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朝花落尽(原创非穿越)-合之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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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心微漾，冷月无声。
而这一片宁静，却突然被一个声音打破了：
“‘银之公主’末红，对吧？”蓝发的男人倚在树下，双手抱胸，金色的眼睛有些冷淡地望着眼前的银发女孩，“你杀了我们那么多的人，又如何认为我们会接受你呢？”
“死了的人，都是弃子。”末红的声音平静无波，“我不认为那些弃子能抵过我的价值。”
“哈哈，说得好！”男人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果真不愧是末红！”，笑完之后，他又接着说道：“那你背叛的理由呢？”
“最近的那件事，相信你们已经听说了。”末红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却有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颤抖。
“不错。”
“就连这最后的东西，也被他们剥夺而去了……”末红的手渐渐握紧，“我终于明白了，与其靠着他们所施予的一点儿随时可以收回的恩惠，继续苟活下去，还不如行动起来，为推翻这令人憎恶的一切而努力……”
“嗯，不错的理由。”男人露出一个赞赏的微笑，“可是，末红，由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组织里很多人都对你的可信度抱有怀疑。你又打算如何让我们信任你呢？”
“见面礼的话……如果我没估计错，是‘黑猫’日向枣。”末红垂下了眼睫，细密修长的睫毛在微风中轻轻抖动，“Persona只会以为我逃到外面去了，不会想到我竟会加入你们……他认为我对黑猫比较有感情，能够被劝回来。”
“那么，是这样的么？比较有感情？”一个冷酷的微笑浮现在脸上，男人走上前，靠近末红，金色的眸子盯紧了她，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怎么可能呢，上川先生说笑了。”末红勾出一抹冰冷的笑，“到时候，对于黑猫日向枣，是杀是留，任凭你们。”
“那就好，末红。”上川周身压迫的气势顿时消散无踪，“欢迎你的加入。”
“多谢。”
“阿枣。”Persona手中拈着一片树叶，仍旧是站在窗边，静静眺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末红……逃走了。”
“什么！？”日向枣明显动容。他从未想到，仿佛已经是将所有的忠诚献上的末红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联想起凤青晓，他又有些隐隐的理解。
“阿枣，你去把她带回来吧。不要想着和她一起逃离学园，否则……”Persona手中的叶片逐渐变黑，最终化为粉末，撒落在地上，“所在意的人会如何，你自己清楚。”
“你与藤原真也一起去吧。末红的爱丽丝对他起不了作用，应该能帮到你。”Persona收回视线，眼神微微一黯，“末红…也该早点让她收回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她所能归去的地方，只有这里。”
回来吧，回到我身边吧，末红，不要再想着逃离。因为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逃得开。
Persona伸出手，将窗户合上，转过身来，面对着日向枣，“去吧，阿枣，桌上那个是收信器，可以收到末红身上所携带的发信器的信号。”
“学生卡应该早被她扔掉了吧。”日向枣眼一扫收信器，皱了皱眉。
这真是一个麻烦的任务，更何况还要和藤原真也搭档。虽然说是帮忙，但监视与提醒的成分，显然更多。藤原的爱丽丝是“看穿一切虚假”与“潜行”，第一个能力确确实实是末红的克星，可一旦自己想与末红联合，他就会立刻逃走报信。
“那个发信器，装在反千里眼与顺风耳的装置上，所以末红不可能丢掉的。阿枣，不需要问那么多，你去吧。”
一条河流在夜色之下，静静流淌着，仿佛沉睡着的孩子，悠闲而宁静。眉月悬挂在天空，散发出有些清冷的光辉；淡淡的月光洒落在河边的竹林上，在地下勾出无数道浅浅的竹影。夜风掠过竹林，带出一片细碎的竹叶摇动声，喧闹之中却愈显安谧。
河边有一道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儿，黑色的齐肩短发，身形削瘦而单薄。双腿蜷起，她环抱着膝盖，脸深深埋在膝上。
她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就像一座雕塑，只有偶尔拂过的清风牵起她的发丝，才让她整个人显出了一点儿生气。
忽然，女孩动了动，慢慢抬起头，黑眸之中清清冷冷，平静的表面之下，却又仿佛蕴藏着无数汹涌波涛。转过头，她对那渐行渐近的两道身影淡淡道：“日向枣，你果然来了。”
日向枣遥遥看向她的眼眸深处，一瞬之间，竟觉得那眸中的灰黑，甚至比这夜色更为深沉寂寥。
“还有，藤原真也。”她的目光转向那一直默默跟在日向枣身后的银发蓝眸少年，眼中浮起了一丝厌恶，“看见你，真是破坏了我所有的心情。”
“呵呵，末红。”少年勾出一抹末红所熟悉的诡异的微笑，“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般愚蠢举动，我又岂会频频出现在你面前呢？”
末红别过头，根本不愿意再看他一眼。她站起身，红黑格子的校服裙在风中轻轻飘动。黑眸的颜色渐渐变浅转红，黑色的发像覆上了一层霜，末红微一眯眼，声音更冷：“不过，来了也好。”
“……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末红，你想做什么？”日向枣眉尖微微一动，脸色不变，心中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眼角一瞟，却见身侧的藤原的身影早已不见。
“溜得倒快。”末红淡淡道，“果然让我见着就讨厌。”
日向枣瞳孔一缩，凝神打量四周。果然，在苍茫的夜色下，一道巨大的冰墙将两人围在中间。日向枣眸色一沉，道：“怪不得你选择在河边等待。”
末红不语，清风将她银色的发丝轻轻扬起，赤红的瞳中带着几分迷色，整个人恍然多了几分飘渺，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逝去。
“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日向枣心思百转，始终没有想明白末红的动机。
“谁知道呢。”末红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只是我的任性而已。”她环视四周，“虽然藤原逃跑之快出乎我的意料，但是没关系，”末红的声音带上了五分柔软三分冷酷二分倦怠，“有你就够了，阿枣。”
“啪、啪”，一阵鼓掌声从不远处传来，三道人影走出东侧的竹林，“很好的见面礼，果然不愧是末红。你的诚意我们已经感受到了。”
“石田先生，”末红声音转冷，“虽然‘黑猫’已经上钩，但也不要掉以轻心才是。”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华从红瞳中闪过，末红扫了日向枣一眼。日向枣心中一动，神色不变，目光却染上几分疑惑，望向了末红。
“你多虑了，”石田笑道，眼中满是胜券在握，“以我、上川以及高桥的能力，再加上末红你，抓铺一个黑猫绰绰有余。”
“这是你的决定么，”日向枣突然开口，神色淡然，没有一丝焦虑之色，“青晓。”
好一个日向枣。
不过，你只猜到了一部分，并没有洞悉我全部的打算。
末红垂下头，眼睛缓缓闭上，然后又缓缓睁开。她的唇边渐渐浮起一个清浅的笑容，三分自嘲，七分解脱。
“怎么，末红，舍不得了么？”石田笑着开口。
“石田先生想必已经做好打算了吧。”末红抬起头，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只有一双眸子恍惚而镇定地盯着也许是没有尽头的远方，“无论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末红都不会反对。”
“那么，‘黑猫’日向枣，”石田点了点头，原本站在石田身后的上川与高桥两人顿时向前，以河为线，成包围之势，将日向枣围在中间，“你可愿意加入我们？”
末红转回目光，紧紧盯着形势。日向枣站在她的斜前方，拥有空气爱丽丝的上川站在左前方，而拥有水之爱丽丝的高桥则站在日向枣的右侧，离她较远。最后，则是石田……
末红目光瞟过站在她左侧的石田，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这个人可能身份较高，是三个人中最有利用价值的一个。但最棘手的是，她还不知道他的爱丽丝是什么。
日向枣作出“考虑考虑”的模样，却悄悄飞速与末红交换了一个眼神。越发笃定了末红的打算，日向枣微一沉吟，向末红轻点头。
动手的最好时机，自然是敌人防备心最弱的时刻。
如果他开口答应，那么所有人都会有下意识放松的一个瞬间，然后在下一刻开始怀疑他的话的真实度，警惕也随之上升。
“好吧，”日向枣的眸中燃起毫不作伪的恨意，“我憎恨那个学园，已经很久了。”
他是憎恨着没有错，但他还有牵挂的人，所以无法离去。而这种至亲之人的姓名被人拿捏在手的感觉，则让他抑制不住更加憎恨下去。
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石田的脸上涌现愉悦的笑意，上川与高桥在这一刻也有了明显的放松。
而就在这一瞬间，异变发生了——
末红与日向枣同时动手了。一堵火墙突然将石田包裹住，末红同时凝出一根长而尖锐的冰刺，将只注意到对高桥动手的日向枣的上川一瞬间洞穿了心脏。注意到日向枣那边也成功解决了对手，末红迅速俯下身，拉过上川的手，再次使用了爱丽丝。
火墙、冰墙突然全部瓦解，石田狼狈地咳嗽着，身上也多了几处烧伤。他恼怒地叫道：“该死的末红，该死的黑猫！”眼光瞟向不远处捂着胸身上犹自滴水的日向枣，又看看半跪着的上川与地下躺着的末红，淡淡道：“上川，解决了？”
“是的，石田先生。”上川答道，“不过我站不起来，被伤到了腿部，还请石田先生过来扶我一下。”
石田眸光一闪，但还是走了过去，离上川还剩三步时，他突然停了下来，面上浮起诡异的笑容，石田道：“你不是上川。”
白雾散去，末红惨白着脸，捂住左臂，额上全是冷汗。
“你是石化爱丽丝……”
左臂被石化了。她可以感觉到，身体中血流渐渐凝滞。
末红心中一叹。早知道就不打生擒他的主意了。
真是惨败啊。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下子，优势又转为劣势。
高桥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上川虽然已死，但他临死前的反扑却给末红造成了不轻的伤，胸口从右上自左下，被风刃割开了一道长约两分米的伤口，末红白色的衬衣早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再加上左臂被石化，末红此时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汗珠从额上滚落，末红尝试着再次使用冰与火的爱丽丝。心脏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肺部急剧收缩，末红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晌，她松开手，赤瞳注视着掌中触目惊心的血色，眉不由紧皱起来。
很糟糕，爱丽丝透支了。
“阿拉，你快废了呢，末红。”石田走上前，弯下腰，食指挑起末红的下巴，脖颈间的脆弱部位挑衅地全部暴露在末红眼前，“不过没关系，就算你死了，也还是有一部分利用价值的。”
下巴被迫抬起，末红一双近乎血色的赤瞳冷冷地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石田的脸庞轮廓逐渐模糊，末红知道，是供血不足了。
头脑一下比一下沉重，末红的神思不受控制地恍惚了起来。
一片黑暗。
天空中挂着一轮血色的弯月，周围的空间模糊着、扭曲着，好像周围全部是交错重叠的人影，却又似乎空无一物。
她惶恐地转着脑袋，寻找着某一个可以让她信赖跟随的身影。
“跟我来吧……”一个声音缓缓响起，她迅速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向她缓缓走来的人。那个人身形高挑挺拔，披着黑色风衣，黑色的发丝散在耳畔，脸上戴着一个精致的蝶形面具，左眼之下，一道十字刺青精致妖艳，仿佛只需要一眼，就不知不觉沉沦了下去，再也不复醒来。
他缓慢地、优雅地，将一双干净白皙修长的手，递到她的眼前。
她飞快抬起手，刚要拉住那在她看来就几乎是已经是所能接触到的全部的一只手，却忽然又犹疑地停住了。仰头望向他，又转过头望着周围模糊的人影，她怯生生问道：“我们……要到哪儿去？”
“去往……我们应该去的地方。”
“那是哪里？”
“谁知道……呢……”
“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这里？”她急切地问道，一双眸子带着点委屈的，又有些渴望，噙着点点泪光，四处抓捕着周身除他之外某一个能够看清的身影，“他们为什么都不理我？难道我很让大家讨厌吗？”
一声幽幽的叹息消散在风中。
“怎么会接受呢……我们这些…满身罪孽的人啊……”他轻轻道，缓缓将手伸过，牵过她的小手，轻柔却又缓慢地，一下一下握紧，“走吧，这里……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她身不由己地跟着他，踉踉跄跄走向了远方，却又频频地回头看着，充满希冀地，企盼着出现一点什么。
“看见了吗，那末日的殷红之色……”他还在一字一字说着，“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记得了……”
“那么，汝之姓名，即为‘末红’。”
忽然，一声短暂而狼狈的尖锐惨叫，蓦地将末红拉回现实。
她恍惚抬起了头，晃了晃脑袋，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方才还得意嚣张到极致的石田，背部突然被利器割开了一道狭长巨大的伤口。鲜血已经染透了他整个后背的衬衫，不断涌出的红色液体迅速侵占着每一处足可到达的地盘，血色正在朝胸前蔓延着。
“潜行者！”他发出一丝不甘的吼叫，带着瞬间又增加了两道的伤，毫不迟疑地扔下末红，朝着竹林方向狂奔逃跑而去。
末红又睁了睁眼，忍着阵阵晕眩，勉强看清楚面前那个手持匕首，额现细汗的少年。声音毫不掩饰嘲讽，她开口道：“潜了这么久，早累了吧？藤原真也。”
“比你好一些呀，末红。”藤原又露出了惯常的笑容，“你看上去真的很狼狈呢。”
“收起你的笑，藤原。”末红厌恶地别开脸，“你的笑容比什么都虚假。”
“别人都以虚假待我，我自然也只有用着虚假的笑容去对待他们了。”藤原仍然在笑，可那笑容已经硬生生降下了三分温度，“自己现在都这个样子了，还有空管别人的闲事。”他顿了顿，冰色的眸更冷，“你打算怎么办呢，末红？照你这个伤势，还没回到学园，你就已经死了。”
“就算回到了学园，也不一定治得好。”日向枣走到了末红面前，浑身湿透，紫发上犹有水滴顺着发丝滚落而下。
“阿枣，”末红露出一个微笑，“你就像刚被从河里捞起来一样。”忍俊不禁地，“靴子里有没有钻进一条鱼？”
“凤青晓！”日向枣的眸中渐渐染上抑制不住的怒火，“你到底准备干什么？”
“不要叫我凤青晓，我是末红。”唇角勾起嘲讽的笑，她又摇摇头，“不，连末红也不是。”
Persona骗了她。她的父母是被学园杀死的。
连末红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一场骗局。
而她真正的名字，却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她忘记了。
她的世界，由谎言组成。
末红伸出手，从口袋中掏出一叠纸，远远扔出。雪白的纸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最终凌乱地撒落在地上。垂下眼，她淡淡道：“这是我这一天中收集到的资料。时间有限，收集到的不是很多，也不是很详细。”
藤原震惊地看着那散落了一地的白纸，以及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语调有些颤抖：“一天收集了这么多？你……不对！”神情转为凝重，“这不是你自己打探来的吧！”
“啊，当然了，一天的功夫，我怎么可能了解这么多呢？”抬起头，脸上浮现愉悦的笑容，“我把我们的大部分资料给了他们，取得了他们的信任，然后又换来了这一叠资料。但是这其中的可信度与真实度……”声音转淡，“这不是你的专长么，藤原。”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藤原的脸孔一瞬间扭曲变了形，然后他又立刻冷静了下来，“我会如实上报的。”
“这是我的报复啊。”末红淡淡笑着，声音平静。
在那天的变故之前，白天想正常人一样的生活是末红得以支撑下去的全部动力。即使，每当重回夜晚，谎言带来的嘲讽与空虚会让她痛苦，但她依旧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去碰触那些仿佛近在眼前的温暖。
就像毒品一般。
然后，在这一切被毁掉之后，她作出了疯狂的反扑，逃离了学园，加入反学园组织。
但是当最初的疯狂过去，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狠下心来与学园作对。
从三岁开始进入学园，到如今，已经六年了。虽然她并不愿意承认，棵学园在她心中，就已经是家的代名词。
Persona、久远寺校长待她并不差，他们甚至容忍了她的任性；危险能力系的同学虽然不算太友善，但其中还是有几个不错的人；还有从六岁开始，一直相处着的初等部的同学。
要她与他们为敌，她做不到。
于是，末红决定趁着这次机会，从里面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再回学园。
可在这个过程中，她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她的父母以前是反学园组织的人，他们是被学园杀死的。
而当年，Persona告诉她，他们是被她失控的爱丽丝杀死的，背负着永远洗不净的罪孽的她，早已失去了拥有温暖的资格。
为什么……她总是在骗人以及被骗呢？
到底，什么才是真实？
倦意渐深。
“阿枣，藤原，你们回去吧……”她轻轻说着，声音如同风中的落叶，有着几分轻微的颤音，却又带着几分奇异的平静。
“那你准备怎么办？”日向枣不赞同地皱起了眉，“你的伤很重。”
“我？”末红“呵”地一声笑了起来。她慢慢阖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抖着，“我不会再回去了。”
“我已经厌倦了，厌倦这个充满谎言的世界。”缓慢地摇着头，她的笑意逐渐加深，“我想要去寻找真实……”一字一句，“死亡的真实。”
“哈，原来如此。”藤原嗤笑一声，“怪不得，你之前的行为，完全就是在自己找死。”站起身，他提步离开，“要死你直接死就好了，还敢出这样的麻烦事。”厌恶地回望一眼，“我先回去了，去收拾你的烂摊子。”
“呵，正如我所愿。”末红笑着答道。
日向枣皱紧了眉，忽然一俯身，将末红从地上抱了起来。双臂沉重，之前的伤也使胸口一阵阵闷痛，但他还是毫不迟疑地用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往来处赶回。
“阿枣？”末红错愕的唤了一声，“你不用再往回走了，没有用的。”
“闭嘴！”日向枣很不耐烦地朝她吼了一句，“啰嗦的女人！”
“好吧，”末红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你若想试，那便试罢。”
日向枣不答。
他只是沉着地、镇定地，抿紧着唇，眸中放着坚定的光彩，一步一步向回走着。
末红却微微地笑了，带着几分满足，自顾自说了下去：
“阿枣，你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呢。虽然有时候有点讨人厌。不知道以后那个女孩子会嫁给你呢？可惜我看不到了。不过我倒是可以想象，到那一天小堇气得跳脚的模样～”
“阿枣，我听清楚你的心跳了……很稳定，很温暖的样子。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了，你听到没有？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输送足够的血液，心脏它……已经很累了。你说，就让它休息休息好不好？”
“阿枣，我看不清你的脸了……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呢？哦，对了，和我一样是红色的，不过稍微深一些就是。我觉得还是我的眼睛好看，你说是不是？”
“阿枣，我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我真的快死了呢。啊，不要跑，阿枣，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
“阿枣，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好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男孩终于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向夜色之中的高大铁门与铁门之内隐隐约约的楼房，他轻轻说道：
“我们回来了，末红——不，青晓。”
女孩静静躺在他的怀中，双目已经恬然合上。柔顺的黑发轻轻蹭着他嫩白如玉的脸庞，有些失了血色的唇边带着一抹安宁的笑容。
她已经，不会再回答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朝花落尽(原创非穿越)-合之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