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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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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檀谖的体温终于恢复正常,呼吸也渐渐顺畅,基本能够好好睡觉了。檀丰此时觉得,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也不如孩子平稳的呼吸声来得动听。
谖谖醒来之后看到父亲坐在身边,不期然又瞥到站在父亲身边的祝行云,呆了一呆,忽地粲然一笑,“爸爸,你让妈妈来看谖谖吗……”
听到他微弱的声音,祝行云赶紧抢上前去,柔声问道:“宝宝乖,身上痛不痛?想要什么东西就跟爸爸说。”总感觉自己能有机会接近他们父子全是宝宝生病受苦换来的,他莫名地对这个孩子有种深深的愧疚,恨不得以身相代。
“嗯,等谖谖不生病了,爸爸妈妈带谖谖去溜冰好不好?”活泼好动的小鬼在床上躺了好一阵子,已经快不耐烦了,特别想到外面去透气。
“好好好,只要宝宝病好了,想去哪里爸爸都带你去。”爱怜地看着乖巧的儿子,祝行云根本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谖谖听了他的话很高兴,略一思索又觉得祝行云说了不算,于是将目光调向檀丰,眼巴巴地望着他,“爸爸,真的吗?”
檀丰此时又怎么舍得拂逆孩子的心意,他忍住满腹的心酸点点头,“只要谖谖乖乖治好病,爸爸一定带你去玩。”
“好呀,下次一定要带妈妈一起去,这样谖谖溜冰就不怕摔倒了……”孩子说着说着又有些体力不支,闭上眼睛沉沉睡去,留下祝行云和檀丰两人互相对视。
“只要谖谖身体条件允许,我们立刻让马慕溪安排给他动手术。”看到檀丰眼里藏不住的担忧和心痛,祝行云忍不住拉起他的手握紧,“没事,他一定会好的。”
“谖谖才这么小,怎么熬得住……”说不下去的檀丰捂着嘴,轻轻摇头。他很清楚骨髓移植手术本身并没有什么,要克服术后的身体排异反应才是最大的考验,即使手术成功也免不了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真的很怕孩子受不了,“是我对不起谖谖……明明在他身边却没有照顾好他。”孩子突然病成这样,檀丰心里难免胡思乱想,总觉得是自己一直亏欠他利用他,上天才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看到檀丰眼眶红红地说出这句自责的话,祝行云连忙握住他的肩头,郑重地说道:“傻瓜,生病是没办法的事情,怎么会是你的错呢?现在谖谖需要你,打起精神来,我们一起好好照顾他,嗯?”
在他低声的劝慰中,檀丰终于觉得好过了一点,可也立刻发现自己竟然在对祝行云吐苦水,不由得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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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听说曾经有过部分捐赠者的外周血干细胞动员和采集效果不能达到移植要求的事情,祝行云坚持采用骨髓干细胞移植的方式为谖谖做手术。
抽髓的麻醉过去之后,护士小姐告诉祝行云现在医生正在进行骨髓移植预处理,谖谖也已经送进净化仓,明天就可以正式做移植,“麻药过后您的髂骨可能会有些疼痛,需要卧床休息一天。另外骨盆处的针眼不能沾水,所以三五天内最好不要洗澡,防止感染。过两天胸骨可能也会疼,那是由于骨髓代偿增长引起的,很快就会好。”
其实除了髂骨穿刺的地方微觉疼痛之外,体格健壮的祝行云根本没有感受到任何副作用,为了谖谖这点小伤完全就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当他看见檀丰听到护士的话之后,在一旁有些忧心地望着自己,他突然恨不得身上的伤口再大几寸才好。
“呃……那个……你要喝点粥吗?”护士离开之后,檀丰望着祝行云略带迟疑地小声问道。抽髓过程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现在也快到了午饭的时间,听护士说他抽了差不多八百毫升的骨髓,虽然及时做了血液回输,也要注意增补水分。
听到他这样问,祝行云的一颗心居然不受控制地砰跳起来,这时候别说是粥,就算是让他喝毒药也甘之如饴,“好的,麻烦你了。”檀丰对他表现出类似关心的举动,这差不多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其实就在谖谖发烧最厉害的那天凌晨,檀丰不过说了句让他去休息的话,已经让祝行云感动得差点飙泪。
盛了一碗熬得恰到好处的清粥递过去,檀丰发现此刻祝行云的手的确不是很方便,想替他拉过小桌板又担心他坐起来针眼会痛,稍微犹豫了下,还是拿了汤匙舀了一口粥,缓缓朝他送了过去,就像平常照顾谖谖一样。
几乎要被这样优厚的待遇吓呆,祝行云像个傻瓜一般条件反射地张开了嘴,一双幽黑的眼睛却痴痴地望着檀丰轮廓清雅的脸。一直喂到第三勺他还是这副怪怪的表情,檀丰被这直勾勾的眼神看得越来越不自在,最后更是发现对方光顾着看他,连咀嚼都快忘了。
“你自己吃。”忍无可忍的檀丰将碗往旁边的小柜子上一放,转身就要离开。
还没走出两步,感觉一股疾风扫过,已经被人从身后牢牢抱住,灼热的胸口贴着自己的脊背,耳后也被那人的吐息弄得痒痒的。
“你、你快躺下。”檀丰微微挣扎着,刚才明明听到护士关照过要他卧床休息的,这个人怎么这么任性,“明天谖谖就要手术了……”
祝行云不答话,只是紧紧搂着檀丰。双唇缓缓刷过他冰凉的耳垂和细致的脖子,最后来到最喜欢的肩胛,将脸颊贴在上面摩挲,隔着薄薄的衬衫感受他的体温,却心疼地发现怀中的人明显地瘦了一圈,“丰丰……这几年苦了你。”
檀丰听了这句话身体一僵,立刻像只要保护自己的刺猬一般本能地尖锐起来,“如果你要道歉的话,大可以省了。”他不想听这种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话,说原谅很容易,要忘记内心的伤痛却太难。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不是在求你原谅。”祝行云在他耳畔低喃,知道再多的歉意和心疼也无法弥补檀丰所受的委屈和伤害,“你可以继续恨我,可以随时对我发火,打我骂我都没有关系,只求你以后遇到事情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给我一个机会照顾你和谖谖,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苦,自己置身事外……”
“我是真的很不明白。”檀丰幽幽地说道,口气混合着苦恼、迷茫和不得不认命的不甘,“为什么连老天都要帮着你欺负我……”如果不是因为谖谖生病,他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摆脱这个人,可是现在发生的一切无疑让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复杂。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说自己心里对他单纯只有恨,檀丰知道这是在欺骗自己——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个男人一样重视他,将他视如赖以生存的空气。
一向对于檀丰这种不自觉的撒娇没有一点抵抗能力,祝行云全身的细胞都悸动得不能自持,他探头吻上檀丰的唇,却是极度克制而又极度温柔地轻啄着。正欣喜地发觉怀中的人僵硬的身体渐渐有软化的趋势,却听见有人在病房外面礼貌地敲门。
檀丰听到外面有人,心慌意乱之下猛烈地挣扎起来。舍不得看他这么慌张,祝行云也立刻放开了双臂。
“祝先生,有位姓檀的女士要求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