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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不曾忘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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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走进关着胡桃的房间，发现这位新晋冒险家正倒立墙边，她过长的头发散落在地上，闭着眼喃喃自语。
凯瑟琳无语：“你在干嘛？”
胡桃睁开眼，利落翻身站直，“没什么，就是找找小时候背书的感觉。”
她试图记起梦里钟离客卿对她说的话，这句话一定是她听过、或是在往生堂藏书里看过的。梦境蕴藏着某种力量，潜意识在提醒她找到被锁紧的那扇大门的钥匙。
不过，这一点就没有必要告诉凯瑟琳小姐了。
当天下午，凯瑟琳小姐不负期望把胡桃捞了出来，两人走到小公园里，胡桃活动着筋骨，伸伸手踢踢腿还翻了个跟斗，凯瑟琳在一边看着，和树一样安静。
等了一会儿，凯瑟琳递过袋子给胡桃，塑料袋里装着一些新鲜的蔬菜和肉类，“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接过食材，深谙人情世故的胡桃打好腹稿，正打算来一番真挚的道谢，可凯瑟琳却摇摇头，简单交代两句就要离开。
胡桃没有挽留，她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昨晚我们拿的两个橘子，可以吃吗？”
凯瑟琳脸上闪过一丝意外，沉默两秒后，“可以。”
“如此如此。”胡桃点头。
凯瑟琳踏着坚定的脚步离去，很快，小公园里只剩下了胡桃，她回头望了望昨夜与夏油杰对峙的滑滑梯，此刻连飞虫都悄悄远离，比绝云顶更静谧。
胡桃掏出橘子往山上走，富有节奏感的将橘子扔起、接住。旅行者背包具有特殊的功能，过了一晚橘子没有半点变化，依然饱满而新鲜，尤有露珠挂在细枝叶上。
她打算上山看看，顺便借厨房做个晚餐，考虑到南里家已经乱成一团，胡桃决定自己下厨解决这两天的饮食问题。最近她很少亲自下厨，花店工作太过忙碌，多数时候她都靠街边小店或旅行者投喂解决吃饭问题，当然，胡桃依然对自己的厨艺充满信心。
橘子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圆弧。
“不知道南里家还有没有人在。”摇摇头，胡桃略显老成地叹气。
思索时，她透出有异于一般少年人的成熟，恍惚间，其行走的姿态不似青春少女，倒像常年肩负了什么的清原夫人。
南里族地。给客人提供热食的厨房里空无一人。
已经一日未有人涉足此处，泛着油光的碗筷堆叠得比一人还高，倒下在垃圾桶的剩饭残羹开始散发出腐味，吸引了林子里最强壮的蚂蚁家族成员沿着走廊一排排前来。
族地如废弃鬼屋，只有角落的花园里隐约漫开一位少女的微弱低语。
情报、没有情报、有用、没用、相信、不相信……轻盈的哼唱弥漫在空气中，富有技巧性的唱法挽救了这首即兴又无厘头的曲子，显得有些动听。
南里小都音背靠墙壁坐着，低垂着脑袋，嘴里呢呢喃喃。
自言自语重复没有诗意的台词，“是谁呢，是他，是她……”秀丽容貌的少女嘴角拉得越来越开，愈要裂开，这笑容不像侍女也不像少女，倒像个疯子。
仿佛对这一人的表演秀感到无趣，良久，南里小都音突然闭紧双唇。她提臂将发钗一根根取下，乌发一片一片散落在肩上，顺着洞口，指尖轻推发钗，推入背后的房间。
洞口里突兀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她面无改色，似乎早有预料。
散开的长发有碍行动，南里小都音环顾四周。正巧，身旁花盆上绑着一串塑料橡皮筋，上面还沾着一些灰黑色的泥土。
粗暴地扯出一根橡皮筋，把散落的长发扎好，南里小都音推开门，将一室繁花甩在身后。
“没有人相信夫人，就由你不相信的我来帮你，帮你……”帮你复仇。
话语散开在花香里。
清原家族的门碑沉默地注视着人类的道路。
少女踩着公路一步一步离开，不久后，两位年轻人走向彼此、在门前碰面。
“我不太相信。”夏油杰对自己的友人说，“矮个子店员表现得很无辜，但奇怪之处太多了。”
第一面，六眼察觉到的扭曲气场。
第二面，隔绝了咒灵能量场的、不存在的结界。
第三面，消失在普通人视线中的梅花瞳。
胡桃，这个出场一次比一次奇怪的女孩，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
来人眨了眨眼。蓝宝石反射出黄昏的颜色。
“你觉得不对劲就抓住她问问啊！”他笑得无辜又张扬，“夜蛾老师让我们自行判断，当然是相信你我的实力！”
闻言夏油杰笑容更灿烂，“那走吧。”动作快的话，明早可以给老师最终报告。
神情各异的同龄人们相向而行、擦肩而过。
自小野惯了的胡桃没有走寻常路的习惯，她拎着袋子，熟练穿越杂草灌木丛生的树林，从山背面翻墙回到南里家。
回到房间里，胡桃好好补了个觉。
直到日落时分，晚风掠过窗隙，她才按掉闹钟爬了起来。
胡桃拉开窗帘，精神奕奕望着窗外的夕阳，唇边带着轻松的微笑，没有一丝准备干大事、到达了任务终点的紧张感。
自昨晚夫人被带走后，任务界面上就没有出现新的提示，卡在[解决此次事件]这一行要求上，仿佛在说——冒险家，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依据璃月古训做事前要填饱肚子，胡桃走进厨房，所见的乱糟糟让她不由“噫呃”地嫌弃了一秒。
这等情况，胡桃也只得挽起袖子收拾厨房。
厨房稍稍干净了些，收拾个大概，胡桃便拿出食材摩拳擦掌，这时，睡醒的派蒙打开了语音通道，“胡桃，任务怎么样啦？”
她安慰忧心忡忡的派蒙，“我已经有了猜测，虽然还不太肯定，但你放心，最晚后天就能结束任务。”
派蒙嗯了一声，依然不能提起精神来，只觉得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按她的比喻来说，大概比申鹤举起的那块浮生石还要重。
花园里的诡异男人、已经死亡的活人、被警察带走的清原夫人、偶然撞见的密会……自从来到南里族地，发生了一连串的奇异事件，加之离开旅行者身边，派蒙积累的沉重情绪难以排解，纯真简单的童心也被负面情绪影响。
她可不想重逢时让空看见旅伴变成这副低落的样子，胡桃嗅了嗅锅中炒菜的气味，爽朗笑道：“相信我吧派蒙，我以往生堂堂主的身份起誓。”
作为契约国度的子民，璃月人一诺千金。
派蒙睁大了眼睛。“……嗯。”
有句话在派蒙心中藏了很久，此时此刻，她却涌上一股大声说出来的冲动。
胡桃和空的旅行风格相差很大，可有种感觉是一样的，那就是安心感。
派蒙很少见到空慌张的样子，旅途中他越艰难越冷静，从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而胡桃过分活泼，总让人疑心不够稳重，但对熟悉她的人来说，凡人胡桃却有可比神明的可靠感。
第一个来到异界的人是胡桃，是不幸之幸。这是旅行者对派蒙说的原话。
思绪万千，最后，派蒙还是像往常那样，“既然这样……那就交给你了。”
她偷偷侧过身去，即使胡桃此时看不见她的感动失措。
“应该熟了。”胡桃一把揭开锅，“哎哟？多了两份……”
奇怪的清炒虾仁。
她讨好地双手合十，“行行好——派蒙，帮我收起来呗。”
派蒙震惊地皱起眉头，难以置信道：“胡桃，背包会变臭的！而且，为什么煮了两份食物都多了品质差的一份啊！”
胡桃心虚地戳戳锅中那块硬邦邦的不明黑色物体。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应急用呢，浪费食物不好，不、不是吗。
*
夜晚到来，胡桃驾轻熟路躲开带有钩刺的灌木丛。短短两天内多次来回跑动，本来没有路的地方都被踩出了一条隐约可见的小道。
很快来到公园边，胡桃忽然感到不对劲。怎么有些吵？
远远望去，警局在黑暗中有些刺眼，大约是把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了，人影绰绰，仗势挺吓人。
派蒙有点害怕，“他们不会知道我们要来吧？”
胡桃小心翼翼爬上栅栏，借着树叶掩盖身形，两人从缝隙里偷偷往里看。
“……胡桃，真的有人越狱哎。”派蒙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说清的复杂感情。
手电筒的光穿透力不强，但离脚下的距离越来越短。
南里小都音抬头，两朵泛着幽光的梅花撞入眼中。
逃犯被这一眼吓得头皮发麻，但很快缓过来，她当机立断求助，“……帮我！我可以告诉你南里家的秘密！”
少女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两腮鼓起，似乎咬着牙。她额头冒汗，压抑地喘着气，右脚艰难地抵在栏杆边，依然止不住下滑的趋势。
栅栏约莫两人高，对她而言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难关。
南里小都音这副样子让派蒙吃了一惊，两次碰面都高冷神秘的侍女现在窘迫得像不小心正常说话的菲谢尔。
[我还以为她是罗莎莉亚那样酷酷的……]
罗莎莉亚是谁？听起来像蒙德名字。
脑中思绪飘走一秒又被现实拉回来，好心的胡桃果断抓住对方的手腕，一把将体力不支的逃犯拉起，随即半扶半抱着对方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地时轻微声响没有惊动不远处的警察。
碰到地面后，南里小都音腿一软，差点跪在泥土上。她憋着一股劲站起来，反抓住胡桃的手，扯着她奔向深处的树林。
两个女孩的背影消失在密集的大树后。
夜色掩护，月光拂过。
深林里，悉悉索索声响惊扰了几只窝中小鸟。
这里应该没有追兵了……南里小都音非常确信，这个警局是没人愿意大晚上到原始森林里找人的。脱离危险区域，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能好好休息一下——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想知道秘密呢？”胡桃俯视着瘫软在地上的少女，冷不丁地问。
南里小都音吓得差点跳起来，但她累得没力气了，也没了打机锋的心思，“前天中午，我看见你去了小花园，还在隔壁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所以猜测你对南里家的事情感兴趣。”
胡桃笑眯眯地盘腿坐下，“那就开始吧，南里家秘密讨论会。”
南里小都音有些绷不住，沉默地看着这个不知该说是温柔还是冷酷的家伙，一会儿，她的脸上重新挂上静穆的侍女面具，“如果你是来救夫人的，我会把我所知全部告诉你。”
面前的人敢胆在警局边上对逃犯出手相救，是友非敌的可能性更大，况且武力比她强的多，南里小都音决定赌一把。
“包括南里家清原家纠葛的秘密。”
……
你知道咒灵吗？一切的根源都是它。
那是一种我看不见的怪物，对吧。胡桃语气平稳，把问句说成了肯定句。
空气中有什么如今的往生堂堂主无法注视之物，一种不是魂灵，也不是魔神残秽的东西。
回答完全出乎了南里小都音的预料。她看得出，胡桃确实看不见咒灵。
你怎么知道的？
胡桃托腮微笑，没有回应。
早在第一次见到高专三人的时候，她就产生了怀疑。
她没有亲眼见到证据，可他们的眼神，她实在太熟悉了。
那是常常出现在胡桃自己身上的眼神，无数次的，旁人无知无觉时，她用相似的视线隐晦看向了那些不同维度的世外之物。
南里小都音识趣地没有深究，转而继续讲述下去。
南里家原是咒术师家族，上世纪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当时的南里族长向清原家寻求帮助，带领全族入驻成为他族附庸。
说到这里，南里小都音忍不住评判：“我等常人难以理解咒术师家族的高贵。在我看来，不过一群自视甚高的白痴把怨愤推到嫁清原少爷的夫人身上，借此摆脱沦落为普通人附庸的挫败感。”
新世纪以来，时代迅速变化，往日的仇敌早已销声匿迹，南里家的年轻人大都扎根都市，老人们回到旧族地，清原家附庸的南里家族实际上是左笑子夫人一手支撑起来的。
胡桃若有所感。那些突然消失的仆人和侍女……
是咒术的效果，他们躲起来了。我常在夫人身边，但仅作为辅佐夫人处理工作事务的秘书，不被夫人允许深度进入南里家族，所以没法带你去找他们。
语气平静，却难掩压抑。
夫人对她的态度到底是保护、隔离，还是不信任？少女似乎不想多谈此事，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胡桃不得而知。
好了，秘密就说到这里。南里小都音顿了顿。
——接下来的是，这次事件的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曾用胡桃煮饭，十次煮饭出十次奇怪的食物，令我沉默的概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