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暮已是万重山》天之涯

26、第26章

　　初一学期将将过去月余，新生们逐渐适应了初中校园环境。

　　而沈墨本人，作为非传统型学霸，能文能武，一战成名。

　　凭着开学第一周就和“四大金刚”一起进了校长室的战绩，在内无人敢反，在外无人来犯，在沈澄宇的倾力协助下，在五六十位同窗的声声呼唤中，也适应了２班班长一职。

　　沈澄宇表示很欣慰：“要是你能和别的女生一样，交上几个闺蜜，我就放心了～”

　　对澄宇这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老父亲心态，沈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

　　临近期中考，又是一次检验排名是否动荡的关键期。

　　初中不比小学，光主科加起来就７门，除此之外还有音乐美术体育等辅修课程。前面几名的沈墨、梁景源、沈澄宇、梁颜和蓝仕清，各有所长，每次单元考咬分很近，还并没有出现哪一位所有学科完全突出的局面。

　　而像沈啟这样，中午还要偷偷溜去‘黑吧’玩上一小时游戏的学生，在２班也绝非个例，他们上课没什么精神，考试成绩甚至和普通班的前几名差不多。

　　老师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却因为不知实情，看那后面几排天天顶着个熊猫眼，还以为是对末位淘汰制太过焦虑，所以天天晚上开夜车补习呢！

　　“这才刚上初一，等初二加上一门物理，初三加上化学，到时候你们可怎么办哟。＂老师们表示很着急。

　　于是乎，一合计，要晚上回去补，不如各科轮着来，中午多发张练习卷，让大家利用几个课间时间做完，没做完也没关系，下午再多加一节练习课，老师们义务陪堂讲题，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及时问。

　　这样一来，等到期中考试，相信无论是前几名还是后几名同学的成绩，都会有大的突破。

　　确实有很大的突破。

　　不止是沈啟，连向来稳定的倒数几名都各进一名。

　　因为等到期中考试的时候，沈澄宇没来。

　　曾经稳居前三的学霸一朝弃考，众说纷纭，听别班的同学从老师办公室“顺”回来的意思，说２班学习委员是被大风刮跑了。

　　２班全体同学：“......士可杀不可辱！”

　　别说是沈墨和沈啟这些老同学，连梁颜这些新同学都对这种‘罔顾人命’的说法义愤填膺。

　　结果没想到，沈澄宇之所以没来参加期中考，还真跟大风有关。

　　具体经过老师也没和同学们多说，只透露是来在学校的路上，骑车下坡时打了伞，被大风刮摔了。

　　这是什么弱风扶柳的画面，听得人扶额叹惋......

　　原以为只是小伤休息一下便可，没想到沈澄宇居然连续请假一个多月没来上课。

　　这回不仅是沈墨，连梁颜——这个沈澄宇的后桌，都不淡定了，时不时就晃到跟前关心一下。

　　一来二去，沈墨和梁颜也熟络了不少。

　　期间，梁颜积极寻找着和沈墨的共同话题，从学科知识到兴趣爱好，甚至主动聊起和前桌沈澄宇的日常，打听有关他的近况，颇有结交成闺蜜之意。

　　沈墨想起沈澄宇先前的玩笑话，想来梁颜的性格倒也不错，便也尽力攀谈起来。

　　起先听到消息时，沈墨和沈啟有一起约着找去他家问问情况，招待两人的是沈澄宇的爷爷。

　　澄宇爷爷身着中山装，腰杆硬朗，儒雅不乏英气，但是性格倒是随和，看得出对小一辈儿很是宽容喜爱。

　　沈啟应该是与澄宇爷爷是旧识了，两人的聊天也颇为随意，甚至在被问及功课时，沈啟也大大咧咧说‘够买盐吃就行，您少操这些心’。

　　——确实，五角一包来算，买盐才需50分。

　　但在介绍沈墨时，澄宇爷爷的态度却让沈墨颇为疑惑。

　　按理说这是沈墨与澄宇爷爷的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对方却一眼认出了自己，还颇为热情地主动打招呼：＂这就是沈墨同学啊，初次见面，你好你好。＂

　　不等沈墨疑惑，澄宇爷爷便接着说：“我们都知道你哦～我还在小宇房间的相片上有见过你。”

　　沈墨想了想：说‘都知道’，大概是因为澄宇妈妈的缘故吧，至于相片，应该是小学毕业合照？

　　嘿，小学毕业合照有三十多人，这老爷子真会认人。

　　不过因为自身经历，哪怕对澄宇爷爷的印象相当不错，沈墨也并不敢对爷爷辈的人十分亲近，只是乖巧点头问好。

　　得知来意后，澄宇爷爷很是热情，一再邀请两人进去聊天喝茶。

　　沈墨与沈啟对视一眼：可能是澄宇不在家，老人家一个人住比较寂寞了吧。

　　澄宇家是在当时少有的田园别墅风格，大门进去就是铺石子路面的小花园，客厅沙发电视柜这些是成套的红木，是老一辈人喜欢的木质家具，不过不算新，应该有些年头了。

　　沈墨没敢到处东张西望，只被那个盘旋而上的楼梯吸引了一下注意力。

　　据澄宇爷爷说：“小宇当时伤得蛮严重的，不仅右手摔伤，主要是头还磕到了。”

　　澄宇他爸爸接到消息从市里赶回来，两口子一商量，觉得家这边就一个老人，医疗环境也没那么好，干脆接去市里去，方便照顾和疗养。

　　澄宇爷爷还安抚两位小朋友说问题不大，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甚至颇像邀功似的跟沈墨说，‘澄宇’这名字是他取的，取自诗词“玉宇澄清万里埃”，寓意心怀坦荡，正直为人，清白处事。

　　沈墨却忍不住脑洞大开，暗自神伤：清清白白？完了，我和他名字好像是一黑一白，这下搞得正邪不两立了吧？

　　沈墨在澄宇爷爷慈祥可亲的笑意里，与沈啟一起挥手告别，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第二次再去时，还是接到消息说沈澄宇回家静养了。

　　放学后，班主任周老师特意拿了些钱，让沈墨、沈啟、陆桂柔这几个顺路的，又有班干部身份，作为２班全体师生代表，买点水果前去沈澄宇家探望。

　　澄宇爷爷笑眯眯地将几位迎进来，拿出些水果和饮料后，便没再打扰，将空间留给了几个‘如隔好几个秋’的同学朋友。

　　确认过沈澄宇没什么大碍，只是看起来虚弱了些，大家才放下心来。

　　然后便开始了缺德的问询，主要还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样把自己摔成这幅德行的。

　　沈澄宇自己也无语了片刻，才缓缓道来：“......就我们去学校那段路，不是有一段陡坡嘛。”

　　＂对啊，怎么就摔了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天气，不是下了点雨嘛，还刮大风。我好好地撑着伞，掐着刹车滑坡，没想到刚起步，当面大风一刮，把我伞面给掀翻了，伞骨都折了......”沈澄宇愤愤地说道。

　　沈墨讶异：“然后你就被大风刮跑了？！”

　　“兄弟，你这......白长了这高个子啊！”沈啟立刻接上吐槽，一旁的陆桂柔也点点头站了队一起鄙视。

　　“去去去，什么呀！”沈澄宇大呼冤枉，“刚起步那风只是把我伞给毁了而已，没把我怎么样！”

　　沈澄宇继续道：“我能受得了这委屈？敢吹翻我的伞！我当机立断，又掏出了一把伞，我就不信那破风还能吹翻！”

　　沈墨几人无语了一下，齐声问道：“所以说，为什么你书包里会放两把伞？！”

　　沈啟直呼：＂这种情况下，哪位正常人会再掏出一把伞？！＂

　　沈澄宇好像也被问住了，心虚地岔开了话题：“然后，我重新撑着伞滑坡，本来风就挺大的，那雨还斜斜地打，我单手扶车已经够麻烦的了！结果对面直接来了辆大货车！”

　　听到这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大货车冲刺上坡，我单手撑伞下坡，大风风速加上货车给的风，一个加速度把我伞又掀翻了......”

　　“然后呢？”沈墨崩溃道，“你停下来又掏出了第三把伞？”

　　“怎么可能！我没事背这么多伞干什么？”沈澄宇理直气壮地反问。

　　沈墨不与病患争辩，比了个OK，让他继续讲下去。

　　“我那时注意力在怎么稳住伞上了，没想到一扯一偏，就摔了，直接从右边滚滚滚，斜斜地滚到靠左那边坡底下了，后来我就不太清楚了，迷迷糊糊的。”沈澄宇后怕道，“我当时就在想，还好我奔腾翻滚的时候没有车。”

　　“是啊是啊，不然多危险啊。”众人附和道。

　　“不然多丢人啊......”沈澄宇感叹道。

　　“？？？”

　　＂？＂

　　沈墨简直服了：我敢说，如果当时他手里有部手机的话，这家伙铁定先记录一下“人生第一次出事故”，然后再晕过去！

　　多有仪式感呐！

　　几人笑骂了沈澄宇几句，叮嘱他务必好好休息。离开前，沈墨扭捏地交给了他几份笔记，虽然一下子落下这么多功课，铁定很难靠这笔记追上来了，但，聊胜于无嘛。

　　沈澄宇挥手告别几位朋友，低头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娟秀的字迹，笑了。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自己晕过去的时候，心里突然闪过的念头，居然会是担心沈小墨会不会从此没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