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灯不归》吐字要清楚

17、笑

　　离开小厨房的景池匆匆向前走着，只是才刚走到一半，就遇上了芷郁。

　　景池原本没心思同她说话，可小狐狸兴致勃勃拉着景池的手，要带景池去看美景。

　　桃源里哪一处美景景池没见过？

　　景池本不想去，但还是遵从了小狐狸的意愿，等来到狐狸口中的美景前，景池又后悔起来。
　　不过是一片三叶草，虽然分布很广，但看久了一片绿，多少有些乏味。
　　景池勉强的笑了笑，对芷郁道，“很美的三叶草，谢谢你带我来看。”
　　“我也觉得很漂亮，我偶然间发现后，就一直想让你也来看看，不过我总是见不到你，真奇怪，你的家在哪里呢？”
　　狐狸欢快的走进三叶草堆，笑得格外开怀。
　　碧蓝的天与翠绿的草地之间有了一团橘色，没理由的叫人觉得好看，景池笑了笑，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你又笑了，为什么笑？”

　　在三叶草堆里打滚的狐狸忽然问，景池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勾起了唇角，狐狸眼睛亮亮的看着景池，鬓边的草叶缓缓落下。
　　景池意识到笑容又挂在唇角后，蹙眉道，“你说什么？”
　　“我问你呀，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笑。”狐狸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景池看着那张天真的笑脸，心中悲哀道，他怕是要陷进去了。

　　记忆中的面容渐渐显现，恍惚间，景池好像又看到一位年轻的姑娘在草绿间抬起头，眉眼弯弯的问，“为什么你一见我就笑？”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景池含笑，低声道，“因为你喜欢我笑。”

　　“我喜欢吗？我可没说过。”狐狸翻了个白眼，对景池沉浸在回忆的神情不屑道，“喜欢你笑的那个人呢？定是丢下你走喽。”

　　“走？”景池愣了愣，笑容有些僵硬。

　　狐狸早就不想理会景池了，今日阳光这般好，狐狸转头就去捉蝴蝶玩了，只留下景池一个人。
　　草叶被风吹拂，景池胡乱揉了揉头发，不愿回忆的旧事此刻纠缠着他，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要跟我走呢？”姑娘的声音清脆，伴随着银铃的响声，“跟着我走，就不会挨饿受冻了，不过你要同我的那些师弟师妹一起练功，不能偷懒。”

　　景池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动了动嘴唇。

　　“从今以后，你就是轻云派的第十五位弟子了，来，端着这杯茶，师父就在前面。”

　　茶杯中的茶汤清凉，氤氲的热气散发着，在市井中混迹的小孩哪里知晓什么礼仪，战战兢兢的捧着茶迈上白玉台，小孩还未抬头开口，茶杯就已经被一双纤纤玉手拿起。

　　“小十五，‘松风’赠你，抬起头来。”

　　小孩闻言抬起头，只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欺汝者已亡，从今以后，凡尘与你无关。”

　　那是一把极其精美的佩剑，只剑柄处镶嵌的那颗宝石便价格不菲，但这并不是让小孩惊讶的原因。

　　佩剑剑身上还留存有新鲜的血液，血滴顺着剑身低落在地，染红了白玉石阶。
　　师父平静的看着小孩，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见小孩迟迟没有接下佩剑，有些疲态的托腮，低声道，“入我轻云，断情绝爱，切不可意气用事，切不可肆意杀生……”

　　那些规矩小孩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此刻小孩脑袋里，只有那把沾血的松风剑。

　　“喂，天上有什么呀，你一直看？”

　　狐狸娇嗔的声音打断了回忆，景池正要转身，却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一下，芷郁冲他咧嘴笑，见景池仍旧发愣，于是扮了个鬼脸，“你脑子坏掉了，哼哼，我要走了，你要跟着我吗？”
　　跟着她，跟着她一辈子吗？
　　景池想到这，笑着说，“你回吧，我也要走。”

　　“你？”芷郁眨了眨眼睛，“你往哪里去？”

　　“桃源景色绝美，我当然是要游玩一趟。”景池将目光望向远处的市井小巷，柔和道。

　　街市上还算热闹，叫卖声与人群喧闹，玄舸很满意现在的景色，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身边跟着的少年一直闷闷不乐，这可让玄舸犯了难。

　　“别不说话啊，小若璃，我说，你好歹和我说句话呗。”玄舸撇了撇嘴角，随手在一旁的摊位上取了一只小布偶，讨好的在柳若璃面前晃了晃，“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看上我十二师兄了？”

　　柳若璃显然对面前的布偶没兴趣，但听到玄舸这样说，忍不住皱眉，故意说着反话，“那又如何？”

　　“哎哟哟，那又如何？”玄舸学着柳若璃的语气，挑眉道，“你个小娃娃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柳若璃一听这话，反驳道，“我当然知道什么叫喜欢。”

　　“你不知道，傻小孩，我十二师兄是什么人啊，打碎牙都往肚子里咽，铁石心肠的一个人啊，喜欢？不不不，别逗我笑了。”玄舸将布偶甩了甩，眼睛又盯上了一旁摊位上的酥饼，柳若璃本就有气，听到玄舸这样说，格外不爽的拽住了玄舸的衣摆，“信不信随你！”

　　这赌气般的话语更没什么可信度了，玄舸笑着揉乱了柳若璃的头发，好言好语的安慰道，“好，好，我信还不成，我带你去吃酥饼好不好？”

　　玄舸才刚来到饼摊，便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偏头看向柳若璃，对上的却是一双怒气冲冲的金眸。

　　得，这小孩还记仇哩！

　　玄舸拿起酥饼，不动声色的对柳若璃道，“好歹听我一句话，咱们好像被谁盯上了。”
　　柳若璃闻声低下头，拽着玄舸的衣摆道，“咱们跑吧。”

　　“你知道往哪儿跑吗？”玄舸失笑，却感觉有股力量从左边传来。

　　柳若璃拉着玄舸穿过街道，没命似的向前跑，人群被冲散，发出阵阵惊讶之声，玄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躲着栏杆和墙壁，对前方的柳若璃道，“不至于这么快吧！”

　　“死胡同了。”柳若璃猛地停下来，虽然是很平稳，可玄舸就没那么轻松，一个不小心栽倒在地，滚了小半圈后才躺平在了石板上。

　　玄舸的脸枕着冰冷的石板，抱怨的话刚出口，另一个声音便传了过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