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8章 乞丐入狱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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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回头来，再说那洛南城的沈家父子五人，自从那一夜突然被皇上降旨，查抄了整个侯府，之后，他们就一直被秘密关押在洛南城县衙的死囚水牢里。内外严加看守，等待圣旨的裁决。
小石头第二天才得知这一消息，忙急匆匆赶到侯府，发现朱漆木门正中已交叉贴上封条，有官府的侍卫持刀把守。在沈家门前的大街上，衙役们用木栅栏设了路障，将街道两端截住，禁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围观。
不过，沈府门外的大街上，遍地散落的皆是衣带、鞋帽、手帕、簪花和发钗之类的东西，除此以外，还掺杂有不少洛南城不知内情的普通百姓，愤恨中投掷的垃圾、烂菜等污秽之物，早就没了往常的庄严规整和肃穆洁净。
明白人一眼便知，这一定是咱们洛南的侯爷府，遭了巨大的变故，才会如此惨不忍睹。
小石头内心火急火燎，却又抓耳挠腮，一时没有个靠谱的主意。
他有心想要打点一下县衙的差役，身上竟是没有半分银两。正不知如何是好呢，猛然间，他瞥见地上躺着的一只破荷花灯，早已被昨夜慌乱的人群踩踏得稀烂。于是，头脑灵光一闪，瞬间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偷进沈府时被他掰断的水下铁栅栏，便沿着高墙向出水的闸口跑去。
半炷香之后，当小石头冒头钻出水面，一身湿漉漉地爬上草坡时，已置身于沈府后花园。往日的热热闹闹尽消，偌大的沈宅竟没有一丝生气，纵有繁花似锦，反倒更显一派空寂凄凉。
小石头早已熟识府内的大小院落格局，抄了近道，三转两拐地就来到七少居住的小院。
满院被姑娘们精心修护的花草树木，早被官兵踩得东倒西歪，在风里可怜巴巴地颤抖着。几只被踏烂的金丝鸟笼子躺在游廊的石阶上，里面的画眉不知去向，那只白羽红喙的小鹦鹉，已经僵死在笼中。一些纯白的羽毛夹在笼子缝隙间，或飞到草丛里，像风中默默哭泣的花瓣。
不知打哪儿飞来只贫嘴八哥，在他头顶盘旋数周，边飞边叫道：都是你娘逼的，是你娘逼的，你娘逼的，娘逼的，逼的，的，啊嘎嘎——
小石头只觉心里一片刺痛和茫然，不由鼻子一酸，眼睛一热，一汪泪水忽然充满了眼眶。
他俯身抄起一块被砸碎的砚台，向那讨厌的多嘴八哥飞掷过去：滚！老子砸爆你个球！他用衣袖抹了一把泪，眼见那只八哥在一串“逼的——滚——你个球——啊嘎嘎”的叫声中，呼啦啦地飞走了。
门窗都贴满封条，小石头只好揭开书房上方的瓦片，攀爬屋顶横梁，沿着立柱跳了进去。满地的书籍字画，混杂在摔碎的彩陶瓷器中。那些曾为七少所珍爱的古董玉石已不知下落，小石头在博古架下面找到一只尚且完好的笔洗和几根镶银嵌玉的毛笔，因为盖在幔帐下面，有幸逃过一场洗劫。
再仔细搜了一遍，他又在一本书里搜出一只玉佩。看着眼熟，记得第一次遇见七少那次，七少曾经打算送给自己的。多亏当时因为看不上这公子哥，没要，留到现在可是顶上大用了。
小石头用撕扯下来的帷幔，将几样东西细细包裹好，找了个木匣子装起来，沿原路返回，游出了沈府水闸。
然后，他将私带出来的物件拿到白乞典当行去估价，那家典当的年轻掌事曾是他大师哥。
当铺的掌柜欺他年幼不识货，货品又像是从富贵人家偷盗出来的物什，料定他不敢声张，价钱有意压得低到脚后跟。最后勉勉强强应了他五十两银子，还声称是看在老熟人的情分上，特意多加了些，搭上一份旧日的交情进去，貌似是让小石头赚到家了。
无论值个多少钱，好在是换出一些银子了。腰里有了硬通货，小石头立刻生出不少底气，瞬间变身土豪一般，神气活现起来。
他施展口才，一路打点，总算从洛南府的衙役中探出：沈家父子被关在西面地下水牢里，并且有重兵把守。
如何才能混进去呢？翻来覆去地想了溜溜一宿，最后终于有了个既冒险又快捷的好法子。
次日，知县公子吴时飞又来到书馆听书看戏，因对变戏法的一次偶然失误，喝了声倒彩，便十分现世报地，被一块不知打哪儿飞来的瓦片，堪堪击中了塌鼻梁，登时喷得满身是血。
家丁们立即围拢过去，纠缠厮打几个面目可疑的人，好容易才抓住那个花子模样的嫌犯。吴公子一看，反倒气乐了：“又是你小子。不是被赶出侯府了吗？怎的还跟大爷我过不去呢？来人呐，给我拷上，立马押解送官！大爷我敢保证，这一回没跑儿，你会死得比狗还难看。”哗楞——咔嚓，吴府的家丁、衙役们一拥而上，将这个作恶多端的重案犯，结结实实地锁了，拖走押监待审。
只不过，咱吴大少的鼻梁从此更加塌陷了一段，月黑风高的夜路上，山根屋脊不再平坦。在哪遥远的星球，昴日星民似乎从未听过“隆鼻术”这等高端科技。于是乎，断桥无法修复，好似一个大跟头，不慎将脸，端正地拍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刚好凑成了一对儿模子与陶范。
小石头则遂了心愿，顺利地被关进洛南城的县衙大牢。可惜这里都是些偷鸡摸狗的惯犯，其中有些大大小小的乞丐，与他还十分熟络，一见来了花子朋友，更是勾肩搭背，亲热备至，嘘寒问暖，如遇故知。
于是，咱石头哥过得如鱼得水，有意天天挑唆，撺掇大家闹事儿，害得看守们苦不堪言。最后小石头终于如愿地，被头疼欲裂的狱头儿隔离出来，关进羁押要犯的地下水牢活受罪去。
这下可好了，小石头总算见到了沈家父子五人。
沈翼沈侯爷被单独关在一间极小的水牢单间，黑暗潮湿中混沌一片，什么模样也看不清。而几个公子则被关在一起，个个披头散发，眼窝深陷，满脸浮肿，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俊美，往常的骄傲？
小石头一进来，就跑过去紧紧抱住二少爷沈无戈，狂喜道：“二爷，总算找到你们啦！”
二爷不由一愣，七少却惊奇道：“你是小石头？真是你吗？嘿，你小子是怎么进来的啊？是不是故意的？快说。”
“想出去不容易，要进来，还不是举脚之劳？”小石头私自认为，举脚就是抬腿的意思，用在这里很贴切。于是把进来的经过，包括回去偷出东西变卖，以及故意惹怒吴少爷的事情，绘声绘色地细细描述了一遍。
“蠢驴，你小子可上了大当啦！”四爷讽刺道，“那几样东西，在我家不算什么稀罕物，平日也没人在意。丫头婆子们常有偷出去换钱的，至少也能换出几百两银子呀。你被坑惨啦，你整个就是一大号的棒槌——”
“行了！值钱的东西都被查抄没收，小石头冒险进去能找到几样已经不易，还在乎多少？”二爷瞥了四弟一眼，低头对小石头道，“小石头，能避过此难是你的造化，又何苦费尽心思，进来与我们一道受罪？你还是快些出去的好。沈家的官司与你毫无瓜葛，千万不要牵扯进来。你还是尽快想法子，自己走掉吧！”
“是呀，你若在外面还能帮到我们，比如打听姐姐妹妹们的消息，给夫人传个信什么的。这么就被关进来，我们得救的希望就更少了。”七少很感动小石头的仗义，希望他赶紧出去，不过，情感上却又舍不得他立即离开，内心颇为纠结。
“哦，原来是这样啊！没关系，见到你们都没事，我就放心了。要出去，我有的是办法，你们需要我去办什么，尽管直说就是。我小石头虽没本事去都城皇宫，找那糊涂皇上理论，但是一定尽力想辙，帮你们快一点逃出去。”
“吹吧你就，我信你个鬼！”四爷以鼻嗤之，“连舅舅家都没办法，你个叫花子又能咋样？”
八弟却认真道：“我信！”
深更半夜，小石头突然高喊“肚子疼，救命”，他翻白眼、吐血沫，神经质地抽搐不止。
牢头儿懒懒打着哈欠，起身呵斥道：“死小贼、臭叫花，自打你来了，这里就没消停过。肚子疼？活该！趁早疼死算了，这大半夜的，害我们一刻不得休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二爷苦苦央求：“官爷，这孩子许是喝了脏水，眼看不行了。求你们给他换个地方关着，至少别闹出人命，不然你们也没法交代呀，您看是吧？”
两个看守晃悠过来，捂住口鼻远远瞟一瞟，只见小石头两眼上翻，口角流血，面色青黄，全身抽搐不止，似乎果真是，马上就要嗝儿屁完蛋了，心里也不免有些发虚，立马紧张起来。
七少就近塞给他俩一样东西，两人用手掂了掂，相互丢了个小眼神：“那就，换个地方？！真的死在这里，到头来也是我们自己的麻烦。”
小石头被抬出守卫森严的地下水牢，像是扔破麻袋一样，丢回到普通牢房去。
再瞧水牢这边，那两个看守为一只纯银雕花的精美脚镯，争得你死我活，打得不亦乐乎。
不久，小石头被狱头随便找个由头毒打一顿之后，再被一脚踢出牢房。他拖了半边伤腿，一瘸一拐地挨到自己的落脚点，水仙庙。
晚上，他一边照着馒头姐姐教的调息法门运功疗伤，一边盘算着：等伤势稍微轻一点儿，就开始出去打听夫人和姐妹们的下落。虽然我人小没本事，也总得想办法，能救一个是一个。
深夜，小石头正趴在苇叶堆上半眯着，一阵阵的剧痛令他几乎窒息。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咬紧牙关、强忍痛楚，等疼痛稍缓一点儿了，才敢松气呼吸，然后，抓紧这个空档小睡一下。
突然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息从背部打入，沿着督脉和任脉缓缓回转，似有不可控制的力量。他感到一阵晕眩，燥热难当，正准备翻身坐起，忽又想到屁股大腿都被打烂，哪里能坐得住？只好继续癞皮狗一样趴着，大口喘着粗气。
一缕熟悉而亲切的香气悠悠飘过鼻端，他忽然间头脑清醒了过来，心里升腾起一阵狂喜。小石头睁开双眼扭头一看，果然瞧见身侧有一袭雪白的长裙，真切又灵动地陪伴在自己旁边。
“馒头姐姐！”小石头心头一片欢愉，差点就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却被王逸用力按住。
“别动！不要命啦？马上就好。”不一会儿，王逸双掌回收，吐气纳息，起身立在一旁，一身白衣，素净淡雅，“好啦！看来你自己练得不错，难得一直在坚持。只有些地方练差了，我已帮你顺了过来。你怎么被打成这样？是不是又去偷东西吃了？我家有事很久没来看你。来了这几日，却又总没见你人影，也不知你是否还在侯府当差？我就呆了三天，总算没白等，今天可算又见着面了。”
小石头顾不上回应她的一堆问题，直接道：“姐姐，沈家刚刚出事儿了，出大事儿啦！”随即，小石头将自己如何借机回到沈家，偷偷给二爷驱毒治病，如何得罪宠猫又被赶出侯府，直到沈家被查抄，老爷和少爷全部入狱，一连串的事情都说了个遍。他口齿伶俐，语速奇快，虽然时间顺序是颠三倒四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但最为关键的事情，算是基本上都讲明白了。
王逸直听得眉头微锁、玉面紧绷，粉拳里指甲嵌入雪白的掌心，一脸极复杂的纠结神情，叫人看上去有些古怪。可惜，小石头那时并没有太在意馒头姐姐的神色异样，只顾自己描述，竹筒倒豆子一样，稀里哗啦一口气说完了沈家这些天的离奇变故。
“姐姐，我最后出来，就是要想办法传信给郑夫人去。七爷说，只有他母亲才可以做到，救他们一家人出狱。”小石头看着王逸白净秀美，却面无血色的脸，恳切求助，“求姐姐帮我，一定帮我，尽快找到沈夫人吧。”
“真是报应啊！只可惜。那也好！既然他们已经全家遭了灾，我哥哥的事也算有所了断，就算两下里扯平了吧。至于往后的事情，我尽力帮你就是。但能不能帮得成，那还要看命。”王逸心头释然，虽忘不了哥哥临死前的惨呼，也依然忘不了，那一袭白衣覆体时的奇怪感觉。
只可惜，他们此时动手，似乎已经太迟了。
（精彩情节中，未完请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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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78章 乞丐入狱救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