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情结》路明优

31、第三十章 风云变幻

　　吉恩村午夜
　　沙卡说：“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沙卡摘下身上的项链，将戒指对着月光…..月光….擦…哪来的月光，都被树叶遮没了！
　　“没事了！”气愤地想将项链戴回去，却被雷卡制止，眼神询问‘怎么了？’
　　“让我看看。”雷卡从她手中接过戒指细细观察，并时不时用指腹磨搓。
　　这枚戒指的中间也是圆形，可与魅影那枚不一样的是这颗并不能分割，且这颗石头更加立体，微微转动，每个角度都能看到细小的切割面，刚刚沙卡将它举起，莫不是…..
　　“怎么了？”这戒指他们从小看到大，若不是魅老板指点，她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戒指的特殊之处，难道雷卡早发现了？
　　雷卡回道：“没事。”温柔地帮沙卡戴了回去，收回手时，眼角又瞄到了刺眼的另一枚戒指。
　　“最近发财了？”酸溜溜的语气。
　　“瞎说！我能发什么财？”沙卡晃了晃酒瓶，已经喝完了，说：“我要是发了财，就带你去金银城的宝石公会住会员厢房，带你去那阁楼上玩你从来没玩过的东西……”
　　雷卡不关心沙卡说的那地方，只想知道心中的答案，便单刀直入地问：“若不是发了财，哪来的钻石戒指？？难不成是米未送的？”那家伙外表瞧着确实有“有钱公子哥”的样子。
　　“带你去看矮人美…..嗯？你说什么？”放下酒瓶，觉得有点头晕，但还是嘴馋，于是抢过雷卡手中的酒瓶，又灌了几口。
　　“怎么变成酒鬼了？”雷卡抢回酒瓶，不让她继续喝。
　　“小气…你又不喝，拿手上浪费…”
　　“回答我。”
　　“什么？”
　　“钻石戒指！”
　　“哦，你说这个啊…”沙卡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说：“你以为我想戴啊！那是摘不下来！”边说着边用力拽，“我就是随便去试了一下，哪知道就脱不下来了，平白无故吃了个馅饼…”
　　怕她硬扯会伤了自己，雷卡抓起她的手，说：“别摘了，让我看看。”
　　心形钻石戒指服帖地圈住她的中指，尺寸极其地合适，仿佛是为沙卡量身打造一般。
　　雷卡将她的手拉得更近了些，轻轻抚摸着钻石。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手上传来暖暖的温度，让她更晕乎了。
　　雷卡察觉到异样，用手指转动一下钻石背后的开关，一圈钢针随即旋出，心中顿然豁然开朗，说：“送你这戒指的人，该不会….姓‘魅’吧？”
　　沙卡一脸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
　　雷卡将钢针收回去，随性向后躺去，说：“随便猜的，说说是怎么送的吧？”
　　沙卡见他一副听故事的表情，也学他一样，躺在屋檐上，看着满满的树叶，说：“你猜的没错，那位老板确实姓‘魅’，那时宝石公会正在抽奖…..”
　　***
　　金银城宫殿内国王寝殿
　　“咳咳..咳….是谁….是谁来了？”一位虚弱的老人躺在病床上不停地咳嗽，看着对方的身影走近，老人虚弱地扯出一抹微笑，说：“三哥，咳咳…是你啊…你来看我了…三哥..”
　　矮人王国第三位皇子——南青幺幺，是矮人族国王与南青叶所生，南青叶祖籍红帽村，因此南青幺幺是矮人族与精灵族的混血，结合了矮人族的黝黑与精灵族的纯白，拥有罕见的烟灰色头发，耳朵上挂了一串做工别致的银长链，随着步伐发出细微的‘铃铃’响。
　　他脚步很轻地缓步走近，停在了距床三步之处。
　　“三哥…咳咳…你....还在怪我…怪..我吗？”老人看向天花板，眼里满是落寞，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克拉芙，是..我..咳咳..辜负了你的期望，是我..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南青幺幺忍不住上前，温柔地拍着他的背，说：“别说了。”
　　“咳咳咳….”剧烈咳嗽后的老人脸色更加苍白，“三哥…我知道自已..咳咳.…时日无多，如今最….咳咳咳…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们的..王国…”
　　矮人族王国——克拉芙王国，而此时床榻上的老人，正是这个王国的国王——西奥多米。
　　南青幺幺看着他，眼里的暗淡深不可测，说：“既是放心不下，就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
　　“咳咳…三哥….我怕是..撑不住了…”西奥多米扯出一抹微笑，说：“我..水…”
　　南青幺幺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起身端水递到他嘴边。
　　咕噜咕噜…
　　“…谢..谢…”西奥多米靠在床背上，无力地说：“三哥…这..这一百年，你去哪儿了？我一直..一直在找你..可..可我又怕找到你..怕你怨我...”
　　“我从未怨过你。”南青幺幺轻轻擦拭他的下巴，说：“我是气你，气你放弃了一百年前那么好的机会，若你抓住了，克拉芙早已是童话大陆唯一的王国了！”
　　“咳咳…”西奥多米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说：“不…若我当时没退兵，恐怕克拉芙早已消失在这童话大陆了。”
　　“怎么会？”南青幺幺不相信，当时矮人族兵强马壮，加之钨合原晶制成的刀剑斧，童话大陆无器可与之匹敌，人族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要拿下北绿野，整顿休憩半载，必可直驱青鸟城。
　　“咳咳咳…”见西奥多米又咳个不停，南青幺幺连忙将水又递到他嘴边。
　　待他平复，南青幺幺开口道：“你心里清楚明白当年那一战对你来说有多重要！为何要在关键时刻退兵？一百年了，我都没想通为什么，难道是为了那个精灵族女子？”
　　当年，南青幺幺带兵寻找西奥多米的下落，最后在北绿野与微笑森林的交界处看见了一个精灵族女子正与他告别，知道是她救了西奥多米，南青幺幺当场道了谢，哪知回到营中，西奥多米便下令退兵，无论他如何追问，西奥多米都没跟他说原因，气得他回到金银城后就向国王请了辞，离开了金银城。
　　“不….不是的…”西奥多米说：“当年我退兵回到金银城，我想找机会与你解释，可你一气之下离开了金银城，同一天，维尔氏又趁机参我一本，父王罚我禁足半年，等我出来已经完全没了你的消息，我想找你，可父王收走了我的兵权，我的身边只剩下几个贴身侍卫…咳咳咳…”
　　南青幺幺连忙轻轻拍打他的背：“你慢慢说。”
　　西奥多米紧紧抓住南青的手，说：“那段时间…我只能当个闲云野鹤的王子，一直到…维尔氏私自练兵被父王发现，我才又得以重任。”
　　听到这，南青幺幺垂下眼睑，隐住了眼底的光，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西奥多米的肩膀。
　　“私自练兵是重罪，而且他们用的兵器竟然是从库房偷出来的钨合原晶所制，更是犯了父王的大忌，于是整个家族受到牵连，从此一蹶不振…咳咳咳…”西奥多米摆摆手，表示不想喝水，继续说道：“我这王位算是凭运气得来的吧。”
　　“本来就是你的，何来运气一说。”在他心里，王位只能是西奥多米坐。
　　“咳咳咳…三哥…你知道吗….当年我….”西奥多米闭上眼睛，回想着一百年前…
　　***
　　一百年前 微笑森林
　　日落黄昏，西奥多米铠甲已破，满脸血渍，双眼通红地看着前方的人：“东鲁！你可知此战对克拉芙有多重要！你暗算我不要紧，但此战一旦败北，克拉芙将处何境地，你可知！！”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克拉芙没了你就赢不了么？”东鲁维尔手上青筋凸起，“一个侧妃的种，哪来的自信？你凭什么认为只有你能扛起克拉芙的大旗？若不是父王偏心，你能有今天？”
　　“你既知父王偏心于我，今日所做之事要是被父王知晓，你可知自己下场？”
　　“哈哈哈！西奥多米！没想到你竟还是个天真的孩童！”
　　西奥多米自然知晓他既然做了，就已想好了退路，可他必须让他分心、让他得意，自己才能有活命的希望。
　　“恐怕是你天真！我的部下知道有人传话把我约在了这里，我临走之时交代，若我没回去，传话之人必定是你的人，届时他便会飞鸽传书给三哥，你以为三哥会放过你？”
　　“南青那个杂种！让他知道又何妨？小小的魔法兵统帅，能奈何得了我？只要没证据，我俩各执一词，你说父王会信谁？”
　　南青幺幺作为矮人族国王的第三子，母族是红帽村的普通家庭，在克拉芙没有权势，国王对他也很冷淡，若不是西奥多米从小喜欢和他玩，国王不会多看他一眼，东鲁他们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小透明三皇子”。
　　见西奥多米没有搭话，东鲁维尔更加得意了，说：“怎么？不反驳了？临死前有什么遗言需要我带给那杂种么？”
　　额上的鲜血慢慢滑到下颚，皱紧的粗眉没有松开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东鲁维尔大笑着。
　　后面是湖，让他死在东鲁手上不如….
　　东鲁笑够了，大喊：“今日谁能取他人头，本王赏黄金百两！”
　　兵本就是东鲁的兵，不管是否赏赐，只要他一声令下都会拼命执行，如今故意拿出赏赐，无非是想让他死得难看，与其如此，不如….
　　西奥多米嘲笑般地说：“取我人头？怕是整个维尔氏都没那个本事！”
　　说完迅速后退，东鲁看出他的意图，喊道：“杀——！”
　　士兵飞快地向西奥多米冲去，可他竟然主动将身体侧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入身后的湖，发出“咚”的一声。
　　东鲁追至湖边，眼看着湖面的气泡渐渐消失，矮人族不熟水性，会游泳的几乎没有，跳湖无异于自杀。
　　***
　　绿夫村
　　西奥多米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亮色天花板，摸了摸身上柔软的绸缎，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此时门开了，进来一位身着白色缎面长裙的姑娘。
　　“你醒了？”姑娘连忙将脸盆至于床边的架子上，快步走近，见他发愣，便抚上他的额头，咕哝着：“没发烧了….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西奥多米回过神，微微摇头。
　　“那就好。”姑娘说道：“我去找点吃的给你，几日没有进食，饿了吧？你等着啊。”
　　他的视线一直跟着她，直到门被关上。
　　“兄弟，你瞅啥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了西奥多米一跳，也让他发现房中还躺着两位其他病患。
　　“我们医师太美丽了，对吧？”其中一人说道。
　　“那不是废话，希尔里可是我们绿夫村最美丽的医师了！”另一个人说道。
　　原来…她的名字叫希尔里。
　　***
　　“村长，你不可以这样！”门外传来叫嚷的声音，一向警觉的西奥多米立马醒了，透过半掩的窗户，看见希尔里正拦在门口，站在她前面的有五六个精灵。
　　“希尔里，如今童话大陆的战争是矮人族挑起的，此时你还救矮人族，你在想什么？！”
　　“童话大陆和平的时候，三族人可随意在任何城镇村庄生活，绿夫村之前也有矮人族定居，我们种族之间本是友好相处的，更何况此次战争是矮人族国王挑起，与矮人族平民有何干系？？他们也是受害者！”
　　“早在战争号角吹响时，我们已将所有矮人族赶出绿夫村，如今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场，哪怕再好的朋友，都要在此刻划清界限！”
　　“我知道！可他如今身受重伤，此时赶他走无非是要他命，这样吧，再给我三天，我把他治好，马上送他走，可以吗？”
　　“不行！要么马上赶他走，要么就杀了他！”
　　“村长！”
　　村长没有理会希尔里的阻拦，带人冲了进去，不管是否吵醒了房内的其他人，直奔西奥多米的床铺。
　　西奥多米自知自己如今没有反抗能力，于是坐着等他们开口。
　　村长向前一步，说：“这位兄弟，如今战事横秋，绿夫村不欢迎矮人族进村，还请尽快出村！”
　　西奥多米没有说话，轻轻地作了个揖，便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希尔里看着他拖着受伤的腿踉踉跄跄，于是上前扶了他一把，回头说道：“我送他出村。”
　　***
　　看着希尔里打扫着山洞里的灰尘，西奥多米好奇地问：“你不问我是谁么？”
　　“不重要。”希尔里用手擦了擦汗，说：“我虽不同意村长强行送你出村，但他的观点也是有道理的，如今童话大陆在打战，各族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本不应在此时与他族之人交往过甚，我看你伤得这么重，出于医师的仁义之心对你施以援手，盼他日你若见其他精灵族人受伤，也能顺手搭救一下，毕竟这战争不是平民挑起，可最终承受痛苦的却是平民，大家同为各族子民，将心比心吧。”
　　“好，我答应你。”
　　***
　　南青幺幺听到这，眼里含了一层冰，说：“维尔氏那群猪！”
　　若当时克拉芙一统大陆，矮人族可在童话大陆横着走，且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没想到维尔氏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敢在战事上捣乱!
　　西奥多米此生憾事，是有生之年未能见到克拉芙一统大陆。此时忆起百年之前中了埋伏，身陷险境，万念俱灰时被人救起，朦胧之中，眼前浮现那抹无法忘怀的和煦微笑：“希…你来接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