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夏·未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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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每个夏日都是相似的。
我抬头眯上眼睛，看着头顶上倾洒下来的如瀑的阳光，恍惚间觉得它与那个未央夏日的阳光如此相像。
阳光依旧灿烂。我心里冒出这样一句话，很突兀地自我安慰着。
整个比嘉的场地上挤满了各个社团的成员，混成一片的聒噪把空气冲刷出了一片奇异的伤感。
我反手搭住额头，轻叹一声。
“浩一！”远处有人叫我，我看过去，不知火前辈高高地挥着手臂，眼里闪着“就知道你小子又在发呆”的无奈笑意。
“哦！”我大声应了一声，连忙冲着他跑过去。冲着网球场地跑过去。
风从我耳边掠过，潮热，却带着呼啸而过的凛冽感觉。
“行啦行啦，快走吧。”见我跑过来挠着头想说什么，不知火前辈扒拉了一下我的头，笑着推我。
“嗯。”我也笑，不知火前辈掌心的温度清晰地印在后背上，那样鲜明。
网球场地很宽阔，采光也相当好，我仿佛第一次发现似地赞叹着。
因为这个，我一踏入场地，就被满眼流动的灼热光芒弄得有些发愣。
使劲挤了挤眼睛，我才从潮涌的光芒中看清楚了场地上的人们。依然是一色深紫的队服，黝黑的皮肤上闪耀着明亮的光点，前辈们站在一起，身后排站着其他部员们。
与我一样的低年级。
马上要接过比嘉的接力棒的男人们。
...我最近太容易感慨了，以至于心中总是有着莫名的悸动。
“我把这小子拉来了。”不知火前辈从背后搭着我，笑着说，“永四郎你说的真对，他又在那边发呆呢。”
部长轻轻抱着双臂，目光浅和地看着我，“来了就好。”
我挠挠后脑，可以感觉到脸上一片窘红。
“那么...”部长清了清嗓子，然后身后唧唧喳喳的少年们都安静下来，“开始吧。”
倾泻的阳光突然又明亮了几分，带着神圣的气息。我被不知火前辈一推，眼神瞬时严肃下来，归入部员队伍。
我用力挺了挺身子，想在阳光中立成一道笔直的痕迹。
前辈们站成一个微微的拱形，站在我们对面看着我们。部长站在顶点，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错落下一片深沉的明暗。
我突然感觉到身周部员们的目光，淡淡地落在我的身上，有着深沉的殷切。
...我知道。
“各位，”部长开口，病一样的面容上竟浮出了那样温暖的笑容，与明亮的阳光相映成辉，“我们这一代的正选就要离开了，我们知道这个时刻一定会到来。而现在...”
前辈们的目光汇成温暖的光点，在我们身上投下充满力量的期盼。
“而现在，”呼出一口气，部长接着说，“我宣布：比嘉的未来，就是你们的时代了。”
身周人三两握起拳头，一脸闪亮的憧憬和激动。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我的血管热烈地膨胀起来。
“部长放心吧！”
“对啊！我们一定能行！”
“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这一片纷乱的表态，冲进我的耳膜里，仿佛世界上最动人的旋律。
前辈们笑着，用力点着头，而部长欣然点了点头后，浅澈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身周人的目光也聚焦过来，这一片追光灯似的关注，让我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紧张，或是顿时充满了力量？
“新垣君。”部长沉唤。
“是。”我的声音落地有声，听得我自己都有些欣喜的意外。
“我...”部长看着我的眼睛，“可以把网球部交给你吗？”
可以吗？
前辈们眼中的肯定，只等着我的一句回答，让它发出最盛大的光芒。
“当然可以。”我用平生最坚稳的音色，肯定地说。
当然可以。
因为你们眼中的期待。
因为我曾在碧海蓝天之间许下的誓言。
“那么...”部长掏出他的部长证，走过来，掌心在我眼前摊开，“我就把它，交给你了。”
我低眼，简素的卡片上，闪耀着墨黑的字迹。
“比嘉中网球部部长”。
然后是。
“新垣浩一”。
我抬头，与部长对视，彼此眼中都落下对方的笑容。
期待的。肯定的。
我双手接过那张证件，仿佛接过了整个世界。
我紧紧地捏着它的边角，在兴奋的微抖中，我的手却稳稳地捧着它。
身后的部员们用力地鼓起掌来，掌声冲涌着光潮，在我眼前乍碎成铺天盖地明亮的光晶。
前辈们在那边看着，也鼓起掌来。
“其实有点伤感呢...”平谷场前辈在那边边鼓掌边俯头对甲斐前辈耳语，“比嘉的时代就要交给这帮小鬼啦。”
“嘿嘿，”甲斐前辈笑，扬扬下巴示意我这边，“有那小子在呢。”
然后，掌声更劲。
“部长，请你放心。”我高高地仰起头，直面着属于我们比嘉的最明亮的阳光，露出最明亮的笑容。
“从现在开始，撑起比嘉的就是你了。”部长微微一歪头，笑容如同琉球海上和煦的暖风，“我的称呼...也要改了哦。”
有种酸涩的伤感，就这样涌上了心头。
我微微一收笑容，温声，“嗯...木手学长。”
“浩一，你要努力。”部长伸出手，使劲揉了一把我的头发。
浩一。
为部长对我的这个称呼，我愣了一秒。
如同哥哥对自家弟弟的呼唤。
“嘿嘿...”前辈们和声起哄，“永四郎改称呼了啊！浩一浩一浩一！”
蝉鸣也被打乱了，混合在明亮的仿佛一场幻觉的阳光里，那样动听。
不仅仅是起哄的应和。
我明白。
“那么，”我一扬手臂，转头招呼我们的部员们，“我说各位，对前辈们说点什么吧？”
大家交相对视，然后笑着点头。
不需要任何语言，因为心已经连在了一起。
于是，我带头，比嘉接力的男人们在后，齐齐地向前辈们鞠下躬去。
“请前辈们，放心！”
放心。
这个接力棒传到我们手里，我们绝对会握得很紧很紧。
“好啊，小子们很不错！”前辈们扬手欢呼，欣慰的光芒在脸上荡漾成朗朗笑容。
部长点头，笑容温静。
哦...木手学长，笑起来这样好看呢。
所以。
网球部的告别礼没有想象中的多么伤感，因为希望的味道太过美好，让我们所有人都看着蓝天如此欢欣。
是啊...本来也没有那么多悲伤，离别之中，不是也完成了希望的交接吗？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证件，看着天空，仿佛看见梦想在清澈的蔚蓝之中闪耀。
这样近。仿佛触手可及。
那么...
请叫我比嘉中网球部部长，新垣浩一。
在灼热的夏日气息中，我长大。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夏·未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