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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漠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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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风呼呼而过,玄舸不敢停下脚步,背着柳若璃不断向前。
背上的人许久没了声响,玄舸怕他睡着,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你别睡,若璃,小若璃,柳若璃,你听我说,我十二师兄确实负过人,我没和你撒谎,他负了我。”玄舸气喘吁吁的将柳若璃向上抬了抬,“那时候他才入轻云派,一门心思的想行侠仗义,我喜欢听他讲故事,所以也想入轻云派,十二师兄很欢喜,当即就想和我养母说这件事——我曾经是个孤儿,爹娘的模样早就记不得了,但收养我的人很疼爱我,我也很幸福。我和十二师兄一起回了家,却撞见了十二师兄的师父清理门户。”
玄舸费力的向前,即使快没了力气,也没有丢下柳若璃,玄舸费力的看着前方的街巷,继续道,“我不知我的养母做了什么事,但在我心中,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十二师兄的师父杀了我的养母,转而又将剑尖指向我十二师兄,她觉得我十二师兄愚笨,我十二师兄自然是不服气,于是他们二人便打斗起来。”
“那真是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打斗,十二师兄最后奄奄一息的倒在我面前,说不出一句话,带我入轻云派的事也就就此搁置,我再次成了孤儿。”玄舸吸了一口气,总算觉得好受一些,“我当时万念俱灰,一直对十二师兄说‘我想回家’,我没想难为他,但他当时肯定也不好受,最后怎么样了呢?”
玄舸说到这卖了个关子,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想接着听下去,就和我说句话。”
背上的似乎动了动,玄舸感受到粘腻的血滴落在后颈,少年将嘴唇贴到玄舸耳边,气若游丝的说,“之后呢?”
听到他说话,玄舸总算松了口气,脚下的动作放缓下来,玄舸清清喉咙,“之后我们便分开了,我一个人在江湖摸爬滚打,而他继续在轻云派磨练,说起来,我当时要是真的拜入轻云派,那我就是十三师兄了,只可惜当时没有,再见到我十二师兄时,已经是五年后了。”
“我是抱着复仇的心态拜入轻云派的,十二师兄见到我时本不想同意,但是十师姐替师父将我收入轻云派,我也就成了小十九,轻云派最后一位弟子。”玄舸说到这忍不住笑了,声音轻快道,“十二师兄确实负了我,明明是他邀我入轻云,可偏偏最后反悔的也是他,所以啊,我记恨他一辈子。”
“你才不狠他,你喜欢他。”背上的柳若璃声音闷闷的,玄舸走过长廊,慌不择路的走进了小厨房。
玄舸将他放下时,才发觉柳若璃背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对翅膀。
金羽华美,在日光映照下,更加华丽,甚至有些晃眼了,玄舸盯着柳若璃赤红的眸子,摸着下巴,良久才开口道,“金雀妖。”
柳若璃疲惫的看着玄舸,无声的默认了,“你会杀我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刚刚可是救了你。”玄舸忽然想起初入桃源时的那场变故,咋舌道,“你这家伙一开始差点吃掉我们,怎么现在这么乖巧了?”
“不是没吃掉嘛。”柳若璃抿唇,有点委屈。
玄舸看着他那写满委屈的小脸,倒是气笑了,“果然是妖怪,你还真是惹人恨,我且好好问问你,你为什么要扮作十师姐的孩子留在我们身边?”
“云盛伤了我的眼睛,我也是有脾气的。”柳若璃双手环胸,赤色的眼睛眨了眨,小声道,“只是我的那些报复都没有得逞,还差点被那个叫景池的人杀掉。”
“你当然惹不起十五师兄,连我也惹不起他呢。”玄舸笑了笑,又问,“那你知道十师姐的孩子在哪里吗?”
“他死了,很久之前就死了。”柳若璃忽然皱起眉头,玄舸的脸色一变,转身就看到了出现在身后的景池。
景池仍旧面容和善的站在那里,见玄舸回头,便对玄舸道,“小十九,让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玄舸皱眉看着景池,将柳若璃挡在了身后,“景池师兄,你真的相信那些复生之术吗?”
“日暮朝朝又久久,桃花相伴莲作陪,摇我三清铃,召我金雀妖,唤魂归来久不离。”景池淡淡说着这句话,没什么别的情绪,“我已经等了很久,不可能再回头了。”
“我看,你是心盲眼盲头脑不清醒,你发了疯,害了病!”
莲心剑被召来,玄舸下定决心挡在柳若璃面前,一字一句道,“景池师兄,你不能一错再错。”
“你难道不希望师父回来吗?”
“师父她已经死了!”
玄舸破口大骂,再难压抑住情绪,手边的瓶瓶罐罐都因他的动作摔碎在地,瓷器碎裂的声响格外刺耳。
这些年来,关于十五师兄的事情玄舸并不是一无所知。
十师姐劝过,十二师兄骂过,大师兄甚至与景池彻夜长谈。
可这些人都没让景池迷途知返。
景池就像是着了魔,明知前路漫漫,是条不归路,却还是孤注一掷的向前走,多少人拉着也不肯回头!
“你什么都不必说,你只听我说,十五师兄,我的十五师兄,求您清醒一些,师父已经死去,再也不可能回来了,这世上根本没有复生之术,根本没有!”
玄舸抬手,冰晶迅速在掌心凝结,聚集成一株小小冰莲后,玄舸攥紧拳头,将刚刚凝成的冰莲捏个粉碎。
“你我也知道,这桃源只是一方幻境,这里不是什么乐土、梦想乡,更不是你我的归宿,我不希望你葬身于此,更不希望十二师兄抱憾终身!”
“玄舸,我知道你的心,但我已经不能回头了……”
细小的冰晶缓慢的在角落滋生,霜花渐渐爬上了桌案,玄舸攥紧拳头,吞咽了一下,才低声道,“你一定要杀了若璃?”
“他只是一只鸟雀。”
玄舸的心脏仿佛被捏紧,忍不住反驳道,“他是十师姐豢养的鸟雀。”
屋子内的寒冰早已堵塞了窗口,寒意不断散发着,让两人间的气氛越来越奇怪。
柳若璃小心翼翼的看着景池,忽然听到景池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这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