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最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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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千父亲的到来颇引起些震动，沐修得知后也放下门派事务亲自携苏毓晨前来会见亲家，顺道商议些成亲的细节问题。以陈千的情况并不能要求彩礼之类，当然沐家不在意那些，仍按一般习惯办事。
无论怎样安排陈五都完全没意见，憨厚地直点头说好，令沐修与苏毓晨对这位亲家十分满意，没多会儿便离开了，不妨碍人家父子相见，临走时又嘱咐沐少安好好陪着岳丈。
可惜陈五实在拘谨，虽激动，与陈千却是许多话也说不出口。沐少安瞧着，只得借故带人离开，留他二人叙天伦。沐少安心中不免有些郁闷。自觉并非凶神恶煞，为何总引人误解！不过若他晓得之后习秀与陈千说了些什么，怕是会更郁闷。
习秀连连追问陈千腿伤是否为沐少安所致：“听说有种人，特别是有钱人有种十分怪异的癖好，偏爱将人捆起来鞭打之类，越是伤痕累累他越开心，还有各种折磨人的玩意儿，那沐少安一望便知非寻常人，定是有些异常……”
习秀似乎已认定沐少安是此种人，痛心疾首苦劝陈千莫要委屈自己，不必屈从权贵，弄得陈千大窘，解释半天，生怕护法为人所误会，尤其是自己的父亲。最后还是陈五夸说习秀不只点心做得好，菜也烧得好极了，想让陈千也尝尝他习叔叔的手艺，才终于成功将人引去了厨房。
“爹，护法他真得不是那种人，他对孩儿很好。”待习秀走后，陈千又急忙解释。
陈五笑了：“爹能看出来。其实爹之前也担心过，觉着门不当户不对的，怕自家孩子被欺负家里也帮不上忙。不过听了子婿（类比女婿，请原谅作者再次的生造，拗口之处敬请忽略）的话，想着或许并不会如此。”
“护法、护法与您说了何事？”陈千脸上立马泛起了红晕，有些紧张，又有些好奇。
陈五呵呵一笑：“还能有何事，就是让爹放心将儿子交给他呗。不过子婿他样貌也好，又有本事，以后三房六室的怕也难免，娃你甚至不是琪人，保不准他三天的劲头过去之后便抛到一边，再不管不顾的，爹不想你到时候难过。”
陈千攥紧了手掌，神情有些激动：“爹，其实孩儿刚进总坛那段时日便总见着护法。那时候护法大病初愈，孩儿总见他一个人低着头倚着拐杖在园子中慢步，也不好理人。那时孩儿还不知他是何人，总想着能与他说上句话就好了。后来孩儿知晓了，再没敢奢望过，没想过有一天能与护法亲近。孩儿也晓得与护法不甚相配，可护法他说他不这样认为。孩儿是何身份，护法竟说要我相信他。往后不论怎样，孩儿都会随着护法。”
一段话说得颠三倒四不成章法，说话人更是早已红了眼眶。这些话陈千从未与他人说过，正因为是对着父亲，他才敢开口，将这些或许有些可笑的心思都告与父亲，只想让父亲明白自己的心意。
陈五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之前听沐少安那样说，又见他俩一块时候的光景，心中早已放下心来，如此这般也仅仅想试探下陈千。
陈五心中高兴，却还是忍不住落了泪：“娃，你从小便懂事，从来没要过什么的，只要你愿意、开心便好。”
☆☆☆
沐少安正背着手立在花园那大水塘边儿上。方才去门上转了圈，无甚要紧事，何况又是饭点，他不走，一众手下都得在那耗着，想想也便回来了，到了此处呆着。
不过他也并非一人。没站多会儿，郁兰溪恰巧经过此处，见了他，道声“沐兄”，便默默过来与沐少安并肩立着。两人都生得十分好看，站在一处，映着池边水光树影的，倒也算赏心悦目。
郁兰溪望着沐少安的侧脸，良久方轻声道：“近来总没机会见面，听闻沐兄好事将近，先恭喜了。”
见有人恭喜自己，沐少安自是心情不错地道了谢。
“听说陈公子的父亲已然到来，不知婚期可定下了？”
“定准了下月十六。”
郁兰溪点点头，没再出声，沐少安又是惯常懒怠说话的，这两人也便沉默着，直到家仆来寻，说是陈公子请护法回去用午饭，才就此道别。之前沐少安自然也客气了下，不过郁兰溪推说已吃过了，还微笑着催促他快些回去。沐少安一离开，郁兰溪却拉起袖子掩住面容低声哭泣起来。
午间只是沐少安、陈千与父亲及习秀大叔四人简单地一顿家常便饭，晚上沐修与苏毓晨特意办了酒宴与陈千的父亲接风，天极门上下有头面的人物皆有出席。
酒席上正式宣布了沐少安与陈千的婚期，兰衍也不客气地认了自己为媒人，又在陈千父亲面前摆足了德高望重长者派头，很是让不明内里的陈五对这位“纡尊降贵”收自己儿子为徒的大神医感激不尽。
赵英自打知道向来与桃花绝缘（？！）的发小竟要比自己先成婚，可是羡慕坏了。他家小襄这几日又闹了脾气，门都不让他进，赵英寻思着回头得去向沐少安取取经。
酒席结束后，刚回到安园，陈千便说还有许多话想与父亲谈，晚间想去陈五那边。沐少安点头同意之后，便发现白日里的“处罚”计划似乎得被迫搁浅了。
吹了灯，刚躺下没多久，又听见了陈千的脚步声。
陈千轻轻将门推开个缝：“护法，您睡下了吗？”
“不曾，还有何事？”
“爹叫我回来。”陈千摸黑进了屋，很快脱去衣衫钻进被子在沐少安身侧躺好，才继续说到，“爹说我都是快成家的人了，还要跟父亲住一屋，不像话。”陈千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那许多，真是太久没有见到父亲了。”
沐少安默默地想：明日要好好与岳丈喝一杯。
静默片刻。
“护法。”
“嗯？”
“今日，谢谢您。”
“何事？”
“没有，没有什么，就是，想谢谢您。”
轻叹一声，沐少安起身将灯点亮：“本想饶你一次，可既然你又回来了，那有些事便不得不做。”他勾起了嘴角看着躺在那边一脸茫然的陈千，“前日里，你将我从前与你那点银票还回来时，为何不明说短得那些是送去家里了？”
“属下……”陈千垂下头，“属下想着，若告与您，您定会往我家里再送许多钱物。属下家里状况不好，可我不想别人再以为属下是贪图护法的富贵。”
沐少安无奈地扶额：“你这脑瓜里怎么净是这些？总在意他人的说法，难道我的人家中一贫如洗别人便不会嚼舌根了？”
“对不起护法，属下、属下没有想到这一层。”
“知错便好。现在我问你，那日里您与我是如何约定的？”
“是、是……不许再胡思乱想、钻牛角尖；不许顾虑他人；凡事皆要听护法的；不得对护法有任何隐瞒……如有违反，”陈千红了脸，“任凭护法处置。”
“哦，犯了这许多条，今日该罚些什么才能让你长记性呢？“沐少安做思考状。
陈千有些扭捏：“爹爹、爹爹与习叔叔怕是还未睡下。”
“哦……”
“那、那，待会儿属下会小声些，不吵着他们。”陈千越说越小声，脸上已然烧着了，只得遮掩般趴下，将头埋入枕间。
沐少安微笑：“乖。”
☆☆☆
尚未到十六，天极门附近几个镇子已挤满了各路人士。贺喜的，凑热闹的，扎成了堆。虽是这些日子闹得不大开心，青澜卓家仍是派了二公子前来。
本来听说因着自己要成亲卓家三公子卓嘉轩寻死觅活还刺伤了大哥卓应轩，沐少安也不免有些内疚，可卓家当家的来信完全激怒了沐少安，当下命人回复，大意就是：天极门不必倚靠任何人，我沐少安也不受任何威胁，你那些陪嫁我不稀罕，再给你双份，作为对卓嘉轩的补偿，让他另觅良人，之类之类。
事后沐修直骂沐少安冲动，忙修书与卓家示好。卓家也不可能与天极门撕破脸，便就着台阶下了，仍维持着表面的和谐。
私下里嘛，苏毓晨可是拍着沐少安的肩膀大赞：“安弟好本事，可是将卓家三小子迷得不轻，总算报了当初之仇。”
其实卓应轩也曾三番两次来信。前面几封沐少安就没拆开，后面见接二连三的又来，才想看看对方到底能说出些什么花来。扫了几眼，不可否认卓应轩文采不错，言词间情真意切的，着实感人。
直接跳到最后，卓应轩仍是拿过去煽情，写着什么：“少安，那日，青山绿水，望春溪边，君之誓言，字字句句，应轩日夜难忘。应轩自知先负君意，但舍弟天真烂漫，对少安亦是一往情深，应轩自知此生难以长相守，惟愿结此因缘，聊以告慰……”
当时，沐少安捏着信冷笑不止，镇定心绪后回了卓应轩四句话：“世事意难料，流水去无还，已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看作者正经的眼神，这素化用前人诗句！化用神马滴，读书人滴事，哪能算抄袭捏！）
那什么誓言，自己竟毫无记忆，想来原本的沐少安也已准备彻底遗忘。竟喜欢上这样的人，不想忘也难。
只是因为这个卓应轩便不可能再代表卓家前来，沐少安略微有些失望。当然不是为见不着卓应轩失望，而是沐少安猜想一旦见到卓应轩，陈千十有八九会自惭形秽乃至胡思乱想，这样自己便又有理由去进行处罚游戏。陈千已很久不曾犯规，玩不了惩戒，沐少安还是有些寂寞。
不过令沐少安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事情，包括他与卓应轩的书信，竟然没多久便在江湖上传开了，甚至被人胡乱编成了段子又传回自己的耳朵，很让沐少安郁闷不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小插曲先告一段落，还是回到我们主角的婚礼吧。
婚庆场面十分盛大，仪式一项又一项的，沐少安觉着自己好似个牵线木偶，被引着去祭天拜祖，做这做那，从一处酒宴到另一处。皆因宾客人数众多，喜宴被分于几地同时举行。婚礼也不仅是场酒席那般简单，一些事务正好借此名目。
等从沐修处出来，东方都已微微发白。之前已知会过陈千，今日会弄到很晚，让他先睡下。等沐少安推开门，却见陈千趴在圆桌上睡着了，大红礼服都未脱去。
过去将人抱至床上，刚放下，人便似乎醒了。
“护法，呵呵，您回来啦。”陈千一脸傻笑，仍是半梦半醒的，坐在那边东倒西歪。
“嗯，不是叫你先睡了。”看来这人也是累得不轻，沐少安坐下，先帮他脱衣裳。
“我只是，这个、这个，按理最后该喝交杯酒的，不然不好，呵呵。”
……
沐少安起身将桌上放的两杯酒拿过来，握着陈千的手这么交互的喝了。
“现在无事了，继续睡吧。”
“嗯、嗯。”陈千闭着眼往床上一躺，一会儿又傻笑起来，“今日好累啊，可是，也好高兴。”
……看来醉的不轻。
沐少安慢慢地脱着衣服，瞥了陈千一眼，心道：整日里皆笑得见眉不见眼的，是人都知道你心中高兴。
不曾想陈千还没完，又喃喃自语着什么：“不敢想，呵呵，果真，果真世事难料……白首、白首不分离。”说完便自顾自地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这边沐少安却是瞪着眼盯了他半晌。一半是惊得有些呆了，一半是想看出这人可是装睡。但情知这人若非醉迷糊了绝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最后也只得放弃，熄灯上床。
在这种时候，很容易想到些往事。
退到很久之前，远在沐少安还未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之前，见多了现代人分分合合背叛欺骗的，他一方面不相信他人，不相信爱情婚姻之类，一方面也会如大多数男人一般，内心希望在事业有成之后找一个值得爱的好女人，好好爱她，再生一个可爱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
如今这些，连同过去，已很久没再想过了，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
身边的人却是触手可及，耳畔便是微微的齁声。
白首不分离啊，已经忘记是从前在哪里看到的句子，这人还高兴成这样。想一想，自己却也忍不住微微的笑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最终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