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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动荡 ...

  •   魅上照发完短信之后,立刻删掉了发信记录。

      荒木的死本不该外传,但魅上照觉得夜神月是可以信任的人,上次到访佐藤家,他已经领会过这个年轻人的可靠。

      现场简直一片混乱,侧翻的货车受惯性影响滑向街边,直接砸毁了两家店面,碎掉的玻璃还没清理干净,倾倒的货物滚了一地,一部分浸上血液,在地面刷出好几道痕迹,干涸之后看起来很是吓人。

      荒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失去了生命特征,眼下街道上白色的现场痕迹固定线是他生前最后的姿态。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和手机甩得很远,都被货车碾压过。公文包里没发现特别有价值的资料,手机已经损坏,技术科的同事初步鉴定很难恢复电子数据。

      这个关键节点,荒木的突然死亡很难不让人怀疑,可这个意外过于突然又自然,想怀疑都无从下手。

      魅上照手指摩擦着刚发完短信的手机边角,盯着附近圈起来的警示线,眼神逐渐凝重。

      “那个司机没有异常吗?”

      咖啡馆里,夜神月将视线从窗外的亮起的霓虹灯牌转过来,问。

      “……很难说,但他在十七年的司机生涯中受到最严重的惩罚是超重1kg罚款,这次运货是常规行程,行驶路线和时间完全没问题,社会关系简单,货车上个月通过年检,行车非常规范。”魅上照说,“因为过于正常,导致这场意外太像意外。”

      夜神月笑了下,“你好像很质疑这场意外。”

      “我不得不这样想,”他皱起眉头,“毕竟就在证据递交上,他接受调查不久没两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个司机的状态怎么样?”夜神月问。

      “很正常,没有饮酒和疲劳驾驶,在意外发生后也受了伤,我们去调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看起来对这场意外感到非常意外,以及恐惧。”

      “所以,荒木是因为车祸而死,救治途中无力回天。”一旁的北村玉说。

      “是。”魅上照回应。

      北村玉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凝重,“这几年意外死亡的议员有些多,跟议员相关的涉案人也是。”

      夜神月看向他。

      “单是我知道的,都有15起了,”北村玉继续说,“我粗略统计过,越是临近大选,死亡案例越集中。不过今年大选已经结束了,荒木跟议会几派势力好像也没有非常直接的输送关系……”

      听北村玉说完,夜神月觉得把他拉过来是正确的决定。荒木虽然和政治圈层联系不密切,但不代表加纳也如此。之前的大有电器案和安顺病院受贿案,都有加纳的手笔,这次荒木之死不过是卸磨杀驴。如果他是加纳的话,夜神月心想,他会怎么处理荒木?绝不可能是刚用完荒木当障眼法的节骨眼上。要动手也该是警方放松警惕,查不出更多关键证据的时候,起码也要等那两案并审结束,一切一锤定音之后……

      想到什么,夜神月再次问魅上照,“前段时间从佐藤小姐那里拿到的证据,检察院反馈怎么样?”

      “暂时还没有明确公布,但大概率可以作为关键证据提起公诉。”魅上照有问必答,随即又反应过来,“这跟荒木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夜神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提问,“荒木昨天的行程轨迹是什么?”

      “他上午在医院值班,下午在家休息,晚上的行程还没有调查结果,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在身亡地点附近的餐食店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外套检测出酒水和酱料残留物。”

      “除此之外还有香氛残留少量尿液残留,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不好判断这款香氛具体来自哪里。”

      “加纳的行程也是?”

      “加纳说他晚上和家人一起在餐厅聚餐,警方调查后没有发现可疑轨迹。”

      “他在哪里聚餐?”

      “至和。”

      “嗯?”北村玉发出一声轻微的疑惑,“好耳熟的名字。”

      夜神月看向他,“阿玉在哪里听说过吗?”

      “前段时间有同学提起过,但我不确定是不是同一家餐厅。”北村玉说。

      “话说回来,虽然我觉得荒木的死不是意外,但为什么是这个时间?”魅上照沉默了一会,说。

      “应该是有什么打断了原有计划。”夜神月突然来了句。北村玉和魅上照齐齐看向他。“假设荒木的死就是一场谋杀,那谁最想让他死?如果是仇杀,如果我是复仇人,能刺激我在这个时间节点动手的,只能是他可能落入法网又逍遥法外的消息,但至今没有明确消息公示他已经无法被追究,除非ta能比我们更先知道内部消息,可如果复仇人有这种力量,ta也不必等到此时下手。”

      “……那么,可以推测同阵营反水背刺的可能性更大。可前段时间荒木在受调查期间根本没有透露任何不利于各方利益集团的信息,只能说明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导致一条船上的人不得不先杀掉荒木。既然地检内部已经明确要并诉,那么相关受贿方必然坐不住了,他们肯定会做些什么,最便捷的方式就是推荒木出来背锅。”

      “可是,前段时间荒木不是还帮他们打掩护了吗?调查期间什么消息都没吐出来。”魅上照说。

      “这就是关键了。或许是荒木自己接受了背锅条件,又或许是荒木被蒙在鼓里,恰好昨夜发现圈套后被背刺,我倾向第二种可能,毕竟如果荒木自始自终知道并接受背锅条件,他就不会被这么突然地被处理掉。我猜应该是他无意间发现‘队友’们的意图,不巧这个发现又恰巧被’队友’们发现,这才招来杀身之祸。”

      魅上照手指摩擦着手机,默认了夜神月的猜测。

      “可惜这一切暂时都只是猜测,毕竟就连司机都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也没有证据证明昨晚荒木死前见到加纳一行。”北村玉说。

      是啊,一切都只是猜测。夜神月心想。

      他对“心脏麻痹”这个死因的幕后推手也是猜测。虽然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重生,但KIRA这个名号,不能再用了。

      回到家已是深夜。

      穿过客厅,路过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橙汁,夜神月打算回到自己房间。

      就在这时,一阵哔哔声传来,夜神月走近,客厅的传真机开始自动接收文件,打印声响起,白纸黑字陆陆续续展现在他的眼前。

      “你们把我的外套洗坏了!照价赔偿吧。”穿着一身OL风套裙的女人将裹着防尘罩的衣服甩在柜面上,语气不善。

      “客人,我先帮您检查一下损坏位置。”小岛太一不是第一次在干洗店办帮忙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了,他很熟练地打开防尘罩,开始定损。

      “你看吧,外套表面全都翘边了,领口和下摆也变形了。”女人皱着眉,环抱着双臂,语速很快。

      “客人,这件衣服的材质干洗之后一般不会出现褶皱的……”

      不等小岛太一说完话,女人语气突然尖锐起来,“怎么,你是觉得我在故意讹人吗?我不至于骗你们一件衣服的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岛太一急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不可以协商赔偿,按照损失位置的价值进行赔偿……”

      女人嗤笑一声,没再理他,抬手拨打警察电话,“你的解释留着跟警察说吧。”

      眼见着女人的电话即将拨通,小岛妈妈赶紧放下手里的衣服快速走到她跟前鞠躬,“实在不好意思客人,我儿子的话冒犯到您了,衣服我们会照价赔偿,还请您不要报警。”

      看着将腰弯到极低的女人,客人也撇了撇嘴,挂断了电话。“那你们赔钱吧。”她说。

      “好好好。”小岛妈妈扶着柜台站起来,走到收银抽屉里一把一把地拿出纸钞。

      小岛太一站在一旁,看着那些卷曲皱起的钱,拳头不自觉捏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终究是不忍心再看,将头扭向一侧,生怕眼泪下一秒掉出来。

      那些钱是一件外套的钱,也是他妈妈经营洗衣店,给别人洗大半个月衣服的钱。

      “太一,不要放在心上。”等送走女客人,太一妈妈拉着儿子紧握的拳头,“你先回家吧,你不是还要复习考试吗?马上就到月底了,要抓紧时间呀。”

      “妈妈,我真的需要考试不可吗?”小岛呢喃。

      “你知道吗,我看到你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状态,开心得不得了。你当然可以不去考试,甚至不拿高中毕业证,但是你会错失很多选择的机会,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可那老家伙名校毕业不也混得什么都不如吗?”小岛有些愤懑。

      “他是另一回事。你跟他不一样的。”或许是觉得这句话过于苍白,小岛妈妈赶紧转移话题,“你先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我把客人的外套再改改,说不定还能当作二手出售呢。”

      “嗯。”小岛知道妈妈是什么意思,也不久呆下去,“妈妈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给我,不要自己一个人解决。”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你,啊。“小岛妈妈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小岛太一看了她忙碌的身影一眼,转身回到自己家。

      家里乱糟糟的,小岛留申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茶几上和脚下散落着一堆各式各样的□□彩票。

      静默了一瞬,小岛太一去厨房开火随便煮了包泡面,中途掏出国语必备诗集默背着。

      这一幕被小岛留申看在眼里,“喂太一,你怎么不做你那些数学题了?你上次带回来的那个本子我都做完了,都太基础了。“

      “你又动我东西了?!“小岛放下诗集,皱着眉,忍耐着说。

      “你就放在桌面上谁都能看到,怎么就说我动你东西呢?“小岛留申不以为意。

      小岛太一不理他,自顾自捞起面条,吃了起来。

      “你可别瞧不起我,我当年可是一桥大学优秀毕业生,数学很厉害的。我的解题思路你多看看,多学学,肯定比你老师教得好。“小岛留申还在吹嘘。

      “你知道吗?“大口吃完一筷子面,小岛太一平静道,”你这辈子唯一能拿出来说的也就只有一桥大学这个名头了。你见过洗衣房里的妈妈吗?你见过深夜来洗衣房要求赔偿的客人吗?你见到妈妈无数次弯到底的腰吗?你见过收银抽屉里数了一次又一次的钱吗?你知道我在哪个学校读几年级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小岛太一面无表情,冰冷的眼神里带着不屑,”你就是一只蚂蟥,附在妈妈的小腿上,不断吸食她的血液。□□买够了吗?中过奖吗?你伟大的一桥大学学历没有在猜中号码这件事上帮上忙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小岛太一洗好碗筷,收拾好厨房,目不斜视地走进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带出一声巨响。

      墙壁上的时钟还在走动,嘀嗒,嘀嗒,嘀嗒。

      电视机里主持人夸张又好笑的声音吵吵闹闹地传递到沉默的客厅里,显得嘈杂又清冷。

      小岛留申看着脚边刮开的□□,以及沙发边的,茶几上的……茶几上被压在底下的名片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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