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日星辰录》陌上僧

47、第46章 误入神仙府邸

　　【046】湖边一位没人疼的苦孩纸，水上一个亲亲热热大家庭。

　　那牵头的小女孩儿生得格外粉嫩水灵，双眸透亮纤尘不染，小嘴圆嘟嘟的樱桃一般饱满。面色白里泛红，饱满的两颊上镶有一对儿浅浅的小酒窝，在言笑间时隐时现，徒增甜美可人。鲜藕节般白嫩的小手腕儿上，挂着一对小小的碧绿镯子。
　　最与众不同的是，她眉心处有颗恰到好处的朱砂痣，衬得皮肤更加粉堆玉砌、圆润水嫩，吹弹可破一般可爱动人。

　　小石头心里不禁荡起一片涟漪，这样的美人坯子不是天上来的仙子，还能是哪里来的？就像说书先生口中的神童哪吒一样。反正平民百姓街头从来都没见过这等奇妙美好的娃娃，没想到这富贵人家的宅子里竟藏着这么多好看的人物啊！
　　甚至于，连旁边那些男子也个个生得这般俊美英武，难怪，要用那么高大的围墙圈起来，想来是怕人来偷看吧？哈哈！

　　恰在此时，圆桌旁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起身走过去，怜爱地拉住那可爱女孩儿的小手：“九妹妹小心了，别一不留神掉到水里去。那里面有百年鲤鱼精，最爱吃肥肥嫩嫩的小丫头。据说，它们吃了胖胖的小女娃，便会容颜不老呢。哈哈哈！”声音清亮稚嫩，似乎听过一样。

　　小石头听了这话不由一愣，这男孩子的音容神形好生眼熟呀，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才对，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再细看眉眼神情，与那个小美女倒有几分相像，想必应是亲兄妹俩。

　　他正搜肠刮肚回想着，那边席间有一位衣着华贵的美妇起身款款走过去，一手牵了一个，拉住两个小孩子温言道：“尤儿，可儿，水边潮冷风寒，你两个过来说话，不然又要咳嗽了。今晚阖家团聚，除了你们二哥哥依旧病卧于床榻，其余至亲难得齐全，咱们一道做个小游戏，权当解解闷如何？”那声音温润似水，甜美如浆，听得人满心舒坦受用。

　　围坐在圆桌旁的众人闻言，有一起玩乐的法子，便一下都来了兴致，争相询问那美妇人，该当如何游戏？一时间，围坐的大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嬉笑不止，一派喧闹欢愉、亲密有爱。

　　那妇人款款就座，美目和煦，温柔慈爱，面含微笑。她环顾一周，清清嗓音便娓娓道来：“据学里先生相告：你们几个男孩子，人还算聪慧，只是平日里不够用功。诵读背书不专心，吟诗对句做文章时胸中自然空空如也。还说，你们淘气捣乱倒是样样在行，次次不甘落人后。故此，母亲我今天备了几个小题目来考考你们，姐妹们若愿意也可参加。别看没有先生教过，或许不比你们几个男孩子弱呢。茉莉，劳烦你，把昨天那个龙泉窑天青蓝的瓷罐子端了过来。”

　　“是呢，夫人。”妇人身后侍立的女孩子里，有个身穿淡绿衣裙的丫头乖巧地应声而去，裙带翩翩、碎步轻灵，也只不过片刻功夫，这丫头便用托盘捧了个精美的天青蓝瓷罐子回来，摆在水榭一侧的黄花梨条案上。

　　“今儿个过节，写诗做文章似乎有些难为你们小孩子，母亲我想出几个小题大家试一试。若是做得好呢，奖励一份你们最爱的糕点，若是对不上来，罚你们抄书百遍。此主意如何？”这夫人形容神秘，态度亲和，一丁点儿长辈的威严都没有，眼神里还偶尔透出孩子般的顽皮。

　　“好！这主意甚合我意。”那居中端坐老爷模样的男人抚须颔首，眼含欣赏目光看向她，满是温情、爱意和赞许。这么多年的夫妻，还能恩爱至此，而且是当着众多晚辈和仆从的面，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这一家人在现如今的世上，也是当真少见的了。

　　孩子们原本颇有些忐忑，但见父亲大人都已发话首肯，自不敢再有何异议，唯应战便是。
　　于是，大家一阵子忙活，撤掉了一大桌吃剩的残酒冷菜和杯盘碗碟，重新摆上茶水糕点，以及纸墨笔砚，文字游戏这才真正开始。

　　那夫人柔声细语缓缓言道：“第一个题目，倒是最为简单：需以风、柳、月、梅为骨架，在座每人作出一组五言对子，后人用词不得有重复哦。最终由老爷指点评判，需要应时应景，并以有新意者为最佳，大家可听明白了？你们哪个先来试一试呢？”

　　一个胖墩墩的，约么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抢先道：“母亲，我先来！今儿二哥因病未出席，在座的男孩子中，好容易轮到我最年长，自然应该是我第一个作答才对。”他虽腰身丰满些，却是肥而不蠢的那种。点头扬眉间，眼睛里有半丝狡黠一闪，脸上却是极其简单老实的模样。

　　居中而坐的老爷击掌鼓励，欣喜道：“好啊、好啊，今夜咱们老四倒是才思最快的一个。无齐，你倒是说来让大家评评，看看内容作得如何？”

　　老四无齐遂起立，踱到水榭边缘，望着水中皎月，隔着弯曲的护栏，和半掩的栗色纱幔，背负双臂、临风伫立，做文人墨客怀古悼今状，扬言道：“正是：晚风吹细柳，圆月照冬梅。”
　　一旁有几个丫头没忍住，噗嗤嗤地低笑出了声，彼此相互推搡，又不敢太过放肆。看来，她们里面恰好有人叫冬梅，或是晚风、圆月什么的，被四少爷拿来借用了。

　　“嗯！韵律尚可，只用词略微平常了些。好在对得足够快，算过关。”老爷点头评判完，回身望向另两个男孩儿，见他俩还在凝神滞目思索中，便转而对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缓声道，“那好，下一个，咱们六丫头来试试怎样？我看无言似乎早已成竹在握，不妨说出来听听。”此时的声音，变得极为温柔宠爱。

　　六小姐无言含笑起身，微微一揖：“父亲、母亲，女儿的确早已想好，恭请您二老评点：清风拂翠柳，淡月隐寒梅。”这女孩子极沉稳，微风掠过、秀发飘舞，不疾不徐、清丽端凝，一派豆蔻年华少有的自信优雅与从容淡定。

　　“嗯，这‘拂’字和‘隐’字用得甚好，比老四那平实直白的吹与照生动多了，很不错！”父亲极骄傲地轻抚女儿细密的长发，满眼自豪，“看来无言在家并未闲着，也读了不少诗书，若论文字功底，绝不比他们上学的几个差多少。姨娘，你说呢？看来，你也是费心调教了的。”

　　坐在老爷右手边的一个年轻妇人欠欠身，腼腆笑道：“哪里哪里，让老爷、夫人见笑了。我又懂得多少，都是他们自己上进。老爷就是偏心些，总护着丫头们。其实，少爷们都不错，只不过，老爷您对儿子们的要求更高些罢了。”

　　“也不怪老爷偏心，咱沈家的姑娘们的确是个个出色。除去武功不说，但看学识见解上，样样不让须眉，而且既懂事又省心，如此贴心又讨喜的女孩子，哪个为人父母的不疼爱她呢？”老爷左手边的夫人也回护辩解道。
　　那年轻妇人脸上一红，忙应道：“夫人说的极是。”便不再多作言语，端坐着静静饮茶，面上毫无波澜，心里极为自豪。

　　小石头边看边猜测：这年轻的妇人八成是那老爷的小老婆，倒不像戏曲里唱的那么刁蛮，左边那夫人也不算太霸道，面子上倒是挺和睦的一大家子。只是，那老爷明摆着偏爱女孩子，不知那些男孩儿是不是会生气？
　　他像是在戏楼看大戏一样瞧得津津有味，后来居然盘腿坐在草地上，伸长脖子半张了嘴，傻傻地乐着，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随时可能有被发现的危险。

　　“嗯，你们说得没错。若是女子也能带兵打仗，咱沈家说不定还可多出一两个将帅之才。”紧接着，老爷转身过来又不无惋惜地斥责道，“你们几个男孩子，若是再厮混捣蛋不求上进，可真要把咱们沈家的三世英名，糟践殆尽了啊！如此不成器，怎能怪我偏心姐妹们多一些？”

　　夫人连忙抚慰劝解丈夫道：“老爷，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严重？男孩子顽皮些也是常有的。若也像女孩子，沉稳端庄、不急不躁，反倒没有了血性，失了男子气概，岂不是更加没出息？咱们家的几个男孩子，包括老大、老二，哪一个不是自幼就大祸连着小祸地，祸患麻烦不断？可一旦长大成人，不也个个均是出类拔萃的硬汉子？喜爱捣蛋的男孩子反而更聪明一点呢！”

　　提起老大和老二两个儿子，父亲眼里尽是骄傲和惋惜，原先脸上满满的幸福感与笑意，也立刻淡了许多。夫人见状，伸过手去安抚地拍拍夫君的手背，也默默吞回伤心欲出的眼泪，这是他们夫妇的隐痛，平常日子轻易不敢提及的。
　　只片刻之后，夫人便回身对孩子们暖暖笑问：“下面，该轮到哪一个了？还有想好的没？”

　　“父亲、母亲，孩儿也有了一对。”较小的男孩子约有六七岁，挥动小手臂稚声嫩气地，急切表现道，“晓风舞春柳，明月映腊梅。”

　　“哦？老八真是不简单呀，用词准确，竟然与哥哥、姐姐们不相上下。嗯，当真是不错！”夫人高兴地伸出手，拉过小男孩儿坐在膝头抱着，爱抚地摸摸他的小脑袋，又给他夹了一块，他自己喜爱的点心，接着扭头对另一个大些的男孩子道，“老七，你不会连弟弟都不如吧？”

　　老七不好意思地搔头笑笑：“嘿嘿，原本才刚想出来，一听他们的都好，就只得再改过，结果又忘了前面想好的。就这样算了，请父亲与母亲大人指点：晨风梳碧柳，暮月浴红梅。”

　　“嗯，无尤的倒也很新奇呢，只略微慢了些。”母亲评判道，言罢不由与父亲相视一眼，心有默契地微微一笑，算是轻松过关。老七得到肯定，立即一脸小得意，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只是身为沈家男子，文字总带些脂粉味儿，难免缺乏阳刚劲道，还不如你六姐的大气，勉强吧，这回算你过关就是了。”父亲轻轻蹙眉叹道，脸上的威严神情让老七一下子低了头，不敢再有丝毫的得意骄纵之态。

　　“母亲、母亲，女儿我也想好啦，快点让我说出来，不然就会忘掉了。”那个仅五六岁，最年幼的小胖丫头，仰着可爱的小肉脸儿，揪着母亲的宽大衣袖，踮着小脚奶声奶气地喊道。

　　席间，像是忽然间吹过了一阵和暖的春风，华发飘飘，父亲的脸立时变得温暖而又慈祥，与之前的正襟危坐、肃穆威严，直是判若两人。母亲则依旧是笑妍如花，美得令人毫无戒心：“好的呀！九儿年龄最小，本可以不参加的。不过呢，既是有了主意，那说来听听倒也无妨，保不齐超越了哥哥姐姐们，也不一定哦。”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