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南星诺

9、诋毁

　　你以老师之名对我关心且疏远，
　　而我，也只能以学生之名对你好。
　　——摘自陈星诺的日记

　　教师节将至，文艺委员召集了几个同学，打算做一期“教师节快乐”的黑板报。

　　临近前一天，全班同学轮流签字，纷纷在本子上给老师写上祝福语。

　　晚自习。
　　签字活动逐桌子传送，往日平静的自习课也躁动起来，付清清难得没有管纪律。

　　本子传到谢子豪的桌子上。

　　陈星诺听到了他的嗤笑声：“小徐老师，世界第一帅。”
　　语气轻佻带着嘲讽，让人心里莫不舒服。

　　陈星诺深呼了一口气，想起那天徐尘宇在医务室说的话，低下头继续写作业。

　　谢子豪没有签名，把作业本传给了同桌。
　　“唉，你没签啊！”
　　“他又不缺我一个，你签不签？”

　　他们声音有些大，许多同学都听到了。
　　在教师节这样的日子，谢子豪这行为太过不礼貌且尊重老师。

　　看着班上同学不善的眼神，谢子豪心里也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越想越气。
　　徐尘宇这一个老师卑鄙无耻下流不说，上回申请贫困生补助的事情，居然事后还上门家访。让他这一个月只有一千块钱的生活费，还被父母给骂了一顿。

　　怎么有这么多人站在徐尘宇那臭老师那边？女生喜欢看他的脸就算了，男生为什么也这样？
　　反正贫困生补助没了，他很难过，而且班上的同学对他的态度也不太好了。

　　看着一众人的眼神，谢子豪心烦意乱，低下头做作业。
　　下课的时候，最后一个同学签完名，把本子送给了付清清。

　　教师节当天下午，学校停课，陈星诺陪着付清清送祝福本子。因老师办公室不同，为确保每一位老师今天收到祝福语，两个人分别送。

　　陈星诺看着手上最后一本，正好是徐尘宇的。
　　她想了想，这节课下课就是十分钟，默默地把礼物拿了出来。

　　到了办公室，果然雷老师也在。陈星诺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只准备了小徐老师礼物，虽然小徐老师是班主任，不过雷老师也算是教自己的科目的老师。

　　她一手捧着本子，一手拿着礼物，笑着跟老师们打了个招呼。
　　陈星诺把本子递给了徐尘宇：“老师，这是全班同学给你写的教师祝福语。”
　　“雷老师，你的我放在你的教导主任办公室。”
　　雷老师，虽然是390班的物理老师，不过他还兼年级主任，这个只是他其中的一个办公室。毕竟他现在还带着高三，所以也在班上说过，有事去高三那边找他。
　　雷老师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同学。”

　　陈星诺笑了笑，深呼吸了一口气，颤抖的手递给了徐尘宇，“小徐老师。”
　　不知为何她有些紧张。

　　女孩白皙的手上拖着一个黑色的礼盒，徐尘宇垂眸，笑了一声，“这是你们送给我的礼物？”

　　你们？不是你。

　　陈星诺被他一问，她想过徐尘宇会不会收，却没想过他会以为是同学们一起准备的。

　　贝齿咬着粉唇，陈星诺抬头，“不是，是我送你的。”

　　她垂下了眸子。

　　徐尘宇缓缓靠近她，修长如玉的手拿起黑色的礼盒。

　　陈星诺有些恍惚，他高大的身躯站在自己的面前，二人隔得不算近，只是他薄荷清冽的气息似乎在不知不觉萦绕在四周，让人无法逃避。
　　这一刻，陈星诺意识到，原来他与班上的男生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那种压迫感，在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心跳蓦然加快。

　　徐尘宇站起来不过几秒，他拿起礼物，明知故问：“这一个是送给我的？”
　　“嗯。”

　　陈星诺送的是一支钢笔，她那天与付清清去书店买的，后面她买了个礼盒，简单包装了一下。

　　徐尘宇手指摩挲着礼盒，低头看着她，“让你破费了。”
　　陈星诺摇了摇头。

　　“不过呢，这礼物老师不要了，以后也别给老师买礼物了，多给自己买点吃的。”

　　他这意思是拒绝了。

　　陈星诺有些难过，她抬眸看着他，补充道：“也不是很贵，老师就收着吧。”

　　看着他没有开口，原先拿在手上的礼物放在了一旁，陈星诺觉得现在的自己挺有当推销员的天赋，“就当是教师节的礼物，而且传说送礼物被拒，那个送礼物的人会倒霉一辈子的。”

　　“谢谢老师上回在宿舍送给我的资料书，还有医务室后，你给我买的保健品。”

　　陈星诺咬了咬唇，这支钢笔其实买了三十多，加上包装盒将近50块，也没他想的那么贵。
　　比起他关心学生花费的钱，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徐尘宇轻哂，“你怎么这么记恩啊？上一次你本来就是为我与正义出头，给你买东西也是应该的。”

　　本来那次看望，他还想出医药费。但徐尘宇止住想法，谢子豪做错了事情，必须要付出代价。

　　陈星诺生怕他不收下，赶忙开口，“老师，我买都买来了，你就收下吧，不然我收了你这么多东西，我也不好意思。”

　　徐尘宇看出陈星诺的坚持，最终收下礼盒，道，“谢谢，不过下次可千万别破费了。”

　　老雷改完了作业，艳羡地看着徐尘宇。

　　人们都说，当班主任会惹学生恨，管多了学生烦，管少了家长不爽，难以左右逢源。
　　可徐尘宇这个，人家贫困生都买礼物给他了。

　　“小陈同学，怎么不送我一个礼物？”老雷也只是开个玩笑，谁叫徐尘宇这么地春风得意，看得人牙痒痒！

　　“啊！”陈星诺有些懵。
　　“雷老师，我下次送给你。”陈星诺郑重其事地开口。

　　老雷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答案：“行啊，那我下次，等着你的礼物啊！”

　　徐尘宇眼皮掀了掀，悠悠开口：“老雷，下次我送你。”

　　“滚犊子！”

　　二人本来就关系好，经常打趣，看着二人吵架的场面，陈星诺一时无法把清冷小徐老师与现在激情澎湃斗嘴的老师联合起来。

　　陈星诺没忍住，嘴角含笑。

　　徐尘宇瞥了眼她，“陈星诺同学，你先回去吧，总不能让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吵架，脏了你的耳朵。”

　　老雷嘴巴抽了抽，“你嘴里所说出来的话就够脏她的耳朵了。”
　　“还有小陈同学，刚刚老师只是开个玩笑，你下次教师节千万别送我，我可不要。”

　　*
　　送完礼物，陈星诺回教室。

　　付清清拿出藏着的小镜子在化妆。

　　陈星诺问，“你要出去？”

　　“嗯。”反正也不想瞒陈星诺，付清清道，“你去不去？”

　　“我还是不去了。”想了想，陈星诺觉得还是得提醒一下子，“记得早点回来，你的作业还没做完呢？”

　　“知道啦！小宝贝。”付清清笑了笑，她偷偷凑到她的耳边开口，“你不用担心我，我是跟傅之衍一起出去的。”

　　反正搬出傅之衍的学神称号，就足够让陈星诺信服了。

　　陈星诺：……

　　下午在学校，陈星诺做了会儿作业，跑到鱼塘，打算去看看鱼。

　　只是没想到回来的途中，熟悉的声音传来。

　　“妈，真的不是我乱说，他上课不好，又是一个新老师，教的很垃圾。”

　　教师节过后，上课的速度变得更快了，谢子豪对徐尘宇敌意很深，连带着不认真听课，自然而然地跟不上进度。

　　“这还不如你上次给我找的私教，那老师从事教育职业十多年了，而且还是清华的博士，又不是我们老师这硕士。”

　　陈星诺止了脚步，偷偷躲在一旁，打算静观其变。

　　谢子豪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没有心态不好，我听他上课，听也听得懂的，只是觉得没有博士老师说得好，我都不想听了，感觉就是在浪费时间。”

　　话筒里母亲的声音传来，有些不耐，“子豪，你能不能听点话？你们小徐老师上回打电话跟我交谈过了，人家说话有理有据，哪有你说的这么差？”
　　“你要好好学习，好好听课，不要一天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想去告老师，简直无聊至极。”

　　谢子豪越想越气，语气有些冷，“挂了。”
　　既然母亲不帮自己，那他就自己来。

　　谢子豪挂了电话，走了出来，看到了陈星诺。

　　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才被徐尘宇骂，才被徐老师打电话给父母，才会到现在这个地步。
　　此刻看到陈星诺怒意更甚，要不是那一天她多管闲事，自己会一冲动丢书，会被同学孤立，会被老师骂？
　　都是她的错，这会儿还来偷听自己说话。

　　谢子豪语气极冷，“有事儿吗？”

　　陈星诺看着他，目光如炬，“谢子豪，每个老师有不同上课的不同方式，或许小徐老师只是不适合你罢了，你也犯不着这么诋毁他。”

　　明明是自己上课不认真听课，却还推卸责任，陈星诺莫名地有些难过。

　　她不希望徐尘宇知道学生诋毁他，不然他晚上备课到十多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教案被人否定，得多伤心难过。

　　“我这叫诋毁？”谢子豪恶狠狠地看了陈星诺一眼，深呼吸了一口气，“不跟你这个人计较。”

　　他绕过陈星诺走了过去。

　　反正随便陈星诺怎么说？徐尘宇，他是告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