑的嘴角变得模糊了,啊,陛下漂亮的眼眸更加迷离了……啊、啊哈哈哈……好多花边蕾丝在飞哦……好多啊……
Chapter 3
远离喧嚣熙攘的舞池大厅,一个个空余的包房间的走廊上显得空寂无比。唯一有人的双人房间里,路法斯已经进入休眠状态以逃脱晕船痛苦,另一张床上陈列着还不省人事的库里斯特。再一旁,埃亚哈特和齐格贝鲁德默默陪护,蹲在墙角。原因是长沙发上被病号占着。
莫鲁极夫苦哈哈地叹气,其实他多想头尾一弯做一个标准的仰卧起坐姿势,从长沙发上屁颠屁颠地蹦达到外边瞻仰主人的“英姿”。
可是他不能啊……
不是为了理想而献身,而是害怕装病败露后理想还没来得及实现就被关进小黑屋子里遭受非人虐待。它曾经看到过倒霉的某人被关了进去之后,呼天抢地忏悔不已的样子。并且在刑满后,抱着它一连絮叨了三个晚上的苦。
小黑屋子唯一的用户给那小屋子赐了一个代号——贤者赐予的极乐世界。
以上当然是句反话,蕴藏无限抱怨与心有余悸。
撇撇嘴,虽然理想实现后此等待遇依旧不会改变,但总归在无边的黑暗与反思中还能有点回忆和乐子。早就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的莫鲁极夫此刻充满满腔大义凛然,哼,它就算是拼了它这一条年轻的生命,也要和同志们团圆一个来回的旅程。
璀璨的水晶灯折射着万千光华,美若钻石般流光溢彩。
“库里斯特卿没事吧?”他虽然满腹怨念却也还是关心部下。
“请放心,陛下。”肇事人笑得一脸无辜透着玩味与狡黠,“不过是摔得重了一点外加受了点刺激睡一觉就好了。”
咬牙切齿……
“你就不能不提吗?”蓝眸中蓄满怒意,狠狠白了对方一记飞刀。
“我会尽力的,陛下。”继续微笑。
真是服了他了。金发“小姐”在与某人对视数秒后,终于败下阵来。罢罢,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次就算白便宜他了,下次一定想个办法损损他。漂亮小姐坐到桌边,把满腹怨气全部发泄到精美可口的食物上。动作文雅不足,豪放有余。
“陛下,暴饮暴食对身体不好。”
“要你管!”
……
舞池里的人们纷纷好奇地瞅着这位胃口很大的小姐。
他继续没好气地将餐刀狠狠地戳到牛排上。
啧啧,不愧是练过剑的。他身边的黑发男子瞄着分崩离析的牛排,手劲真大,快刀斩乱麻。
邮轮灯火通明,飘荡在宽阔的波澜间。
远处隐约的灯塔伫立,高高的小楼上点燃的导航灯划破薄薄的雾霭,在夜色中弥散开来。繁星点点,镶嵌在深黑的夜幕上,华美。晚风轻轻拂过桅杆顶端那面小小的旗帜,让它舒展。
是的,很美的夜晚。伴随着久违的欢乐,悠扬的乐声。他侧头,目光凝视着窗外,不顾及身旁的他,黑曜石般的眼底竟也涌动起一抹罕见的情绪。或许,它,并无错呢。
是幸福谁都会珍惜,谁都会想要得到。而人的一举一动,无不都是为了他们所认为并追求着的幸福而存在着的,没有任何道理,甚至,任性……
后记——
呜喔无喔……哈啾!
经过返乡之旅,莫鲁极夫彻彻底底的病了。
值得疑惑的,不仅是因为本来装病的它真的病了,还有就是贤者大发慈悲,并没有判处莫鲁极夫以欺骗罪关进“贤者赐予的极乐世界”疗养三日。
“莫鲁极夫——”主人无限拖长音的肉麻哄诱激起病号一阵鸡皮,又打了个喷嚏,飙了真王陛下一脸水。
瞬间,和蔼的声音迅速化身为催魂夺魄的阴毒,“该喝药了。”莫鲁极夫欲哭无泪,谁知对方又丢下更大的打击,“而且我不给你糖糖!”
你个公报私仇的小人。莫鲁极夫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扬起嘴巴猛灌汤汁,被苦得一张脸足足像被人打凹了一样缩了个型号。
喝完药,继续窝在篮子里养内伤。莫鲁极夫以甜蜜的回忆滋养□□的痛楚,不知不觉,又想起了贤者在火山门口网开一面纵容它胡闹到底的场景。
贤者说,陛下,莫鲁极夫的病,连火山熔岩都无法医治。
然后真王陛下危机感超过负荷。
贤者又道,只有一个人可以治好。
谁?陛下两眼放光,准备对他顶礼膜拜。
罗伦兹。
于是,在一片不明就里的目光中,大家催动法力,以莫鲁极夫为中心,进行消耗量极大的转移之术——当然,贤者已经惩罚性地将所有开支全部归到它头上。
但是,再苦再累,至少目的达成了。
穿着睡衣空降在班达比亚岛上的罗伦兹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无疑与昔日战友重逢,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欣喜。莫鲁极夫更是激动地当场撕下所有伪装面具,遭受一干蒙在鼓里的傻冒的群殴式飞刀眼。
旧时朋友,岂能相望,友谊地久天长。一夜不合眼,却都孜孜不倦地交流着乱七八糟的一堆事,甚至,还在疲惫的面容上镌刻着深深的笑意。
All things must come to an end.
天破晓时,罗伦兹又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回到真魔国,维恩科特兄弟也被受封了领地,和齐格贝鲁德、路法斯分别去了封地。贤者又去忙忙不完的公文,而真王陛下,就在这里恶劣地进行善后割尾巴工作——按贤者的美其名曰为,主人对自己所有物有应尽的义务及责任。
莫鲁极夫像是退休的老伯伯一样,悠然地吐出一口气,以示心愿已了,返乡记,华丽(你自以为的)落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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