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藜粢

19、第十九章

　　“要是你妈和我爸结婚，你会反对吗？”罗征突然冒了一句，脸对着窗外的何禾缓缓地转过来，狐疑的看着说话的罗征。

　　“会吗？”罗征见何禾看着他却不语又问了一遍。

　　“那是你爸和我妈的事。”何禾套用了罗征刚才说过的话，然后又将脸对着窗外，她沉下脸。他到底想干什么？多年前他处心积虑地拆撒他们，现在却要撮合他们，何禾怀疑罗征的用意。

　　罗征的嘴角扯动着，看来何禾不再是十一前的那个纯真的小丫头了，她始终对自己保持着戒心。

　　“看来你是不反对了。”罗征笑着说，何禾没有反应，不看他一眼也不回答。

　　罗征把车直接开到了地下车库，两人进了电梯，很快到了五层，何禾对罗征说道，“罗总，我先下了。”说完她出了电梯，罗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念着，何禾，我们会是一家人。

　　五点钟，何禾准时下了班，进入小区后，敏感的察觉邻居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等她走过去后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何禾上了楼进了家门，何云已经做好晚饭在等女儿了，“妈，罗叔叔走了？”

　　“嗯，走了。”何云点着头回答。

　　何禾洗好手坐下，端起碗吃了一口，“何禾，你知不知道医院花了多少钱？”何云问着女儿。

　　何禾摇摇头，“不知道，我问了，罗总不说。”

　　“那怎么办？一定不少钱。”何云皱着眉苦恼着。

　　“可能吧，妈，别愁了，又不是我们逼着他们给的。”何禾说道。

　　“那怎么能行，怎么办呢？”何云依旧发愁。

　　“要不，你以身相许？”何禾揶揄着。

　　“臭丫头，说什么呢？”何云拍了女儿一下。

　　“哎哟，本来就是，妈，别想那么多了，身体重要。”

　　“你今天回来，有没有人说什么？”何云问道。

　　“没有，没当我面说，就是有些怪怪的。”何禾摇着头说道。

　　“哎，我就知道。”何云叹着气，罗瑞明待到中午才走，他那辆车停在楼下那么长时间，邻居不知要怎么联想了。

　　“妈，你管别人说什么，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我们又不偷不抢，你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何禾劝着母亲，她不希望母亲活得这般累心费神。

　　“我也不想想，可是就是不行啊。”何禾叹道，她也想恣意的生活，可往日的经历告诉她，随心所欲的生活离自己很远，她小心再小心，想借此保护自己，保护女儿。

　　“妈，想做什么就做吧，你和罗叔叔都不小了，该好好享受一下了。”何禾深深地看着母亲，何云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何禾和罗瑞明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该放胆再搏一次吗？

　　何云住院期间，何禾想了很多，母亲的身体不像她想象中健康，随着年龄一天天增加，经济拮据的自己如何能照顾母亲，罗瑞明适时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这次母亲生病不就证实了这个结论吗？

　　母亲要是能和罗瑞明生活在一起，何禾就没了后顾之忧，哪怕离开翔宇都可以。

　　翌日，何禾在办公室接到了罗瑞明的电话，他约何禾中午吃饭，何禾知道一定是为了母亲的事情。

　　罗瑞明坐在桌前，看见服务员领着何禾走了过来，“罗叔叔。”何禾点头喊道。

　　“坐，坐下说。”罗瑞明起身让何禾坐下。

　　“我已经点了，等会儿我们边吃边说，好吗？”罗瑞明微笑着对何禾说，何禾点点头。

　　“您一定是为了我妈的事，对吧？”何禾问道。

　　“嗯，是啊，不过，也是为了看看你，我很久没好好看看你了，你大了。”罗瑞明回答。

　　“呵呵，是啊，很多年了，离我住院的时候有大概十一年了，我还是在医院见过您。”何禾轻声笑着，罗瑞明定睛看着对面的女孩，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假象。

　　“何禾，你就在医院看过我吗？”罗瑞明有些迟疑的问。

　　“嗯，是啊，怎么了？”何禾歪着头疑惑道。

　　“没什么，那你记得为什么住院吗？”

　　“意外吧，我把腿摔断了，呵呵，不过不记得怎么摔得了，太久了，好了伤疤忘了痛。”何禾照旧笑着说，说着这些时候她的心在淌血，那一幕就像昨日发生的一样在她眼前，可她选择遗忘，为了母亲她要忘记。

　　“何禾，如果我和你妈结婚你会怎么想？”罗瑞明不再提过去的事，他回到今天的主题。

　　“我？我当然没意见，不过，主要还是要看我妈妈的意见。”何禾摇着头。

　　“是啊，可你妈担心你。”罗瑞明说着。

　　“啊，干嘛担心我，我不会反对的，我妈苦了这么多年，能有一个人照顾她，我当然不会反对。”

　　“你妈放不下你，其实，何禾，你以后可以和我们一起住，我会把你当自己的女儿，我希望你劝劝你妈，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

　　何禾看着罗瑞明，他很诚恳，何禾可以感到他的真心，也知道他所说的都发自肺腑。

　　“我可以和妈妈说说，可是我妈很固执，这您应该知道，至于以后我的事再说吧。”何禾没有把话说得很死，她留了一个活口，在她的打算里，没有把自己放进母亲的未来。

　　罗瑞明笑了，“你肯劝你妈就行，吃吧，别光顾着说话。”

　　何禾低下头慢慢地吃着，罗瑞明时不时往她碗里夹着菜，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亲密的父女。

　　罗瑞明开始出入何云的家，一开始何云总是不让罗瑞明进门，渐渐地发现拦也拦不住就由着他去了，但是何云始终不松口，罗瑞明也不着急处之泰然，每次都带上菜或是点心一待就是一天。

　　何云下了班刚刚进门，看见罗瑞明端着一锅热汤从厨房里出来，“回来啦，今天我熬了鸡汤，你闻闻香不香。”罗瑞明敞开笑容对何云说。

　　“嗯，好香，熬了这么一大锅怎么吃得完。”何云低头闻着，锅里的汤面上飘着一层黄油，里面还有切得大小适中的山药。

　　“吃的完，等会儿罗征要来，人多就能吃完了。”罗瑞明解答了何禾的疑问。

　　“喔，是嘛。”何云轻声回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吃饭了，何云从开始的担心到现在的不以为然，但从不和罗征说话。

　　何禾和罗征几乎前后脚到，“爸，何阿姨。”罗征十分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来啦。”罗瑞明就像是男主人，忙前忙后的摆着菜和碗筷。

　　“嗯。”何云依旧是单音节。

　　何禾看了一眼罗征，见只是他好脾气的笑笑，并没有把母亲的冷淡放在心上，“罗总，洗洗手，吃饭了。”

　　“何禾，给你的。”罗征递给何禾一个袋子。

　　何禾接了过来，张开袋子一看，里面是much的蛋糕，“谢谢，不用这么客气，每次都买东西。”

　　“正好路过，我上次看你还挺喜欢吃的，就进去买了一点。”罗征说完走进了卫生间，他对何家的一切都熟悉了。

　　何禾把袋子放到一边坐了下来，何云冷着脸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何禾抬起头对母亲露出安抚的笑容，何云这才轻轻扯开了嘴角。

　　四个人坐下开始吃饭，罗瑞明忙着给何云盛了一碗汤，“来，先喝汤，喝完再吃饭。”

　　“怎么想起炖鸡汤了。”何禾接过鸡汤，吹着碗里的热气。

　　“今天是冬至，你忘了，再说你有些感冒，我就买了只鸡，好喝吗？”罗瑞明看着低头喝汤的何云。

　　“嗯，好喝。”何云点点头，罗瑞明这才放心的径自吃起饭来，全然没有理会坐在对面的另外两个人，好像他们不存在似地。

　　何禾抿嘴笑着，看着母亲低垂的脸颊有些泛红，那红色一直延伸到耳朵根，“我帮你盛汤。”何禾转过头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随着手向上是罗征大大的笑脸。

　　“不用了，我先吃饭，吃完再喝，罗总您自己盛吧。”何禾谢绝了罗征的服务，她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饭，低头吃起来。

　　何云抬起头看见罗征有些难堪的神色，“吃吧，别客气，多吃菜，今天你爸做的多。”何云小声的对罗征说道，何禾装作没有听见母亲的说话声，只顾着自己吃饭，场面有些异样的变化。

　　“是啊，都多吃菜，别剩下。”罗瑞明也笑着化解儿子的尴尬。

　　罗征没有说什么，得到了何云的一言半字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他只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让何云解开心中的死结。

　　罗家父子吃完饭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何禾在厨房帮着何云擦碗，她对母亲说道，“妈，你什么时候和罗叔叔结婚啊？”

　　“好好的，干嘛说这个。”何云平静的回答。

　　“妈，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很怪吗，他们成天往家里跑，邻居都觉得很奇怪。”何禾看着母亲。

　　“不是你们让我放宽心吗？现在又说不好，他们要来我总不能不让进吧。”何云还是绕开那个敏感的话题。

　　“那也不能像这样啊，你连家里钥匙都给了罗叔叔一把，还不如结婚算了。”

　　何云经常三班倒，罗瑞明也常常吃闭门羹，他每每都拿张报纸坐在楼梯上等，何云没有办法只好配了把钥匙给他，罗瑞明出入何家更加的方便。

　　“妈，不是我为罗叔叔说话，就算要考验他，也考验够了吧，再这样下去，我们家都成他们家了。”何禾再接再厉的劝说着母亲。

　　“好了，你是我女儿还是他女儿，小叛徒。”何云睨视着女儿。

　　“呵呵，妈，你同意啦，那我可向罗叔叔汇报咯。”何禾高兴地说着，何云没有反对。

　　何禾见母亲低头不语，凑过去对着何云的耳朵说道，“我等会儿给他打电话。”何云听完送了女儿一个白眼，何禾咯咯的笑起来。

　　“妈。”何禾又喊道。

　　“嗯，还要干嘛？”何云有些不耐烦了。

　　“今天那个吴刚给我打电话了。”何禾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何云激动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异之色，看见何禾笑着点头。

　　“他说什么了？”何云连忙接住问道，话语中尽是期待。

　　“他说前阵子出差了，才没有和我联系，还约我周末见面。”何禾不好意思的说着。

　　“是嘛，太好了，何禾。”何云的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嗯，是啊，这样你可以放心和罗叔叔结婚了，我不会去当你们的灯泡的。”何禾一边点头一边打趣着，对着母亲莞尔一笑。

　　“切，你这丫头。”何云嗔道，心想最近真是好事连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