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9 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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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第一医院。
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走在医院的长廊，手中抱着一束满天星，脚步轻得仿佛没有重量。是林魏。
林魏准确找到病房，呵，果然是教授啊，住在VIP病房。
他没有敲门，因为他知道他听不见。
林魏走进病房，恭敬地把花插进花瓶，然后打量起这位病人。
宗核枝就这么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那呼吸机中一起一伏的水汽，简直就像个死人。
管谁好坏与否呢，这个时候都不过是一滩将死不死的烂肉。
“宗素，你这个骗子。”林魏想了半天，满脑子都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如果你不是骗子，那怎么是你走了，而他还在这里？
你说你运气好，呵，好个屁！你自己走了，他却作为植物人还要长久地活着。
林魏觉得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个讽刺的笑话。
“宗教授，跟说您什么好呢？”林魏双手交叉放于背后，沿着床踱步，“哦对了！您知道吗？您的实验算是没了，传承的痕迹以后也不会有了。”
林魏笑。
“今天是个好日子呢，天气多好啊。”林魏走到窗前，感叹道。
万里无云，阳光肆意挥洒，争先恐后涌入这间病房。
“不得不佩服您和那位不知名的祖父先生，把人当成恒河猴养，哈洛毁了几代猴子的命运，您们更伟大，毁了几代人的命运，可是人和猴子不同，即便他们弱小、麻木，但求生是人的本能。可以说，你的试验品成就了你，最后也会毁了你。”
“宗素不断地去看心理医生，我查过，他看的那些心理医生们或多或少都与你有点关系，这大概就是他求救的方式吧。企图向你周围的所谓权威们求救，揭露你的罪行，可是都无疾而终。我想，他跟着你很久了吧，不然怎么会注意到我这个小小的插曲。来我这个小小的心理咨询室，最开始，他可能只是来碰碰碰运气的吧，只因为我提了一句“恒河猴”就找上我，实在是过于莽撞了，所以他试探了我很久。”
林魏苦笑。“很感谢那个孩子最终能选择信任我。他一步一步地接近我，小心翼翼又憧憬我能接受他的求救信号，那个孩子，该有多么的辛苦啊。”
林魏回头，看向床上的宗核枝，眼里淡漠的没有一点情绪，甚至找不到恨意。
“宗素说得对，你能找上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你相似的因素，我想大概是一样的冷血，一样的无情，至于别的不重要，给你一个健康的人，就能培养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对你们来说，这真的是最简单的事了，花点时间就能做到。可惜了，你是个植物人，不能怎么样我了。”
林魏俯身，在宗核枝耳边轻声说：“好像，我才是那个最幸运的人，宗素在我被你选中之前解决了你，虽然目前看来还没。还有，我进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医生和护士也没进来，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好时机了。”
林魏直起身，声音提高：“教授，今天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么多时间。”
林魏没有一丝犹豫，果断地取下了宗核枝的呼吸机，等待着他的生命体征出现变化。
他不是宗素，那个傻瓜，错误地判断了死亡，最终断送了自己。林魏没有急着离开，他坐在一旁，用手支起脑袋，耐心的等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多久，他看到宗核枝浑身剧烈地抽搐几下，最后归于平静。此时，床边的参数监护设备“滴”得一声，一条直线划过，自动警报器响起。
林魏还是没有急着离开，算好医生护士来的时间，在前一秒，他才离开。只是有些小插曲，他低估了医院对VIP病人的重视程度，离开时和他们正好擦肩而过，算是打了个照面吧。
林魏站在墙角处，确认了宗核枝是身覆白布出来的才抬步离开。
走出医院，阳光刺眼得让他睁不开眼，抬手挡住阳光才稍微好一些，透过指缝，林魏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笑了。
这才是他想窥见的天光吧。
宗素求救了这么多人，经历过多少次心灰意冷才能鼓起自己早就被消磨的所剩无几的勇气，他既然相信了我，就算帮他最后一个小忙吧。
林魏上车，没有多余的思考就发动了车，他知道还有件事没做完。
城南碧海家园别墅区16幢。
保安记得林魏曾经来过，因此，林魏很顺利的就进来了，林魏将车停入车库，他没有大门的钥匙，只能冒险爬窗翻进去了。
总算身体还不算太荒废，废了点力翻进去也还算顺利。
林魏跳下窗，整理下衣服，直奔实验室。
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五年前宗素给他的钥匙，很顺利的开了锁。
林魏这次没有管实验室的规矩，没换衣服也没换鞋子直接进去了。
实验室基本和五年前保持原样，林魏慢慢走近最里面的那扇门，林魏知道实验室宗核枝是不允许钟点工打扫的，大多数情况下回请专人来清理，偶尔自己动手清理。之前他成植物人了，因此地上还能看到已经凝固了的血液和碎玻璃。
警方判定是意外死亡，据说是不小心摔倒在玻璃碎片上，当场休克，救援来得及时，才保住一命，但是永远都不会醒了。
说来讽刺，竟然还是凶手救了他一命。
门没有锁，林魏推开门。很奇怪，明明现在正是没人的时候，林魏大可以游刃有余地做这些事，但就是紧张，甚至比当时试钥匙还紧张。心剧烈地跳动，怎么也停不下来。
房间里居然没有灯，林魏摸索了好一会儿开关才意识到。外面的光并不能完全照亮这间房间，林魏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这才能大致看清房间里有什么，房间不大，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将整个房间分成两半，只留出角落的一扇小门通往另一半。地上还残留这大片凝固了的血液和更多的碎玻璃，散发出一股浓重的腥味，几台黑屏的显示器，连着几十条数据线，线的那头是带着固定胶的接触器。
林魏走向那扇小门，推开门，弯腰才能进去。脚刚一落地，声控灯就跟着亮了，随着一起来的还有扑面而来的压抑感。
是的，在这样有光的地方，感受到的确确实实是窒息感，里面太小了，都不能说是另一半的小房间，只能算是个窄窄的空间。
不过，麻雀虽小，而五脏六腑俱全。
里面的设备却不少，最夺人眼球的是电击设备。林魏触目惊心，扑面而来窒息感更重了，踉跄着快步跑出去了。
灯随着跑动的声响持续亮着，林魏贪婪地呼吸着空气，这才发现原来这面玻璃是单向透视玻璃，里面灯光亮起的时候，外面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这里发生过什么？
年幼的宗素犯了错就是这样教育？
父亲就这样在外看着玻璃那边的儿子，没有光了就连通电流让那头的儿子发出声音，借此自己可以欣赏到那头正在发生着的事？
林魏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悲愤的声音，手指紧紧握拳，连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中也浑然不知。
灯没听到声响后悄然熄灭，林魏跟着悄然走了出去，依旧一言不发。
林魏不想再待下去，有些事情不如永远都不知道。
林魏悠闲走下楼，边走边把实验室里拿来的酒精到处抛撒。
走出别墅前，他才在楼梯上扔下火种，火势不算大，但过不了多久就会蔓延到实验室，实验室里各类仪器复杂，恐怕会有些小轰动了。
林魏没打算留下来见证，火舌扬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驾车离去。
车子渐渐驶远了，远处火光冲天，伴随着轰鸣声。
林魏笑了，至此，传承的痕迹彻底中断。
Z市警局。
年轻的市局警队队长薛绍无可奈何地挂断了家里那位大小姐的电话，打断了她的各种不相信，自己也心有余悸。
半个小时前，实习警察跑过来告诉他大厅有位林魏先生急着见他，林魏，大学时认识，还是家里那位大小姐最最珍惜的朋友，所以他不敢得罪这位算是未来的大舅子，连忙就过去了。
这算是他时隔多年才再次见到林魏，还没来得及寒暄，对方猝不及防来了句：“我要自首。”
仿佛一盆冷水迎面浇下，薛绍面色严肃起来，眼神示意林魏跟着他走。
薛绍走在前面，林魏跟在后面，两位身形面容同样出色的男人走在一起，若不是身在警局，肯定能吸引众多目光。
到审讯室，林魏三言两语讲清罪行，薛绍只说了句：“我出去抽根烟。”再没回来。
周知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不依不饶，薛绍实在心烦，挂了大小姐的电话。
回到审讯室，林魏保持姿势没动，笔录员也安静等着，薛绍坐下，问：“林魏先生，你确定你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林魏眼神异常坚定，看着薛绍，轻而有力地吐出几个字：“我确定。”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9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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