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暮已是万重山》天之涯

24、第24章

　　最后，因为牵扯范围广、人数多、事件复杂，几位当事人还顺便去了趟校长室。

　　“四大金刚”一进去便反客为主，热情招呼：“大家随便站，随便站。”

　　在一旁泡茶的校长：“......”

　　因为站的人多，里面还有两个班的班委，校长便让大家找凳子沙发，先坐下了。

　　“四大金刚”随机应变，冲着班委作揖：“托几位的福，受宠若惊哈～受宠若惊。”

　　校长表示不太想见到这四个玩意儿。

　　具体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起初，“四大金刚”与６班男生争夺篮球场地，“四大金刚”仗着自己曾经的学长身份倚老卖老，６班男生出言不逊，讥笑谩骂。

　　骂战变成肉搏，双方动手厮打起来，还试图喊同小学的朋友做帮手，两个班的班委们接到消息，趁事情没闹到老师跟前，忙先行赶去劝架。

　　２班班委和６班那些班委好不容易一起驱散了不相干人员，给双方拉开了安全距离。

　　不成想，６班挑事男生却突然认出了沈墨，一个个开始嘴贱问好：“呀～吓死我了～才发现，这不是全镇第一那个班长学霸吗？您这样的大人物也来掺和我们这种‘普通生’的事啊？”

　　“回去读书去吧书呆子！”另一个６班男生继续嘴贱：“四大金刚？我呸！四大留级生哈哈哈哈～进了尖子班就是了不起！看看，来拉架的都是数一数二的学霸呀～”

　　“不对，不全是数一数二。”沈澄宇的稀烂的语感不分时间地点地发作，“我数三。”

　　纪律委员沈啟骄傲地接上：“我数五十六！！”

　　沈墨、梁景源：“......”

　　在场６班的人：......不想拉架了，毁灭吧，赶紧的。

　　“你俩神经病啊！”排名几百后的６班男生恼羞成怒，矛头转向沈墨：“自行车还好吗？还骑得动吗？大学霸不会是天天走路回家吧？”

　　沈墨朝６班那男生翻了个白眼表示关你屁事，然后转头怨恨地瞪了一眼梁成桂。

　　梁成桂接收到自家班长的敌意：“关老子屁事啊小班长，你瞪我干什么？！”

　　“不是你？”

　　＂笑话！”‘四大金刚’发表宣言：“我们要扎只去扎别班人的车，怎么可能扎自己班里人的？＂

　　沈墨：“......”

　　沈澄宇发现事情不对，诈了一下６班男生：“你扎她的车你还在人家面前说？不怕我去告诉老师吗？”

　　６班男生瞬间上套：“哎呦哟，告老师，吓死我了～证据呢？抓到我了吗？我就看不上你们这种人，虚伪又清高！”

　　６班班长听不下去了连声制止，但碍于刚开学初相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６班那个男生想借着踩２班班长的面子，打‘四大金刚’的脸，于是特意耀武扬威来到沈墨面前：“２班的，全是书、呆、子，窝、囊、废！一个小娘们，老子不仅当面说，你补好了我还天天去扎，你能把我怎么......”

　　新仇加旧恨，还不等‘四大金刚’出手，沈墨已经先一腿狠踹到６班那人的肚子上，趁他打踉跄，拳头紧接着就抡上去了——

　　在场人全懵了。

　　沈澄宇反应过来，冲上前挡了几下，把沈墨拉到身后：“冷静！冷静！都别动手！铭记历史、珍爱和平懂不懂？！”

　　６班男生受够了沈澄宇对四字词语的执着，抡起拳头就要打，沈墨将沈澄宇推离战区，紧接着嘴角就挨了一拳，沈啟见状忙冲上前去帮忙。

　　梁景源扶起沈澄宇，叹为观止：“你们溪小毕业的，全特么文武全才啊！”

　　沈澄宇帮着想独善其身的梁景源，带至安全地带，转身直接上前扯开了沈墨。

　　然后冲那人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扎车男生一愣，下意识回敬道：“不知道！老子管你是谁！”

　　沈澄宇点点头：“那就好。”说完便一把撂倒了那人，用手肘给对方的颧骨就来了一下。

　　６班其他几个男生扑上前想帮忙，被班委们阻拦，一气之下与自家班长推搡，又撩架撩到了２班原本想反过来劝和的‘四大金刚’跟前。

　　于是乎，６班那几个男生被２班‘四大金刚’及自家班长逮住开揍。

　　校长：“...... ...... ......哇哦。”

　　校长看向６班那个被沈墨几人合起来揍的男生：“扎轮胎、割车座、扯车链、还有拧掉螺丝是吧？开学第一周，工具就挺齐全啊。”

　　“哎呀老田。”梁成桂翘着二郎腿，热心为校长答疑解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知道什么叫祖传手艺吗？上一届留下来给下一届的～看谁不顺眼或者看谁成绩好，就给谁开奖，你懂的～”

　　校长被叫老田，见怪不怪地没生气：“每一届都有？这么久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人反映？为什么没人反映！”

　　“......你猜？”

　　偏见、约定俗成、刻板印象、潜规则、规矩、息事宁人......外界所有的声音都是一道道枷锁，将所有意欲打破现状的、惊扰太平的挣扎一并关押进暗无天日的笼子里。

　　嘘～别吵，安静就很美好。

　　前些届的２班同学，或者任意一班的同学，也许都被息事宁人过，被忍气吞声过，被要求好好学习别节外生枝过。

　　其实，只需要一个摄像头而已。

　　还好，这件事以后，校长承诺，所有自行车停放区都将安排上高清摄像头......

　　周老师将几人也叫到了办公室，不轻不重地批评了几句，主要还是询问清楚几位班委的伤势，确定无碍后才放行。

　　不能怪她谨小慎微，近年有许多家长为了给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环境，好一些排名前几的学生，小升初上来，连面都还没见着便转走了。

　　像这样与重点率挂钩的好苗子，自然是能多留几个就要多留几个。

　　走廊外，一些２班同学半是关心半是探究地蹲守，特别是中心小学的，简直是将梁景源当成“凯旋大将”，一路簇拥着他回了教室。

　　沈啟则先引着其他的新老同学，回教室绘声绘色地进行案件描述。

　　沈墨不善交友，此时更是挂着彩，更是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沈澄宇在她身后慢慢地走着，本想拍肩叫停她一下，刚伸出手，又想起什么，收了回去。

　　“沈小墨。”沈澄宇轻声唤了一下。

　　沈墨转身：？

　　沈澄宇原本有许多话想说，比如“下次不要那么冲动了”，比如“要是今天我和阿啟不在你身边，你也是这样冲上去揍了再说吗”，想劝她“很多事情不是只能靠武力解决的”，甚至想到了诸如“女孩子应该斯文些”的世俗告诫......

　　沈澄宇低下身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墨，轻声问道：“疼吗？”

　　‘其实，那些劝告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沈澄宇看着这样的沈墨，心想：反正我们会一起长大，我也会一直在她身边的。

　　沈墨本来已经准备好聆听教诲了，突然被沈澄宇这么直直地看着，自己倒先局促了起来：“不，不疼啊。”

　　原来，被偷偷喜欢的人盯着看，真的会心跳加速。

　　就像是一股暖流从身体里打了个转，又像是被蓬松绵密的绒毛温柔地包裹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然后，沈墨感觉对方抬起手指，轻碰了几下自己的头，以示惩戒，随后便直起了身子，压迫与紧张感瞬间消失。

　　“我......”沈墨莫名地突然害怕起对方的离去：“我下次注意，不随便动手了。”

　　沈墨为表决心，伸手作发誓状：“铭记历史，珍爱和平！”

　　“哼～”沈澄宇得逞地笑了起来，“自己知道就好～”

　　下午，其他人都早早放学，奔向周末的怀抱。沈墨、沈澄宇、沈啟和‘四大金刚’们留下来罚做大扫除，范围是整个教室加上到校长室那边的走廊，走廊边还放了个大垃圾桶，专门用来倒茶叶残渣。

　　副班长梁景源像是过意不去似的，也非要留下来一起帮忙打扫。

　　经过一番并肩作战，沈墨几人和‘四大金刚’们比同期的人关系都亲近不少，沈墨还特意郑重地为念错名字一事向梁成桂道了歉。

　　梁成桂很惊讶，表示这件事自己完全没想过要怪罪沈墨：“你这么怕我们几个做什么？我是比你们多读一年的初一，但最多也就比你们这些人大两岁而已！”

　　沈墨想了想，也是。

　　毕竟‘四大金刚’只是让校长头疼，并没有对自己有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自己对他们先前的态度，完全也是被偏见给误导了。

　　打扫完，沈墨与梁成桂、梁景源一同前去倒垃圾，茶叶残渣粘黏在桶底一直倒不下去。

　　梁景源不断倒腾，搞得沈墨没什么耐心。

　　沈墨三下五除二将塑料垃圾桶倒扣，用脚一踩——茶叶残渣全震下来了。

　　校长的垃圾桶底也给踩破了。

　　沈墨做贼心虚想毁尸灭迹，第一时间看周围俩人：“......”

　　梁景源叹服：“勇士！果然，我考不过你是有原因的。”

　　“小班长，牛哇～！”梁成桂也傻眼了，掰着指头为对方的名声痛心疾首：“沈墨，最新一届尖子班班长，开学第一天惹了‘四大金刚’疑似被报复，过几天带着班委跨班打群架进了校长办公室，被处罚后不服管教一脚踢爆了校长的茶叶桶......

　　这套流程我太熟悉了，小班长，再传出去，过不久你也得混成我们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