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夜话》木木的呜昂

35、第 35 章

　　呼啸的警车很快来到案发地点，何韵等人都被一一带去问话。经过顾明身边的时候，她闻到了他身上似乎传来酒精的味道，但很快又散去了。想想顾明是学校的科学老师，何韵不仅自嘲是自己太敏感了，看谁都像个犯人。
　　只是，为什么会来那么多警察？
　　何韵看着绵延不绝的警车有些纳闷。紧接着，她在人群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余念琛！”何韵大喊。
　　余念琛回头，何韵扯着一张大大的笑脸朝他挥着手。太阳的光辉撒在她脸上，金灿灿的。余念琛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视力这么好，可以看到何韵脸上细小的绒毛。她的牙齿很白，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两边会出现深深的梨涡。
　　这傻子，怎么不站在树下，偏偏要站在太阳底下呢。余念琛心想。这是何韵第一次没有喊他余队，他内心有些高兴，但傲娇的属性让他的嘴依然很硬。
　　“你是不是有个外号叫柯南？”
　　“哈？”何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然怎么你出现的地方老有命案。”余念琛拔下嘴里叼着的野草，他没有笑，但眼角弯弯，心情看起来还不错。
　　何韵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哥，我是记者诶。应该是哪里有案情哪里才有我吧。”她今天为了看起来干净利索还扎了一个丸子头，生气起来头上的圆球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有点可爱。
　　余念琛手贱，忍不住抓住捏了捏。
　　等何韵意识到她的头上发生了什么，气得脸都红了。
　　“余--念--琛--”
　　余念琛只是转头和身边的人打了个招呼：“她的口供由我来吧。”
　　“好的余队，那就交给你了。”

　　“可这是一起命案，怎么可以成为你们刑侦培训的实践课？”
　　原来在许贝报警以后，水仙乡派出所直接慌了。派出所最年长的一个民警明年就要退休了，他在警察的岗位上干了快四十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子，最夸张的不过是乡民和乡民打起来，互相有损伤而已。
　　老民警当机立断拨打了镇上的求助电话。可是镇里的事情要比乡里多多了，于是就想到了来进行实训的愣头青们。
　　余念琛得知菘蓝镇发生命案的时候还在跟梁良布置任务，突如其来的集合让他有点莫名其妙。他丢掉手里的烟，直接找到当天上课的老师，大咧咧地表示不想参加。
　　那老师年纪资历都比不过余念琛，也不敢与他多计较，嘴里嘀咕着什么就准备带队出发。没想到被余念琛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
　　“校长”“水仙乡”，这不就是何韵去的地方么？
　　余念琛一把抓住老师的领子，把人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得知是何韵等人发现的现场，他立即改变了主意，执意要跟着新晋刑警们一起跑一趟。他这一搅合，菘蓝镇上的公安局反而松了一口气。余念琛是从大城市来的，又有丰富的经验，而且他作为培训的学生办案也抢不了什么功劳，可以纯纯躺平等结果了。
　　“谁不是从新人过来的，要给他们机会。”
　　希望小学紧急征用了两间教师的办公室作为刑警们录口供的房间，余念琛坐在办公桌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记录着何韵的话。头顶的风扇慢悠悠地转着，时不时还要发出吱呀声。余念琛看着何韵认真的脸，有点恍惚。仿佛也是在某个夏天的午后，他遇到过一个女孩。
　　后来呢？他完全不记得了。
　　“余念琛？”
　　纤细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余念琛条件反射般地抓住。
　　“你干嘛？！”
　　何韵快从椅子上跳起来了，他不好好录口供发呆就算了，怎么还要把她当做犯人给抓了吗？
　　余念琛看了看抓住的手，纤细却有力，因为长年累月在外的关系，手背被晒得有些麦色，但仍透出一股健康的味道来。
　　“对不起。”
　　余念琛迅速回归状态：“你是说，你们四个人一起到李爱民家里，发现他死了的？”
　　“对。昨天李校长和周万宁有饭局，而我们是没有参加的人。如果李校长的死亡时间在凌晨，那么恐怕最后一个看到他活着的人除了凶手，就是周万宁了。”
　　借助菘蓝镇公安局的力量，李爱民的死亡时间被判定为凌晨的四点到五点之间，具体死因是因为呕吐物堵住呼吸管道致死。
　　“这属于意外么？”
　　余念琛的电话直接外放，让何韵也听到了法医的判断。
　　“余队，你身边有别人？”
　　“没事，你继续说。”
　　“余队，按照你的要求对死者进行了解剖，在他血液里找出了一种麻痹毒素。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一起伪装成意外的谋杀。”

　　李爱民没有结婚，他在学校开会的时候多次自称要把终生幸福献给学校，献给学生。所以他到了四十多岁也还是独自住在重建后的祖宅里。因为单身的缘故，李爱民也与乡里的几个寡妇、学校的几个老师传出过流言蜚语，不过最终都被本人的一些举动否决了。
　　何韵从办公室出来，恰巧看到顾明也从另一间办公室出来。他显然也看到了何韵，朝她走了过来。
　　“何记者，没想到让你们遇上这么晦气的事，真不好意思。”顾明和李爱民不合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但他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兴奋，以至于原本冷淡的嘴角都有些微微上扬。
　　“那接下来学校的教学该怎么办？”何韵没有破坏他的心情。
　　“有他没他都一样。”顾明不以为意，“只是不知道你们的采访会不会有影响？”
　　“这不要紧，我们主要也不是来宣传李校长个人的。”
　　顾明松了口气：“那就好。也幸好我和你们一起去，不然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何韵又闻到了那股酒味，她问道：“顾老师，你也去周总的宴席上喝酒了么？”
　　顾明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何韵若有所思。
　　脚步声响起，余念琛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何韵旁边停下。
　　“这个想写吗？”
　　何韵意识到他指什么，想想自己这个月的KPI，萌萌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跟我去找老周。”

　　周万宁被刑警们从被窝里揪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懵，然后他就看到眯着凤眼的余家二少正坐在床头盯着他。周万宁以为自己酒还没醒，睡得太迷糊，赶紧又闭上了眼。
　　“老周，怎么？喝酒就了熊心豹子胆了？看到我装没看到？”
　　隔着被子都能听到的声音和阴阳怪气的语调，看来是如假包换的余家二少没错。
　　“二少，你怎么在这？”
　　“我这儿怎么那么多人？”
　　“你们怎么进来的？”
　　周万宁惊恐三连问，把被子拉高遮住胸脯，还将露在外边的小腿悄悄地收了回去。
　　“李爱民死了。你是最后一个目击者。”
　　“什，什，什么？二少你说谁死了？”
　　余念琛不耐烦地踢了下周万宁的床：“和你喝酒的李爱民死了，初步判断是谋杀。”
　　“二少，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周万宁掀开被子就要喊冤，余念琛也没理他，反而转身捂住了何韵的眼睛。原来何韵踮着脚在一堆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刑警中间张望，想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别看，脏东西。看了长针眼。”
　　周万宁一口老血梗在胸口，连忙拿起衣服裤子朝身上套去。
　　居然，他们家二少说他是脏东西！
　　他不就是喜欢裸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