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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挂了电话,夏乐看着手中从相册簿里翻找出来的当年高中时全班同学在参加完学校运动会后拍的大合照发着愣,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传来门被轻轻推开又悄悄合上的声音,并没有转过身去,接过递到手旁的稍有些温热的蜂蜜水抿了两口,近到几乎贴靠住的从后背传来的体温的热度让原本直挺僵硬着的肩膀在此刻稍稍的松懈了些下来。

      “还是没印象?”韩平和声的低问着,接过夏乐手中的水杯拉着他向一旁靠窗的藤椅走去靠坐下,极顺手的将他拉坐在自己的腿上连两只脚也缩了上来,恰好把人整个儿的圈抱在怀中,用一种极其悠闲而又缓慢的频率摇晃着,拿过他手中的照片瞄了一眼,“你确实没怎么变,我还以为是你的性格作祟才喜欢扮这种少年老成的模样,结果是天生的,打小就定型了!”

      “滚!”用手微微撑起了些身子来横着瞪了韩平一眼,只是脸上散漏出的笑意让那眼神的气势无形中打了个大大的折扣,伸出手指了指照片中站在左下角第二排一个扎着长辫子瓜子脸的女孩,“她就是郭晓仪。”缩回手来咬了咬指尖,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来,“没有一点的印象,如果不是照片后面还打上了名字的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刚才想了半天,唯一记得的好像就是她家里条件还不错,总是穿新衣服来学校。”

      “除了一个姐姐外,她还有没有兄弟?”见夏乐摇了摇头后,韩平想了想,“80年代的时候国家已经开始实行控制人口的计生政策,不指望生儿子传宗接代自然会把两个女儿看的更重些,上面有一个姐姐,还能总穿新衣服出来,那她家里的条件应该是很不错,不过刚刚才搞改革开放,私人的个有财产还没有这么快富起来,她父母都是吃国家粮的?”

      “嗯。”点了点头,“我刚才给吴军打电话去聊的时候说起了她,吴军告诉我她妈妈是百货商店的,不过现在已经办了内部退休,她爸是市里区人武部的一个什么长,这几年了都没动过位置,好像明年就该到了要退二线的年龄。”

      “人武部?”听到这个词后韩平皱了皱眉,随即问出口的话却像和前面谈的有些风马牛不相及般,“张勃是不是当过兵?”冲着他笑了起来,夏乐摇了摇头,“还有什么是你猜不到的?”叹了口气,“据吴军告诉我,当兵回来后张勃的工作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但是在和郭晓仪她姐姐确立恋爱关系后一个月,他就被借调到了市公安局担任科员,他俩结婚的第二年,张勃在公安局的身份编制就由借用转为了国家正式在编人员。”

      “在结婚第三年的时候,传出了郭晓仪她姐和本单位同事出轨被偷拍的事,当时在整个市里传的都很疯,随后二人就离了婚,郭晓仪的姐姐在离婚后不久因为压力过大似乎还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后服药自杀,而在第二年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张勃娶了他第二任的妻子王琳琳。”似乎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李忠诚还说他命苦,我看他比谁都走运!出了这种事按理说仕途肯定会受到影响,可是巧就巧在王琳琳的父亲是他的顶头上司,时任市局的王副局长,借着岳父的东风,没两年的时间他就顺顺利利的从一个小科员以坐火箭的速度蹿升到了科部小组长,直到现在头上挂着的那个办公室副主任头衔。”

      “李忠诚不是说王琳琳是被车撞死的吗?”轻拍了拍夏乐的背安抚着他的怒气,对于故事中这样的结果韩平也没法多说什么,运气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而感情的事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事你有没有问过吴军?”

      “问了。”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快,“他说王琳琳是在骑车上班的路上被车给撞了的,其实也不是被车撞,而是在她骑车过马路的时候正好有一辆车停在她前面开门放人下车但是没注意后面,车门一打开的时候正巧王琳琳就骑到了车门的那个位置,结果就给直接撞了上去。当时那肇事车的司机还送她去市医院作了全身检查,在检查报告显示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后,王琳琳拒绝了医生最好再留院观察两天的建议,当时就回家去了,两天后在张勃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她突然暴毙在家中,死因好像是由于颅内突然性的大出血,事前没有一点征兆。”

      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人,房内有那么一刹那的安静,“没什么可生气的。”把夏乐别到一旁的脸掰了过来眼对着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熙攘皆为利来利往,这种有目的性和选择性的利益婚姻在现在这个社会里并不少见,在追求功利和物质享受为大潮流的风气下,起码你经手过的那些案子里,犯罪人出于功利目的而引发的犯案动机就不在少数。”

      “是。”因为气愤而难免尖锐起来的声音彰显出夏乐此时的心情,“这样的案子经手过多少我自己也数不过来,可是我讨厌办这种案子!为了钱,为了名声和地位,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心甘情愿的丢掉人性,让它拜倒在这些东西面前卑躬屈膝,甚至不惜铤而走险!”看着面前温和看着自己的人,夏乐突然觉得有些委屈起来,“而现在这种事说不定很快就会在我家里发生!就发生在我的家人身上!韩平,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这就是当初我从警院毕业时立誓要维护和守卫的东西吗?这就是这个社会回报给我的答案?”

      “为信仰所做出的付出,是不需要回报的,因为在你付出的同时,它使你更加坚定了为之付出终生的意义之所在。”韩平认真的注视着那双委屈的眼眸,也许当初让自己爱上的就是这份对信念发自内心的不含杂质的热情,“维护和守卫的基本,就是扬善惩恶,你的信仰没有错,你为信仰所付出的努力也没有错。”

      拉过了夏乐重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拍抚着他的背,“社会发展到今天物质已将精神逼到了退无可退,每个人的选择在面临利害关系时都会不同,张勃或许是想通过和姐姐的这次婚姻,从爸爸的关系圈中谋取到他想达到的目的,可是在没有侵犯到爸爸和姐姐切身利益的情况下,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这么悲观的看待这段婚姻。”

      “可是她是我姐!”有些难以接受韩平这次竟然没有站在自己这一方,“张勃有前科!而且不止一次!他的两个前妻都死了!我不想我姐在被他利用为他成就了新一层事业的阶梯后成为第三个!”

      “你没有证据能够指明郭晓仪姐姐和王琳琳的死亡和张勃有直接的联系,所以你刚才所说你姐成为第三个的可能性暂时无法成立,而且你也别忘了,姐姐她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冷静的注视着面前已经愤怒不已的人,“她有权为自己的人生做出她认为正确的决定,并为之买单。”牢牢的卡住了想要挣脱离开自己怀抱的身体,“我们只能祝福她。”微微停顿了一会,突然翘了翘嘴角朝夏乐露出了一抹微笑,“以及一些有必要的保护。”

      看着面前韩平那张平和的似乎没有什么事能打破他沉稳的脸,深深的几次呼吸后夏乐终于渐渐平复下了浮燥的情绪,“你说的对。”想了想后,他再次开口说道,“在一些有必要的保护措施后,在没有伤害可能的前提下,如果他可以给我姐带来幸福,让她觉得开心,我想我会祝福他们的。”

      凑过唇去碰了碰韩平的脸颊告诉他自己已经没事了,靠回了熟悉的怀中接过他递来的杯子喝了口水,突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我刚才还问吴军要了郭晓仪的电话,你觉得什么时候约她出来见面比较合适?”

      ``````

      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杭菊特有的微涩和清香顿时在齿颊间飘动,看着此时坐在自己对面的熟悉又仿似有了些陌生的面孔,从昨天晚上接到夏乐打来的电话后,郭晓仪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就陷进了回忆里,整个高中三年,还有为了他坚持复读一年的那些时光,像是已有些老旧并起了毛边的书本一般,一页页的控制不住的在脑中回放,直到自己真的坐在了他的面前。

      “很久没见了,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些微的感叹,并没有到七老八十的年纪,却错觉着仿佛相隔了几十年一般,有些紧张,有些伤感,只是因为一个名字,因为一个人而又鲜活起来的青葱时光,“我``````昨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打错了``````”

      如果郭晓仪此时的沉默是因为紧张和激动,那么夏乐就是因为他本身的性格所然,让他实在不擅长这种寒喧式的交谈方式,更何况他打这通电话约郭晓仪出来的目的,也不是只为了和她寒喧着唏嘘回忆往事而已。“你觉得张勃这个人怎么样?”打破沉默的发言以一种强硬的语势作为开端,不意外的清楚看见郭晓仪的脸顿时僵愣住,以及随之浮上的狐疑和戒备,根据她的反应快速作出判断,并抛出下一个一定会继续刺激她大脑神经中枢的话题,“他和我姐准备下个星期六结婚。”

      脑丘部神经系统控制下潜意识发出指令引起调动的肌肉动作,总是快于人类试图在思考后才想表达出的意识,极度惊讶的表情无法掩饰的呈现在郭晓仪的脸上,“他是要和你姐结婚?!”有些激动起来的情绪在看见夏乐正目不转睛的盯视着自己时愣了一下,“恭喜。”生硬到近乎僵硬的扭转,伸手又拿过了杯子来喝了口菊花茶,两人在见面后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第二次沉默。

      “没什么好恭喜的。”有些难得的,这次仍然是夏乐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昨天被人砍伤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侧过身子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某个方向,“你瞧,就是在那个位置有人骑着车子冲过来拿刀砍他,不过算他命大,没有砍中脑袋,下个星期应该还能当他的新郎官。”转回头看了眼沉着脸望向自己所指方向略有几分失神的人,“那天你坐在这儿的时候,应该看的很清楚吧!”

      朝愣了愣神后突然紧备着看着自己的郭晓仪笑了笑,“出事那天晚上我来这儿喝茶的时候遇见了李忠诚,他告诉我你最喜欢坐这张里手靠窗边的位置,而且那天张勃被砍的时候你正巧也在这儿喝茶。”夏乐撒了个小谎,李忠诚那天只是说郭晓仪下午在这里喝过茶,可是她在这喝茶的时候是不是正好是张勃被人拿刀砍的时候,李忠诚并没有告诉他明确的答案,不过并没有法律规定警察就不能撒谎诈人,不是吗?“是你约他来这儿的吧!”

      “因为他和你姐姐离婚的事让你姐姐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论是社会舆论还是身旁的亲戚朋友,应该都是站在指责她的立场上,神经方面想当然的出现问题也不奇怪,只是最后却还是选择了自杀离开人世。”用肯定式的语气平静的描述着,仿佛自己同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一同经历过那段日子一般。“你和你姐姐的感情从小就很要好,虽然明知道究其原因错是在你姐姐的身上,可是你还是接受不了她最后为了张勃而死的事实,所以你在设计好一切后打了通电话给他约他来茶座见面,那天你和平时一样就坐在这个位置上,在看见张勃的车子出现后,通知了你事先找来杀他的人,所以才会这么巧的在他刚下车的时候,就有人骑着车从街拐角的地方冲出来砍他。”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和夏乐对视着的双眼突然转开看向窗外,深吸了口气,再一次伸出手拿过了杯子喝水,第三次的沉默之后,这次先开口说话的人是郭晓仪,“我对张勃的认识,只限定于他曾经是我前姐夫的这个身份上,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复杂。很抱歉,如果你没别的事的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一面说着,一面站起身来。

      “整件事情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张勃应约而来,你也准备好了一切,只是唯一没有被你算计到的,是张勃竟然从后视镜里瞄到了身后那个举刀朝他砍来的人,天不该绝的逃过了一命。”没有理会郭晓仪意欲先行离去的话语,夏乐这种近似于自说自话的表演结果却成功的让原本要走的人停顿了一下,他笑了笑往后一靠抵在椅背上,“对于你想杀他这件事情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我只有一点不明白,他和你姐离婚都这么些年了,从你姐姐死后到现在中间有无数次的机会,为什么你要等到现在才对他动手?”

      愤怒的转回头来看向仍旧喋喋不休聒噪着的人,郭晓仪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来堵住这个她曾经暗恋过整整四年的人的嘴,让他停止他那毫无根据和证据的可笑猜想,却在转头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正在向自己微笑着的眼睛。原本一直紧张防备着的神经在辨识清那抹不含一丝攻击性,甚而让人感觉到安抚和温暖的微笑后突然莫名的松懈了一秒,耳中模糊传来的声响让视线有些困难的离开了那双透露出安全和温暖的所在,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处,在夏乐锲而不舍的再次发问中,恍惚着下意识的开了口,“那是因为我们``````”

      只是短短的六个字,再没有一个字的多余出口,却让郭晓仪的脸上倏时没了一丝血色。看了眼面前仍坐在那儿已经住了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的人,有些困难的抬头又看向了他的背后,从自己进来的时候就一直低着头坐在那儿看报纸,直到刚刚才抬起头来看了自己一眼,却只是这一眼就让自己再也无法回头的男人。

      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的阳光依然分外明媚,茶座里的空调温度却似乎定的有些低,低到让人甚至觉得连手脚都有些冰凉起来,郭晓仪看着那个长相温和的,看过去没有一丝攻击性的,刚刚还让她感觉很温暖的男人此时也同样在看着自己,并微笑着站起身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看了眼坐在一旁的人后向自己伸出了他的手,柔和到让人无力拒绝的声音。

      “你好,我是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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