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爱》夜半梦醒

16、第 16 章

　　等夏乐和韩平拎着袋子进门来的时候，夏老爷子已经和张勃坐客厅里聊了有一会儿了，“来了。”夏乐从脸上勉强挤出了丝笑容来，反倒是一旁站着的韩平看起来还显的更亲和些，笑着向张勃点了点头算做招呼后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袋子，轻轻推了推他，“去陪着坐会儿，我先拿到房间里去。”

　　“爸，姐呢？”在张勃的对面落座，夏乐随口问了句自家老爷子，按理说姐应该会陪着他一起回来的，怎么都没看见人？“呐！在厨房忙着呢！你姐说今天她要一显身手，厨房被她承包了，不让给咱们插手的份儿！”夏老爷子朝厨房的方向呶了呶嘴，看了眼从房里出来后走到自己儿子身边坐下来的人，这沙发上这么多的空座儿放着不坐，非要挤靠到小乐身边半坐在那扶手上，难不成那木头的比这软垫坐的还舒服！年轻人还真是``````“不是说出去缴下话费就回来的吗？怎么去了这么久！差点儿我就要让张勃上他们局里去报个失踪人口案了！”

　　“本来是打处缴完话费就回来的，出来路过商场的时候韩平说昨晚听天气预报这几天好像有冷空气要下来了，可能会降温降雨，想着怕您那风湿的毛病受不住这变天的天气，所以就顺便进去转了转，给您买了件羊绒衫和绒裤，还有些膏药什么的，回头我就一起拎到您屋里去，您自己看着最好现在就开始贴几付，省得到时又喊身上疼。”随意的把手搁在坐在身旁人的大腿上，放着沙发软背不去靠微侧了半边身子过去倚在了韩平的身上好像那里比沙发靠的还要舒服一样，夏乐一五一十的交代着自己晚归的原因，一面说着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陪坐一旁的张勃，“对了，今天好巧！我逛商场的时候还碰上两个以前读一中时候的同学，要不是他们先认出我来叫我的名字，我都快不记得了。”

　　“读一中时候的同学？高中的？”夏老爷子想了想问着自己的儿子，印象里小乐初中三年应该是在八一中学念的，后来中考的时候因为总分进了全市前十所以才破格被市重点的第一中学给录取去。

　　“对啊！都是念高一时候的同班同学，后来高二分科的时候就各自分到别的班去了，所以我才说要不是他们认出我，我对他们根本就没一点印象啊！”摊了摊手，夏乐的表情有些无奈，“您对他们可能比我还更熟一点也说不定！郭晓静，是叫这名字吧？韩平！”转头看了眼身旁的人，见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后又转回来看向自家老爷子，“我记得她爸爸好像是青浦区人武部的副部长，您对她爸爸有印象没？”

　　“青浦区人武部的？郭副部长``````好像他们那的副部长确实是姓郭，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是吧！前段时间我去市委开会的时候还在那碰见过他们郑部长，聊了会儿天，还说起他来着。”老爷子的手轻轻敲点着膝盖头，想了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他明年就该是要退下来了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事您知道的应该比我清楚。”眨了眨眼，“市里我可是有这么些年没呆了。她听说我是特意回来参加姐姐婚礼的还硬给我留了她电话，说让我发张帖子给她，她到时候也来给姐姐道声喜。这下帖子的事情您怎么看？”

　　“我？我有什么看不看的，她爸爸和我也算不上很熟，虽说和你是同学，可也就是同过一年的班，要发不发的也说不好，要不然这事你问张勃好了，反正他也在这。”夏老爷子朝自己儿子两眼一瞪眉毛一竖，转头眯眯笑的看向了坐在一旁已经半天没开口出声的人，“张勃啊！小乐同学的那张帖子要不要发，看你自己的意思吧！要发呢，回头你就补一张过来，让小乐给郭副部长的女儿送过去，要是不发那也好赖要打个电话过去推辞一下，门面上的工夫总是要做得过去些，省得别人到时在背后说闲话，你看呢？”

　　“啊``````”似乎正有些走神的人被老爷子突然的一问给弄的愣了一下，急忙的回过神来看了眼此时正全都朝自己望来的人，“帖子``````我觉得还是不用发了吧！”略有些犹豫的说出口，想了想张勃又赶忙开口解释着自己之所以这样决定的理由。“就像老爷子您说的一样，您本身和郭副部长之间就没有什么交情，加上小乐和晓仪也只是同学一年的关系，算不上太熟，这次碰上了也不过只是凑巧，或许同学久不见面，人家只是这么一客气的开口要来也说不定，万一咱们就真的把人家的客气给当了真冒冒失失的就给下张帖子过去，来也不是，不来也不是，只怕这样才会让人觉得更尴尬。”

　　张勃这番原本从情理上来说也能完全讲的过去的话一出口，夏乐就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眼身旁的韩平，刚才在说话的时候，韩平一定有留意过张勃的神色，更何况自己先前在说自己碰上的那个同学名字时还特意把郭晓仪的名字换成了她姐郭晓静，可是张勃在刚刚回答自己关于喜帖的问题量下意识的就脱口说出了郭晓仪，丝毫没有受自己先前刻意误导的影响。感觉到向自己看来的视线，韩平微侧过头瞄了他一眼，脸上浮起了一丝极淡的笑容，没有别的示意。

　　“你说的也有道理。”夏老爷子想了想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张勃给出的说辞，转头看了眼自己儿子，“那你回头给郭副部长家的闺女打个电话，注意语气委婉点态度客气点的把这事给推了去。对了，小乐，你不是说遇上了两个同学吗？除了郭副部长家的闺女，还有一个是谁？也是我认识的？”

　　“哦！另外那个是李忠诚，也是高一的时候和我在一个班的同学，至于您认不认识他，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对了！我差点给忘了，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来着！等我瞧瞧。”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来一边看一边轻声的念着，“雅福茶座总经理，地址：后墙街56号，后墙街，那不是你出事的那地方吗？”念到这儿夏乐突然抬起来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张勃。

　　“啊``````”张了张嘴，张勃有些不知道此刻他该说些什么话才能既接上夏乐突如其来的朝自己丢过来的话题又能避开正面回答他的提问，顿时就有些不尴不尬了起来，只是还不用等他想好如何对策，坐在一旁的夏老爷子倒先接过了话头来，“说起这件事，张勃，你们局里到现在也还没给你个说法吗？这人都出院了，可是行凶砍人的还没被抓捕归案，你们局里的办事效率简直是慢的可以！回头我一定要去找老涂好好说说这个问题！”

　　“老爷子您``````”不等张勃把话说完，夏乐又抢过了话头来，有些笑笑的看了他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开始说着诳话，“是啊！我觉得咱这市局的办事效率也确实是低了些，这事要是搁到我们队里有人在大街上被人拿刀砍了，保准人还没出院，整个案子的前前脑脑就已经能查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来！更不用讲拖了这么久连个说法也没有了！反正我不是还没休完假嘛！要不然爸您去和他们涂局说道说道，让我来查张勃这个案子好了，再从他们局里调点人手来配合支援一下，我保证不超过三天，就把整件事情给抖落清楚了！是谁想杀你，为什么杀你，他们是怎么计划怎么安排怎么实施的，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全给你查个一清二楚怎么样！”

　　“小乐你``````”张勃朝夏乐勉强的笑了笑，刚想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一旁的夏老爷子就已经吹胡子瞪眼了起来，“开玩笑！”打横着瞅了眼自己的儿子，“我要真去开这个口让你掺和到这个事情里面去的话，你让他们市局的面子往哪放！简直是开国际玩笑！”像是不经意似的看了眼张勃，夏老爷子稍稍放缓了几分语气，“反正这事不论如何，我都会让老涂给个说法出来，你就不要掺合到这里面来了，市里和省城那自然是比不得，可是你也不是市局的人，人家又凭什么要让你一个外人来插手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呢？净说些胡话！”

　　“老爷子您也不要生气了，其实小乐刚才也就是说说玩笑话，您说的这些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只不过也是因为觉得张勃在这事里面受了委屈，替他觉得不平才会这样说罢了，既然您会出面去谈，那自然也就更好，省得我们这些小辈们在外面万一说错话做错事倒还更糟糕些。”在旁边静听了半天没有一声言语的韩平这时连忙出来打着圆场，看了眼已经没有再做声的夏老爷子，忽然转头看向正一脸神色复杂的张勃，“我看刚才你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是不是身上有哪些不舒服？”

　　“没有。”见韩平颇为关心的看着自己，张勃笑的有些干涩，“只是身上的伤才刚刚结痂，坐久了以后有时还是会觉得有点头晕，没什么要紧，休息一会就好了。”眼看着张勃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感激韩平及时叉开谈话话题的神色，夏乐暗里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斜着瞅了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眼中闪过鄙视的光芒，这人一向就没有这么好心，不知道脑子里又在盘算什么弯弯绕绕的了。

　　眼角的余光清楚的瞄到了夏乐撇过来的那一抹鄙视的目光，假装着毫不知情如没有看到一般，心里却暗暗想着这家伙八成又是皮在那开始犯痒看来晚上要给他紧紧皮了，韩平的脸上却是一派的温和表像，似乎是真的很关心张勃一般，“这样说来也就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清才会这样觉得头晕什么的，平时还是要多多注意一点才是。养伤这种事情是这样，我们眼睛看过去觉得好像伤口好了那就是代表人没事了，其实有时候被伤害到的不仅仅是看得见的皮外伤，还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俗话说外伤好治内伤难医也就是这个道理。就像你现在还会犯这头晕的毛病一样，我看你虽然出院了但自己还是要多注意一点，千万不要好了伤疤，留了心病。”

　　看着张勃的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却又碍于韩平的这番话于情于理都像是在劝解他的模样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而只能郁郁在那里点头附和着，夏乐觉得自己忍笑忍的真的很辛苦，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说什么好话出来，只怕刚才这番话表面听上去没错，实际落在张勃的心里就要在那打个大大的结巴了，身上被砍的伤总有好的一天，可是身上被砍伤的原因只怕这辈子都会成他心里的一块病了。

　　“对了，回来这么久，都没听我姐说过她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呢！打了个电话过来就说她要结婚了，当时都把我吓了一大跳！原先都没听她说起过你，怎么没声没息的一下子就一步到位了呢！”控制着脸上的肌肉让它呈现出微笑而不是大笑的表情，夏乐开口叉过了话题来，“我姐和你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那种一见钟情吧！我看着我姐那脾气，也不像是那种会对一见钟情有感觉的人啊！”

　　“哦！不是，不是一见钟情。”听见夏乐这样说张勃笑了笑，“我们俩认识有一年多了，也是互相之间在慢慢了解对方后才决定结婚的。我这人也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我觉得，还是日久生情这种更中国式一点的情感方式比较适合我。”

　　察觉到夏乐靠着自己的身体在张勃说出这番话后明显的有一瞬间的僵硬，伸手过去握住横搁在自己腿上的手轻轻拍了拍，正想说些什么，眼尖的便瞧见了正从厨房里出来的人，顿时又收住了口。

　　“爸，张勃，你们在谈些什么呢！说的这么开心！”夏妍笑着在张勃的身边坐下，瞧了瞧他又瞧了瞧自己父亲，再向对面望了过去，忽然觉得自己二人这边的坐姿倒是和对面坐着的自家小弟和韩平两人有些相似，顿时不自觉有些奇怪的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姿势坐着。“等汤热好了就能开饭了。”

　　“没什么姐，我们刚刚只是在讨论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这其中，哪一种更符合中国人对情感的审美方式。”打了个哈哈，夏乐朝自己姐姐勉强的笑了笑，再不作声。

　　``````

　　吃完饭后坐了会儿，没多久张勃便告辞回家，夏妍因为医院今天她轮值晚班的关系索性也就和他一块儿走了，夏老爷子也在昨天就和对楼的老李头约好了饭后去他家大杀四方，好不容易等看完了午间新闻后也颠颠的赶了出去，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就显得有些冷清了下来，只剩了两个人在家里。

　　放下了窗帘遮挡住外头仍旧有些明媚异常的天色，倒了杯清茶搁在房中的小茶几上躺进躺椅中，从床上拿过的一条毛毯盖住膝头以免等会有睡意的时候方便拿取，微微的闭上了眼，有些想念起一些东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又被小心的合上，极仔细的脚步声走到身旁站定，身上感觉到了些重量，从腿部渐渐向上蔓延到胸口，颈窝察觉到一些毛茸茸的触感，双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自动自发的伸了出去圈抱住蜷窝在怀中的人，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缓缓的拍着，膝头处的毛毯被轻轻拉了上来遮住了两个人的身体，就这样安静的相拥，在秋日的午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让人几以为都已睡着的时候，“明天吧？”低缓的声音刻意放得十分柔和，静静的等着，许久，靠在胸前的头轻轻点了点，从心口的地方传来有些低哑的回答，“韩平，我想回家了。”

　　身的家，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