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昴日星辰录》陌上僧

23、第22章 入世历末劫

　　【022】昴日星辰的末世受劫：石琉的最后一世，终于成功生为野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自己是谁。
　　终于，远处隐约有了声音，初始像是风声鹤唳，等那声音越来越近，这才发现不是风声，也非鹤唳，而是嚎哭，而且是众多人在一起哭。
　　那分明是悲从中来、如泣如诉、伤情欲绝、发自肺腑的哭丧之声。

　　石琉奇怪地微微睁开眼，发现四周完全是一片白晃晃的世界，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鞋帽，白色的车马，白色的旗子，白色的纸片儿，白雪覆盖天地，甚至所有人的脸都是木然惨白的。

　　石琉不由心下暗乐：老子终于重见天日啦！终于离开那倒霉的地下迷窟，还真够搞笑哈，怎么像是出殡的场景。喂！诸位哥们儿，石琉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装得挺难过悲伤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又不是老板扣发年终奖，或者年底加班不提薪补假，就是被裁员了又能咋样？

　　哦还有，那个多嘴喧嚣的黑妹上哪儿去了？是不是变身亿万富婆到男友面前嘚瑟去了？背着那么沉甸甸的大包裹，她是怎么逃走的呢？最后我头上的那两次打击，是不是她干的？

　　当他看见那飘飘摇摇的白幡时，不由一怔：
　　难道我真的已经死啦？难不成这是在给我送葬？？？

　　他从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极费力地昂起头，隔着半掩的白色纱帘，向车窗外的队伍望去。石琉顿时一惊：居然还真是在送葬呢！而且有好多、好多人呀！出殡的人流车队望不到头儿。

　　他看见众人抬着一大一小两具白漆棺木，想问问身边那个哭得两眼红肿的八九岁小男生：“喂！请问这位小兄弟，你们是在给谁送殡呀？死的是叫石琉吗？你们与他有什么关系？”

　　可惜自己嗓子咦咦呜呜，就是发不出像样的声音，急得他满脸通红，伸手挥舞乱抓乱挠。
　　那小男生忧伤地看了石琉一眼，叹息道：“可惜，那么可爱的小妹妹却换成了个小弟弟，咳！”他摇摇头表示出很无奈，八字眉囧囧欲落。随即，不再理会石琉那白痴般傻傻的眼光，用白净的衣袖抹掉眼角的泪痕，扒开纱帘继续向窗外望去。

　　石琉一听，更是满头雾水加黑线：这都哪跟哪呀？我明明是个纯粹的两千五百后独生子，打哪里冒出来的哥哥妹妹呀？这都什么年代了？登月都像旅游一般轻而易举，只要肯掏银子。
　　话说，我倒是想有个哥呢！那时走在路上，腰杆得有多硬气？
　　不用问，这小子想是脑子进水了。可是，自己的手分明就是双婴儿的小胖手，粉嫩雪白，细滑可爱得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此胡思乱想，一只温润绵软的大手握住石琉的小手放到脸上亲了亲，又轻轻揉捏着。
　　糟糕！这不正是眉芯童鞋最爱做的示好动作吗？
　　石琉不太喜欢她总是这样当众撒娇秀恩爱，尽管女友面相娇巧可爱，但岁数已然不小了，却总要做装嗲扮嫩的青葱萝莉状。苍天在上！着实受不了她这种无脑的幼稚，回头有机会，还是一咬牙索性分手算了，还是自由最宝贵！

　　石琉正待发作，却听到了一个陌生而好听的声音，从上方悠悠传来，虽然音质亲切柔美，宠溺温暖，但是，那说出来的内容却令他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
　　“榆儿快看，你弟弟睡醒啦？！小石榴，乖宝宝，看这一头的汗呦，让娘亲给你擦一擦。”

　　石琉惊惧万分地抬眼，只见一素衣淡妆的中年妇人，正慈爱地望着自己，眼虽哭得红肿，依然无损她天然的貌美，眼神充满怜惜感伤，顿时令人心软如水。她又攥住了自己的小肥手，放在她滑润的脸颊上亲了亲，极轻柔地抚去石琉额头的几根软发，用衣袖缓缓为他沾去汗水。

　　看衣着服饰，酷似商周时期的中原民间装扮，但衣服的用料、剪裁以及做工却极其精致，而妆容发式还颇有汉唐风韵。所以，石琉被彻底搞糊涂了。我这是穿了吗？魂穿还是形穿？无论怎么穿，都好像是搞错了地方，怎么穿得这么怪异？

　　石琉下意识地想躲闪到一边，有心想问：“夫人，这是哪里呀？他们在干什么？我是谁？你又是谁？棺材里又是谁？”可惜，他还是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嘴角努力向上抽动几下。这一动，竟把那美貌妇人逗得笑了：“荣妈妈快来看！这小家伙儿居然对我笑了！头一次呢，当真可爱至极，果然是个惹人疼的小乖乖。”

　　“夫人，看来这孩儿跟您极投缘呀。”荣妈妈凑上来观瞧，露出一张满是欢喜和皱纹的，亲善的老脸，虽然布满阅历和沧桑的痕迹，却甚为慈祥亲和，叫人不自觉地，就想与其亲近。

　　“是呀，您不觉着他就是我们家小妞妞又回来了吗？您看这眼神儿有多像我闺女儿……”夫人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和激动，“兴许正是天可怜见，青牛大仙保佑，帮助我们石家呢。”

　　“还真没准儿就是这么回事，”荣妈妈一脸兴奋地应着，“咱家二小姐刚出满月就没了，夫人正伤心难过呢。这不，咱老爷打东面回来，居然抱回一个大胖小子儿，年龄身量正相当。老太太说：既是拾来的孩子，就留下吧，这才给他取名：石榴。这定是老天爷怜惜咱们石家，让咱们的妞妞又往生轮回，再来团聚一趟呢！”

　　“老爷说他们去东岂国参与一个秘密行动，回来的路上遇到洪水泛滥。他正在救人之时，看见江里飘来一只木盆，里面是个出生不久的熟睡婴儿，白白胖胖的极为可爱，便带了回家。想是老天感念他拯救生灵，送个胖小子来奖励。没想到才一进家门，就听到咱妞妞没了消息。那可是他自己的亲闺女呀，打生下来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走了。”夫人念叨着又伤心起来，一旁的荣妈妈赶紧善言宽慰。

　　“看，急得满脸是汗。小宝贝儿，是不是又饿啦？”那妇人深深叹了口气，黯然落泪道，“可惜，娘亲我因为伤心过度，奶水不足，委屈我家榴儿了……”说罢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解开麻布衣襟，将一个温热柔软的樱桃放进了石琉的嘴里。

　　石琉的确是渴急了，本能地蠕动小嘴不管不顾地狂吸起来，因业务荒废已久，略显笨拙，当真是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当温暖的乳汁流过干涸的咽喉，滋润着心腹，醇美香甜无比。终于吃饱喝足，困意再度袭来，石琉满身是汗直愣愣地看着那妇人，打着饱嗝白痴样地傻笑，困顿间身体被轻微摇晃了几下，隐约闻到一阵似是康乃馨般的花香。

　　石琉这才清醒意识到，自己和他们是同乘一架马车，行进在出殡的队列中。看身形大小，自己居然只有刚出生数月的光景，也是一身白色孝服，睡在襁褓里。那么，刚刚说不出话来，也就成为很自然的事情喽。

　　四周依然哭声惨烈，哀嚎一片，有几个披麻戴孝的少年人，都骑着白马在车旁缓缓随行。不一会儿，又有几个身着藏青色衣服的人骑着黑马匆匆而过。

　　石琉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这世上真有第六度空间什么的？或是自己真的被……吃-屋-安，啦？哈？！被穿到另一个“五阶四维三元二次一级” 空间？
　　这都什么情况啊？也忒不靠谱儿了吧？

　　石琉小时候是个彻底的，无神论体系教育出来的学生，崇尚唯物主义，向来鄙视神鬼论。可是，眼前分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非当代社会呀！只是搞不清是在哪个星球的哪个朝代而已。大脑内存里关于先前那个繁华先进的现代社会的记忆还有些许残存碎片，比如：荒漠，沙丘，沙棘，越野车，诊断书，攻略，石棺，干尸，还有女友眉芯，不过只是片片断断地缺少关联，绝大部分的记忆和逻辑，已经消失了，而对于眼前这个全新世界的认知，分明就是一片空白。
　　哦！对了，还依稀记得一张围棋棋盘，黑白子密布其上，唯独，天元空缺。然后呢——

　　车厢一阵晃动，发现夫人雪白的脖颈上有一枚用黑丝线穿着的青色珠子，石琉愣愣看着，心里又是一阵恍惚，这颗青色珠子怎么戴在这位夫人的身上？那明明是眉芯送我的礼物呀！不是已经无意间弄丢了吗？为此还心情欠佳，大吵了一架，当众闹了个尴尬，几乎等于分手。

　　“夫人，您也劳累一天了。小公子眼看就要睡着，让我抱一会儿吧。”荣妈妈接过石琉，轻轻拍着襁褓，石琉偎在老妇人温暖柔软的怀里，嗅到阵阵秋夜桂花的甜美，令他安逸舒心，很快就闭上了双眼。

　　突然，马车急剧摇摆颠簸起来，外面杀声大作，惨呼震天。
　　一股殷红的鲜血飞溅到窗纱上，一道道地往下流着。那稍大的小男孩急忙扑进母亲怀抱，三个半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惊恐地抖成一团。嗤嗤嗤，一阵密集的弓弩声响，又是一片惨叫。车厢内壁噗噗地窜进两三个闪着精光的箭尖，半夹在厚厚的木板缝隙里，随着车体晃来晃去，看去十分可怖。

　　石琉只感觉，老妈妈紧紧搂住小小的自己，用身体护住自己的头脸，桂花香气甘醇浓郁。没过多久，整个马车开始凌空翻滚向下坠落，心也跟着在下坠，听到外面有人在惊呼和哭喊。

　　石琉觉得头撞到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然后右侧头顶又开始针刺一样，剧烈地抽痛起来。
　　这是长久以来折磨自己的，最要命的顽固性偏头痛又犯了，想必是脑癌开始发作的缘故，我的那些止疼药呢？应该还在冲锋衣的内兜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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