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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撑腰 ...

  •   蓝色的鲛尾上闪过几道电流,兰羽盯着洛舒,神色变得晦暗不明,“你到底是什么人?”

      刺骨的寒凉转瞬传遍四肢百骸,洛舒抬眸间对上兰羽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温润忧郁,可他熟悉他,他能看清兰羽眼中的杀意。洛舒直言,“王的故人。”

      这透的明白,倒是让兰羽颇有一种被人猜透的心思,这人将他的困境,将他的杀戮,将他的恨意都看的清楚,兰羽有些恼羞成怒,“本王没有你这个故人。”

      “这么说的话,未免为时过早了些,王是天纵英才,诸事繁忙,自然不会记得我这么个故人。”洛舒浅笑,宽大的袖袍藏于身后,似乎意有所指。

      鲛尾上的电流倏地散去,兰羽盯着洛舒,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愈发清纯透彻,好像能将这世间的污秽都冲洗殆净,可偏偏他又微微垂眸,状似无意地抖了抖鲛尾的水珠,而后整个人靠着王座上,一切都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却又让人觉得,出奇的顺畅。

      “你家主子还说什么了?”兰羽淡笑,在王位旁边设了一张空椅。

      洛舒将目光从兰羽身上收回,他敛了神色,“百姓流离失所,海族尸山遍野,这样的筹码,兰羽,你赌不起,我也赌不起,我更不想让你去赌。”

      兰羽似有所虑,他从洛舒身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敬畏与忠诚,“我和你家主子是故交吗?”

      “于主子而言,是,于王而言,或许也是。”

      “怎么说?”

      “殿下他日自会跟王解释,只是眼下,王可愿与人族联姻?”洛舒又一次将太子私印捧到兰羽身前。

      兰羽无奈地笑了笑,眉目之间又是以往的温润矜贵,仿若方才的困窘与杀意从未存在,他无意间瞥见了私印上的血迹,方才想起眼前的少年,在不久之前,以黥体为誓言,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他的身上。

      “你的伤无碍?”

      “无碍。”洛舒摇头,心中却透着欢快,“这个人笨蛋还是和上一世一样,明明担心的要死,还是装作不在意,当真别扭。”

      兰羽从洛舒手中接过太子私印,“有了它,本王是不是可以调动人族的兵马?”

      “自然,当今圣上病重,太子监国,有了太子私印,王可以踏足大雍每一座城池,每一寸土地。”

      “你家主子不怕我夺了他的位置吗?”明明是改朝换代的谋逆,兰羽却不甚在意,他把玩着手上的私印,眉眼间尽是慵懒。
      大概鲛人一族生来便是如此,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坐在那,便是矜贵与高傲,仿若这世间之物,皆是池中浮萍。

      兰羽的话洛舒哑言,更多的是酸涩,两世算起来,他等了兰羽二十年,这一世,只要他开口,莫说江山,就是他的命,他也愿意给,他不想这么等下去,若世间没有他,两世的孤独,这一次,他没有勇气面对。
      可他不能告诉兰羽他是谁,这个人生而尊贵骄傲,上一世的记忆重现,只怕他会彻底失去他,可他也不能纵着兰羽的话接着往下说,兰羽生在悬崖峭壁上,一步之错,便是堕入深渊,粉身碎骨。
      上一世,只有江珩会护着他,可兰羽身边,想要他命的人太多,只有一个江珩,护不住他。兰羽知道,这世间无人可靠,洛舒更是清楚,兰羽的困境,江珩会护着他,可鲛人族的王,又怎能不护着海族?他不会让江珩去送死,由始至终,兰羽都是一个人,一个在薄冰上走的人,又会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之人呢。

      不言或许才是答案。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兰羽的警惕反倒有些放下来,他笑着看向祭台之下的人,语气平静到让人心底发寒,“众位长老以为如何?这场联姻,本王应还是不应?”

      十一长老的尸体还在祭台下无人处置,倒是不故意不搭理,只是兰羽未出言,谁也不知道这个新王会怎么处置,众位长老面面相觑,最后又一次看向江珩。

      顺着他们的眼神,兰羽也望着江珩,“珩兄,你以为呢?”
      江珩看懂了他眼中的温柔与信任,跪下道,“臣等谨遵王命。”

      洛舒看着兰羽对江珩的信任与依赖分外不满,他脑中现在就两件事,一件事便是抽空将江珩打发出去,让他去处理海族的内务,另一件事,便是压到眼前的人鱼,告诉他,什么是“夫道”,但是这两件事,眼下他都不敢,他怕自己的还没动手,就被眼前的人鱼先打包扔回人族,到时候,想再贴着媳妇,那可就太难了。

      有气无处发的洛舒,不能针对江珩,只能针对和十一长老沆瀣一气的长老们,他手捧契约,走到祭台之前,“诸位以为呢?”

      洛舒释放幻术,如此上位者的威压,又是和兰羽同出一辙的气息,让众人不敢心生反抗,他们皆以为,这是兰羽的默许。

      有了江珩的先例,又有了十一长老的结局,谁人敢忘记眼前这个人清冷尊贵的人,上一瞬还手染鲜血,下令将族人杀鱼剖腹呢。
      众位长老也匆忙道,“臣等谨遵王命。”

      “那这条路,本王还需要去闯吗?”

      祭台下的人忙道,“海族已有千年未曾有王,今日,我等愿尊殿下为海族唯一的王,愿王千秋万代。”

      兰羽嗤笑一声,“那这规矩,可算是本王破了?”

      “自然不算,能与人族太子联姻,王自然不能被海族规矩束缚。”

      “诸位不会不满吧?”

      “自然。”
      “是不会还是不敢?”他盯着众人,笑着问出这话。

      这是藏在神界的修罗,明明顶着神的光辉,却能干尽天下间不赦之事,正如现在兰羽明知道台下之人皆是畏惧,却还是逼着他们表态,那样的高傲仿若下一刻不能按着他心思办事的人,都会成为大海中从不存在的气息。

      洛舒站在祭台之前,哪怕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威压,这一瞬,他似乎有些哽咽,这样的高傲才属于兰羽,而非前世那样的卑微,明明被人断了尾,却还是会笑着告诉他,“这世间至痛,莫过于鲛人断尾,骨肉相融,但我的执事,值得我如此。”

      洛舒艰难的回头,他承认自己此刻无比眷恋这样的兰羽,一个人坐在皇位上,湛蓝色的鲛尾时不时闪过几道电流,那双眼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与慵懒,让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对世间的怜悯,无人敢对着那样的眸子,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众生对他的亵渎,洛舒在偷窥中,自惭形秽,可这一刻,兰羽不属于他。

      ---

      分化礼本应是海族之人一生最为重视的礼节,可兰羽的分化礼,却成了清理海族异心人的修罗场,他雷霆手段血洗海族,最终以omega之身,登上了海族的王位。

      海族皇宫内,红蓝色的鲛尾在武场上穿梭,直到在将武场周边的石头尽数炸碎,这才勉强能看出二人的身形。

      江珩收起体内的气息,盯着兰羽问,“羽弟,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兰羽摇了摇头,“他的身份,太过敏感。”

      “大雍使臣,这样的人若是在海族消失,便是公然撕毁海族与大雍的契约。”江珩倚在武场的桅杆上,闪动的鲛尾透着他的担心,“那日你我传音,这人竟然能窥探到我们二人,可见修为之高。”

      兰羽从怀中掏出帕子,仔细擦拭着修长的手指,“不仅如此,我诛杀十一长老时,是那人在背后出手相助。”

      “一个人族,怎么会有幻术?且这人的幻术,和你的气息,如出一辙?”

      兰羽敛眸,“不是如出一辙,而是这人的修为在我之上。”

      江珩震惊道,“难不成,这人和海族有关?”

      兰羽摇头,以他们所知,这方大陆上,只有海族的鲛族存在幻术,可洛舒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的认知,一个人类,和兰羽拥有同样的幻术,和他拥有同样的气息,这样的人,若是想取代他掌控海族,也未尝不可。
      可当下洛舒是以使臣的身份降临海族,这样敌我难辨的人,又怎么不被警惕?

      “珩兄,眼下洛舒的身份难以辨认,而且这个人,似乎对鲛族的弱点了如指掌。”

      “你是怀疑鲛族有细作?”

      “前些日子,十一长老与不少海族权贵动作频繁,他们若是和人族有了交易,只怕这才是鲛族的灭顶之灾。”

      “可若真是如此,那这人类少年的心机未免太深了些?打着人族太子的名号和鲛族联姻,却是利用十一长老,掩盖背后的目的?”兰羽的一番话勾起江珩最担心的猜忌。

      “一个初次见面之人,怎会如此了解海族的规矩?又怎会因一纸婚约,便对我这个准太子妃如此忠诚?”

      江珩望着兰羽眼色森然,从何时起,兰羽变得如此猜度人心,可他想起兰羽的身份,却又觉得,一个alpha想坐稳海族王位都是如此艰险,何况如今的兰羽,还只是一个omega,江珩释然道,“十一长老只是一颗无关重要的棋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通过人族的推手,将鲛族的皇室血脉彻底铲除,而洛舒,就是他们向你投诚的工具,他所作的一切皆是演戏?”

      兰羽尚未回答,只听见“轰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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