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有座大象滑梯》楼下有座大象滑梯

39、是爱情吗

　　对学生来说，最期待的就是寒暑假，寒暑假一过又是一个学期。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最难熬的学生时代，反而只需要学校家里两头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总有人会帮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高三的节奏很快，刘婷为此还剪了短发，她的意思是这样可以减少打理头发的时间。瘦高个还是一如既往的以欺负我为乐，有次我急了，大声质问他是不是专爱干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事。他也急了，背过头不理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往事，再回头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我没见过这个年纪的男生在我面前哭，我有点无奈，又忍不住母爱泛滥，拿着纸巾就往他脸上擦，他努力蜷着身体想把头靠在我肩膀上，又因为我俩身高差异过大，显得相当滑稽。“你们在干什么！”刘婷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推开了瘦高个，瘦高个一个踉跄差点没跌下去，今天算是出尽了洋相。“我们在吵架，你看不出来吗？还这么用力推人家，好暴力啊”，说着，瘦高个把我拉到了他身后，一脸语重心长地和我说：“马文圆，你以后少和她玩，小心她哪天不开心把你给打了！”刘婷先是怒目圆睁，逐渐激动起来，像是准备赤手空拳和瘦高个干上一架。我急忙想拉开他俩，按就近原则挡在了瘦高个面前，刚想和往常一样朝刘婷撒娇，谁想刘婷也红了眼眶，带着哭腔嗷了两下，转身就跑开了。
　　瘦高个预知了我准备跑去追的动作，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臂，“让她一个人安静会儿吧”，他两手交叉放在胸口。“可她又不像你这么厚脸皮，人家可是个女孩子”，我有点担心，仍是忍不住往她跑的方向张望。“马文圆，你猜猜看我之前为什么一直拒绝刘婷？”瘦高个一脸凝重，忽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但是鉴于刘婷对瘦高个的兴趣越来越少，有时候碰巧路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以为是那段热乎劲过去了。“那你说吧”，我看向了他，“我在这儿听着。”瘦高个不愧是瘦高个，他张了张嘴，很快地说了一句：“我不想说了。”“不管怎么说”，他搓圆了纸巾丢向了旁边的垃圾桶，“马文圆，好好享受在学校里的最后一段时光吧。”三年了，他总是爱留下一段莫名其妙的话潇洒离去，以前我总把他的话当成垃圾，听完就扔。今天，我站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预备铃响了才跑回教室。我知道，我一直对我的未来很迷茫，我能做的也只有在学校努力撑到最后一天。
　　今天我和刘婷两个人结伴回家，很难得的没有手拉着手，而是一前一后地走。不知不觉她跟着我走回了家，在楼下的小公园停住了脚步。“我那天其实来了，但我很快就回去了”，刘婷走向了大象滑梯，在夜色中踏上了阶梯，坐在了靠近鼻子的地方。“那天回去后，我发现我的身体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是这些变化影响不了我，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怪人。你知道吗，当初你问我我的月经周期是什么，我答不上来，因为我从来没有过。我当初也并不是喜欢董*，只是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让我很着迷，总是想跟着他。直到那天我才发现，我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其实就在我身边，每天和我朝夕相处。”我觉得我有点晕，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随即我发现我是真的开始头晕了，一阵天旋地转下靠在了滑梯上。刘婷背对我坐着，不知道我这里发生了什么，继续说着让我大吃一惊的话，“我很想像个男生一样在你身边保护你，老天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真的把我变成了男生。但是，我又不是真正的男生，我不想你和别人在一起，我喜欢你只对着我笑。我真的好讨厌王圆圆，他老是跟在你身边觊觎着你。但我很开心，我在元旦庆典那天保护了你。我觉得并不是只有真正的男生才能保护心爱的女生，我也可以，我能做得比他们更好。不是吗？”刘婷顿了顿，终究还是喊出了那个名字，“百香果，你记得你是百香果了吗？”我没有说话，我现在无力地靠在滑梯上，头皮紧紧贴着冰凉的石头滑梯，让我的大脑还能保持一丝清醒。
　　刘婷还是注意到了我这里的情况，直接从大象鼻子上走了下来，稳稳地扶住了我。她心疼地看着我虚弱的样子，抿紧了嘴唇，最后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百香果，时间不多了，你必须记得你自己是谁！”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包装熟悉的巧克力，“王圆圆给你的巧克力我并没有全部吃掉，自从我来到这里找回了以前的记忆后，就一直想找机会让你吃了剩下的这块。不管你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有权利让你知道你自己是谁，谁都不可以干涉。”刘婷把书包放在地上让我坐了上去，随后撕开了包装纸，掰下一块巧克力放进了我的嘴里。巧克力迅速在我的嘴里化掉，我也觉得自己越来越晕，我偷偷掐着手，努力保持着清醒，楼下很快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爷爷拎着一个白色塑料盒哼着歌走进楼里，我很想喊救命，但是我喊不出，绝望地看着他的身影没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