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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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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善听到两人提起灵山便将自己这些天里的怪异感觉说了出来。
自进城的那一刻起，阿善便感觉到不对劲，朝歌城里有让她感觉很不舒服的存在。
可这股感觉若有若无，虽然萦绕在她的心头，却不会让她觉得危险。
直到过了几天，阿善才终于确定这种感觉的来源在哪里，朝歌城里，有她的同类存在，城中，有妖。
莲生和张良生听到此，陷入了沉默。
虽然他们心中早已有了猜想，可这个猜想被证实后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这样说的话，灵山...是最有嫌疑的是吧...”张良生此时已平复好了情绪，眼睛虽早已红肿，可语气却十分平静，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值得他内心掀起波澜了。
“没错。”莲生脸色凝重的回应张良生的话。
张良生轻笑起来，笑容中掺杂了些别的什么东西，但阿善看不懂。
“这样一切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只要解决了那只妖，朝歌城中的一切就结束了对吧。”张良生直视着莲生的眼睛，认真的问。
莲生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们发现真相发现的太晚了，这一份迟到的希望还算是希望吗？
莲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还有必要吗？
城中百姓已经所剩无几，那妖实力底细他们全不知道，况且他们都有预感朝歌城的一切都快要告一段落了，现在还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如果他们不敌那只妖，剩下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丧命。
要拿所有人的性命去赌一局吗。
莲生不知道，他心中也一片迷茫，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张良生的询问。
见莲生移开了视线，默不作声，张良生看向阿善。
这个小蛇妖盘在莲生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眼中一片清澈，好似所有的苦难在她眼中都不过如此。
鬼使神差的，他对着阿善开了口：“现在一切还有意义，是不是？”
话音落，张良生都听出了自己话中带着的不确定意味，他在想什么呢，这个小蛇妖又怎能设身处地的体会他的感受。
“有。”
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一贯的清冷。
张良生低下的头猛然抬起，看着刚刚开口的阿善，眼中发着光。
一旁沉默的莲生也瞬间转头看向阿善。
阿善不去理会两人的异样，只继续说道：“我以前在山上追过一窝小兔子，它们四处逃散，我在后面紧紧得追，有一只小兔子太过瘦弱跑得一点也不快，可它还是拼命的跑，对于我们来说，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就会拼尽全力。”
停顿了一下，阿善接着说：“我本以为只有我们妖和其他生物才会这样，可是今天我们去送大米的时候，我发现原来你们人类也是这样...那个小男孩就像是我追过的小兔子，明明跑得一点也不快，却还是拼命的想要活下去，还有其他人，到现在明明已经精疲力竭了，却还是一直坚持着，我不知道对朝歌城有没有意义，但我知道，对他们，对那些还想活下去的人来说，有意义。如果我们只放任那只妖为非作歹，却什么也不做，那些一直坚持的人随时都可能丧命。到那时...”
说着，阿善看向张良生，却见他神色激动，嘴唇颤抖着，红肿的眼缝里好似又要有晶莹的泪珠流下，阿善不解，她不知张良生为何这么激动，她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有，原来人类这么爱哭吗。阿善见识少，阿善才知道。
“那时，所有人的坚持都会毫无意义，这对于他们来说太过于残酷。”
阿善转头看去，正对上莲生含笑的目光。他目光清明，好似一直困扰他的疑问在这一瞬间被解决了。
莲生第一次听见阿善说这么长一段话，感到震惊的同时又幡然醒悟，他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反倒是自己被迷了心智，只要这城中还有一条性命，他们就一定要去救的，尽管过程中充满危险，结果也不能确定，可他们不能连试也没有试过就轻易说放弃。
莲生看着歪头盯着自己的阿善，第一次感慨，这小蛇心性竟如此澄明，还很有悟性。
见莲生看着自己，阿善轻轻蹭了蹭莲生的衣袍。
她喜欢和莲生在一起，和莲生在一起时，她总感觉自己有更多在旁人面前没有的情感，这让她感觉自己更像一个真正的人。
“阿善说得没错，一切都还有意义。”莲生缓缓地说道，声音坚定而有力。
“对！”张良生的眼泪再次涌出眼眶，颤抖着嘴唇吐出这句话。
“我们要去灵山走一趟。”莲生下定主意。
“我也去！”张良生连忙说道。
“你会武功吗？”阿善疑惑的接着问。
张良生瞬间安静，这戳到了他的死穴。
见张良生被阿善问得瞬间丧了气，莲生轻笑。
“山上凶吉未卜，你不若留在这里，这里更需要你。”
“对，我和莲生一去山上就行了，你不会武功，去了反倒是拖累。”阿善接着莲生的话说道，丝毫不知自己的话直直的戳在了张良生的心窝上。
原来他只是一个拖累吗，张良生默默捂着心口，第一次对自己的定位产生了怀疑。
莲生听着两人的对话，见张良生捂心口的动作，脸上的笑容不禁加深了。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我和阿善去灵山，张兄留在粮铺，万一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人照应。”莲生作出了最终的决定，阿善和张良生都没有异议。
接下来的几天里，莲生和阿善就开始准备上山的事宜。
粮仓里剩下的大米不多了，这意味着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几天里，莲生和阿善依然和张良生他们一起去送大米。
不幸的是，一对一直相伴的老夫妇在此期间离了世。
老夫妇一生无子，两人携手相伴走过大半生，眼见无灾无病的走到了古稀之年，却在人生最后阶段遇见了这场灾祸。
千防万防，老媪还是不幸染上了瘟疫，老汉便一直在家中不离不弃的照顾老伴。
莲生还记得自己之前一起去送米时，枯瘦的老汉满脸笑意的对他们道谢的样子。可不曾想，再次见面却是这种情景。
那日，张良生在门口敲了几次门，他们又在门口等了很久，始终不见有人来回应，一行人便明白了什么，眼神黯淡下来。
莲生沉默的走向前，在门口念了佛经，为两人超度，希望这对老夫妇在另一个世界的路能走得平安顺利。
这一天，一行人在沉默中度过。
第二日，莲生和阿善出去寻找物资时，有了意外收获。
在一家废弃的铁匠铺中，莲生找到了一把趁手的长剑。剑身轻巧锋利，纯黑的剑鞘简约大气，在剑柄处还刻着“龙泉”两字。
莲生记得在《东观汉记》中曾有记载：“章帝赐尚书剑，韩棱深渊有谋，故得龙泉剑。”此剑虽通体不凡，但绝对达不到龙泉剑的程度，莲生猜想，估计是某个富家子仿制而来。
虽是如此的，可莲生却已是十分惊喜，教授他武功的师父是名剑客，因此，莲生最擅长使用的也是剑。
如今得了这把剑，也算有了把趁手的武器，去灵山也多了几分保障。
回去的路上，阿善闻到了浓郁的难以言说的臭味，是感染瘟疫的人身上特有的味道。
阿善将她的发现告诉了莲生，这么浓郁的气味绝对不是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就可以散发出来的，按照这气味的浓度，必定不低于二十人。
莲生沉思一瞬便决定去一探究竟。
他和阿善已经决定明日就去灵山，张良生一行人势单力薄，若有什么事情现在解决总好过他和阿善走了后，张良生他们被人欺负来得强。
阿善指引着莲生到达了臭味最浓的地方。
那是一个很大的客栈，大门被人暴力破开，没有掉落完的木头茬直直的树立在门框上，像是一张张着锋利獠牙的血盆大口。
莲生将龙泉剑背在背上，轻轻跃上了客栈屋梁上。天色尚早，从掀开的瓦缝里可以清楚的看清客栈大堂里的景象。
大堂里散乱着或坐或躺的一群人，阿善也从衣袖中钻出来，趴在瓦缝旁细细观察着，那群人大概有二三十个的样子，个个衣衫脏乱，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洗而变成乱糟糟的一蓬，他们大多低着头，一副懒散的样子。
阿善视力极好，在光线不太充足的大堂，她清楚的看见那些没低头的人红到异常的脸色，不是她之前见过的的那种红润，而是...
阿善想着应该如何形容那种红，就像，山上熟透的果子，因为有毒没有动物敢吃而成熟到腐烂，不同于正常成熟的果子，这种红带有糜烂腐败的气息，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
只看一眼，阿善便直觉的觉得，这些人命不久矣。
阿善和莲生屏气凝神的观察着这群人，这个客栈从另一条路走不多远便可以到张良生他们的粮铺，这么多人异常的聚在一起总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阿善和莲生都已经猜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