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癖少年遇到她》没关系无所谓

35、晚上我等你换药

　　披萨店。
　　门口进来一人，逆着光衬衫白的刺眼，顾倾城一怔，陌商羽来了。
　　不知怎地，她突然就转身走开了。自从那天在餐厅说了那番话，她不想看见他。也很巧，直到此刻，两人都没碰到过。
　　见来了客人，欣晗推了推眼镜，过去点单。
　　顾倾城则去招呼另一桌。偏生另一桌客人坐得位置就在陌商羽隔壁。
　　她一边倒着开水，余光却根本不受控制的去注意陌商羽的动静。他突然来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一个人来，他不是只去绿衣餐厅吃饭的吗？难道……是特意来看我……
　　顾倾城越想越乱，她忽然觉察到，陌商羽也在看他，不经意的一瞥。
　　“你好！你好！水撒了！”客人有些急躁的喊。
　　顾倾城这才发现水已经溢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没烫到你们吧。”连忙擦拭。
　　吃饭的两人惊异的望着她，道：“你不疼吗？水都烫到你手了！你看都红了……”
　　“诶？？……好疼！”顾倾城甩起左手，刚刚左手虚扶着杯子，溢出来的水烫伤了手指，他们这一提，突然就疼起来。又忙道：“没事，没事，不严重。”
　　“我看挺严重的啊。这水滚烫。”
　　陌商羽不知何时也已经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注视着她的手。道：“去医务室。”
　　“我说了，没事。”顾倾城也没看他，全然不顾手上赤红，固执地说：“一点烫伤而已。餐点好了，稍后送来。”
　　陌商羽迈出一步，拦在前面，道：“去医务室。”
　　顾倾城嘴角噙笑，道：“你管不着吧？我们又不熟。”
　　说完便钻进了后厨。陌商羽怔怔的，不知道在原地想什么。
　　等到欣晗照看完顾倾城，再出来，陌商羽已经没了踪影。
　　顾倾城自虐一样，故意不去处理烫伤的地方，一下午，已经起了大大小小几个晶亮的水泡，热辣的疼。
　　她觉得应该惩罚自己，记住这种疼，顺便记恨让自己变成这幅模样的陌商羽。
　　谁知，下午下课一出教室，就看到了她最不想见的人，低头就走。
　　陌商羽抢先过来，低头看着她的手，见到那通红的皮肤上起了好几个水泡，插在裤兜里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淡定了。怔怔道：“走。”
　　顾倾城烦道：“走什么？你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上课。”
　　陌商羽认真回答：“我问了徐言希。”
　　顾倾城扬了扬手，呵呵冷笑：“你挺厉害。你到底想干什么。”
　　陌商羽道：“你手上的烫伤需要处理，去医务室。”
　　“知道了。我会去。”顾倾城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件事，搪塞着，又说：“你还有别的事吗？”
　　陌商羽看着她没说话，一会儿才道：“我也去。”
　　她最怕陌商羽这样，随手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然后又矢口否认。
　　她不明白。一个男人不喜欢你，却对你好，到底是为什么。没什么意思道：“随便吧。”
　　可能什么都不为，他天生就是个好人。
　　医务室门口，两人进去，见到校医，陌商羽看着顾倾城道：“手伸出来。”
　　校医眼神有点儿诧异的瞧着两人，他记性不差，陌商羽前一阵子在自己这里治疗过手臂的伤。
　　顾倾城偏着头不看他，无所谓地伸出手。
　　陌商羽在旁说道：“李医生，她的手是被开水烫伤，这里起了水泡，四周皮肤也烫红了，很严重。”神情担心地指着患处。
　　“我瞧瞧。”李医生拿起顾倾城的手仔细瞧着患处，说道：“同学，你烫的不轻啊，这水泡还在关节处，我给你挑破包好，要不然你自己不注意，磨破了容易感染。”
　　看到李医生拿出针管，顾倾城看到那细细的尖头冒着寒光，忽然道：“挑破，疼不疼？”
　　陌商羽愣了愣，心里不明白她还知道疼。
　　“有点儿。” 李医生道。
　　闻言，顾倾城扫了眼陌商羽，收回手，冷冷道：“我不挑，就这样吧。”临走，还不忘冲医生道谢：“谢谢李医生。”
　　“没事。”李医生道。
　　陌商羽有些生气，这医生太不责任了。他叫住顾倾城，顾倾城不理他，他便转到她面前，刚要开口，就看到她两眼湿亮亮的，竟像是真的害怕。语气软和下来，道：“忍一忍。”
　　“你别管了，行不行。”顾倾城无奈道，“我自己的事，我会看着办。”
　　陌商羽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固执的挡在前面不让路。
　　顾倾城皱起眉头，烦道：“你是活雷锋，你给别人献爱心去行不行？”
　　突然，陌商羽小声说道：“我给你看手。”
　　“你说什么？？”顾倾城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满眼吃惊。
　　陌商羽两只手有些抖，又有些底气不足，补充道：“也可以摸一下，你听医生的。”
　　顾倾城懵了一会儿。心里激烈的交战，这都什么跟什么，这算什么，给我看手摸手算怎么回事……“真……的？”
　　陌商羽犹豫着点了点头。
　　顾倾城磨蹭着走回治疗室，乖乖在椅子上坐好。陌商羽则站在她眼前，垂着两只无处安放的手。
　　见两人又回来了，李医生有点惊讶，笑道：“这是把你女朋友哄好啦？”
　　两人都不吭声。李医生又道：“看来是哄好了一半儿，还有一半没好，哈哈。来，我给你把水泡挑了。”
　　“麻烦您轻点。”顾倾城小声道。
　　李医生嘴角的笑意浓起来，觉得两人的样子很好笑，一看就是闹别扭的小情侣。而且这个男同学给他留下的印象可是极为深刻，他那确实是小伤，可那么点小伤他陆续来了半个多月，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问会不会留疤痕。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在意外表的男生。想到这里，恶作剧的心思怎么也压不下去，笑道：“挑破可能会留疤。”
　　顾倾城有些懵，更多的是不明白李医生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诶？”
　　陌商羽生怕她反悔，直接替她说道：“没关系。” 又往顾倾城面前靠近一步，“你忍一忍，我在这儿。”
　　顾倾城被他弄得头昏脑涨，脸热热的，道：“挑吧。”
　　李医生一时摸不着头脑。
　　顾倾城盯着近在咫尺的手，还是忍住没有摸上去，被讨厌的人摸，会恶心呕吐吧。
　　处理完水泡，李医生又在患处涂抹了烫伤膏，仔细包扎好。“按时更换纱布，注意不要碰到伤口，防止感染。去缴费吧。”
　　听到去缴费，陌商羽道：“你在这里等我。”
　　“好。”顾倾城坐在椅子上乖巧的答应。
　　李医生看男生出了门口，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啊？”
　　“是。”顾倾城脸不红心不跳点头，敛不住的喜色张扬流露，“有点腼腆。”
　　李医生颇有感慨道：“我看着比之前开朗多了。谈恋爱啦就是不一样啦。”
　　“李医生，你会不会治洁癖？他不让我碰，碰一次要死要活的。” 顾倾城无奈的道。
　　李医生略一思索说：“牵手都不能牵吗？”
　　顾倾城垂头丧气道：“不行。”
　　“是只有你不能碰，还是谁都不能碰？”
　　“这个……”顾倾城回忆一番，似乎没见过他跟谁接触，又好像别人碰过他，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肯定有区别。他不让你碰，可能是你身上有触发他防御机制的因素，更倾向于情感原因。但是如果对谁都这样，那就不只是两性问题了，还是得找专业医生对症诊断。”
　　顾倾城若有所思，良久道：“原来是这样啊。”
　　李医生见状，好奇的问：“不能碰，你们怎么谈恋爱？”
　　“就是啊！”顾倾城幽怨的诉苦：“手都不让牵，更别提其他的。你刚才也看到了，顶多就是站我面前让我看看。哎，全靠我对他纯洁的爱苦苦支撑着。” 说罢长叹一口气。
　　李医生的脸上不禁浮现出同情的神色，陌商羽缴费回来，正拿着一张湿巾擦手，顾倾城见状向李医生递了一个惨淡的眼神，李医生深感理解。
　　陌商羽见两人奇怪，对顾倾城说道：“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还想再挑一次吗？”
　　“你怎么又变得凶巴巴？”顾倾城站起身。
　　快出门，李医生忽然语重心长嘱咐道：“同学啊，对你女朋友好一点儿吧，她这样好的女孩不好找。积极治病，祝你们早日牵手成功！”
　　转出门口，陌商羽盯着顾倾城：“谁治病。你跟他胡说八道了什么？”
　　顾倾城绕过他，不慌不忙道：“你管不着。”
　　陌商羽严肃道：“你不要随便跟别人乱说话。”
　　顾倾城冷笑道：“哪句话是乱说？女朋友那句？你当时也没反对。”
　　陌商羽气噎，追上道：“晚上我等你换药。”
　　顾倾城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你……恶心呕吐这件事，是只针对我，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陌商羽一怔，道：“只有你。”
　　“呵。”顾倾城笑出声，心里却气得想哭，“莫玲玲碰你没事吗？你们……你们可以牵手？可以接吻？只有我不行！为什么？”
　　“我没有。”
　　“呵，有没有我不知道。反正看你们一起吃饭挺和谐。”
　　陌商羽无奈道：“你又生气。”
　　顾倾城急了：“我不是生气，我是嫉妒，我是吃醋！我喜欢你，你不让我碰就算了，你还让别人碰，还跟别的女的耳鬓厮磨，我很烦，你懂不懂！”
　　陌商羽愣住，不知所错。
　　“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在乎。你以后别管我了。你越管我，我就会越喜欢你，我越喜欢你，我就越想缠着你。你既然不喜欢我，就不要管我死活，行不行？”
　　陌商羽没说话，看她抬脚走了，才道：“那晚上我等你换药。”
　　“我真是服了你！”顾倾城气得打颤，‘砰’，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大树。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