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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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状与猛兽獠牙无异的尖锐骸骨猛地合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闭合声。
歌黛女王十字的竖瞳独目像是在窃笑那般颤动，人类指导者已被她的人形丢出它的胃内，就意味着无法发挥出全力的这两把人形不再是威胁。
人类只能算是充饥的零嘴，少了可惜，但并不重要。毕竟现在它的眼前有更为可口的美味佳肴——脉血丰沛的两个人形。
妖紫的巨大眼珠被一圈白森森的骨手簇拥着前来，它满不在乎地睁着硕大的竖瞳贴近一刀一弓，像是开餐前试图好好打量食物的饕餮：“居然……选择，优先，保住……人类指导者。”
它无惧于短弓饱含杀气的瞪视，缓缓眯起眼，只是退远了几寸，免得被这只尚未拔掉爪牙的恶犬撕下一块肉来：“看来，我，吞了，两条……忠心的，家犬。”
“就让，我，来尝尝。”
肉壁随着呼吸不断收缩，分泌而出的消化液越积越多，如同涨潮的海水，逐步在密闭的胃袋中升满。
“毕竟，难得……”不知吞吃了多少冒险者和人形的女王发出了一阵类似于骨骼打颤的笑声，“能尝到，器之子，的，味道。”
单手吊在刀柄上的短弓神色一动。
“胃口这么大，也得先看看吃不吃得下。”他勾起唇嘲弄道，“光说可吃不进嘴里。”
话音刚落，他抬起另一只手握住靛青的刀锋，随后用力狠狠地往胸膛的反向回拉。
粉金的脉血从被划破的掌心流出，却没有第一时间顺着重力滴落，反而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的那般，顺着短弓覆着一层薄肌的手臂蛇行而上。
过长的斗篷因他毫不犹豫割掌的狠劲扬起，漆黑的劲装底衬被四条交错的功能带束缚在腰腹之上，其中一条横带上挂有三支半满的试剂。
莱米取下后用犬齿咬掉玻璃管口防漏的软木栓，羽苇草的香气顿时从狭长的管内涌出，无色透明的植物提取液随着被投掷的玻璃管四溅，然而这些飞溅的液体同样没有遵循重力洒落，而是随着短弓抬起的左手，与他流下的脉血相融。
莱米黯淡的眼底涌起一层淡光，凛冽的杀意让他无神的绿眸此时光亮无比。
六芒星阵，古语反写，添加了羽苇草的炼金术试剂融进脉血，正好可以仿造他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个秘文，改出对食脉生物有特化束缚作用的血箭。
粉金色的血液混合试剂，凝成数十支锋利的短箭悬停在刀弓身侧，莱米凝神，所有短箭便如同有生命那般齐刷刷地对准歌黛女王无处可藏的瞳孔，在带血的指尖指引之下，朝着目标齐发。
齐发的短箭精确地命中巨大的眼珠，幽幽亮光的十字竖瞳受击合上，由脉血凝成的箭命中后炸开一朵朵粉金的血雾。
加入了羽苇草提取液的血箭在它如蜥类的瞬膜上钉出六芒星阵的刻痕，束缚的特化效果生效，原先跟随女王目之所向突刺而出的骨爪纷纷僵硬在半空，伴随着阵阵落水声掉入已经升至胃壁将近一半的腐蚀液中。
“雕虫，小技。”
歌黛女王的嗤笑如同破损的风箱，它有恃无恐。
炼金秘术无法阻止胃袋中消化液的分泌，眼前这两个垂死挣扎的人形已然是到嘴的甜点，它不急于现在就一口将他们吞吃，免得还要被锋芒扎嘴。
女妖知晓的道理，莱米自然也清楚。他垂下被大量耗血导致知觉麻痹的左手，沾血的掌心扣上收束于腰间的功能带，咔嚓几声把它们拆卸再头尾相接，组成一根长长的求生索。
带有锁扣的一头扣在肩胛骨处制服自带的扣环，失血的晕眩让莱米稍微皱眉，他提出腰间的短刀，贴着结罗的刀锋，用力扎进已经被长刀凿出的一个豁口的胃壁中。
“喂。”做完这些，他匀了匀紊乱的气息，举着功能带的另一头面无表情道，“接下来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吧？”
临时的支撑点交由莱米，无需再维持原型的结罗变回人类青年的形态，他扯紧长带的另一端，将其扣至后腰功能带的扣环上：“当然。”
“不过，我有些好奇……”结罗掏出求生刀，靛蓝的双眼在昏黑之中仍然醒目，他若有所思地提了不合时宜的问题，“特化秘文是人类研究的炼金术，明文规定，人形不可接触学习。”
“当然了，这种远离是材料和秘文的东西只要有心就会有办法，偷学，或者，天赋异禀。”结罗噙着笑说道，“就是不知道你是哪一种？”
“那种都不是，只是下水沟的老鼠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千方百计罢了。”莱米冷冷回答，又像是意有所指的讽刺，“不是谁都有碰到好主人的运气。”
“把希望寄托在人类身上才是最傻的事。”短弓拽紧连接了他与结罗的功能带，与结罗看似永远明亮的眼珠不同，光线昏暗的环境之中，他黯淡无光的双眼更加幽深。
“好，好。”
结罗见好就收，顺着这句话乖乖地闭嘴。
他扯紧功能带，抬起握有求生刀的右手腕，稍微偏过头咬下，尖锐的虎牙刺破表皮下隐约可见的血管，粉金的血液顺着腕骨的线条流出。
结罗缓缓将血抹至求生刀的刀锋之上，脉血回应涌动，包裹住这把平平无奇的寻常铁器，将其暂时化作可以切割食脉生物表皮的血刃。
长刀蹬墙凌空，由功能带组成的求生索随着他的动作柔韧地伸展、扯紧，下落的冲力扬起他的黑发，结罗两指并拢点在额头，笑眯眯地一挥：“那接下来就辛苦你当一会儿支撑点咯。”
黏滑抽动的胃壁对于人类而言或许寸步难行，但在无师自通战斗本能的人形看来，也就比在平地上行走要稍微麻烦上些许罢了。
被特化束缚的箭雨命中的女王之瞳目眦欲裂，曈昽里映出长刀逼近的身影：“没用，的。”
“哪怕，消耗，脉血。”它咯吱咯吱地扭动着骸骨发声，“没有，指导者，的，人形……不过，就是，玩具。”
“是不是玩具，马上你就会知道了。”
掌中的覆上一层脉血的求生刀在结罗的掌中灵活转动，随后一把反握住刀柄，让闪着寒芒的刀刃朝下：“而且我的本意，也不是在这里杀了你。”
从手腕的咬伤流出的血液更加妖异地蔓行至他整条右手臂，加速流动的脉血像是被稀释了那般逐渐褪金，越靠近涌血的伤处，颜色便更接近纯粹的粉。
噗嗤——
血刃深深地扎进女妖十字竖瞳的中央，血丝从刀扎入的创口处蔓延开来，两股脉血相互试图捕食对方造成的疼痛让整个母体的巢穴剧烈地颤抖起来。
结罗弯起眼，眼下沾有从妖瞳里飞溅而出的鲜血。
他缓缓地抬起另一只手擦蹭掉女妖的瞳孔之血，这条血痕便从靠近他唇角的地方抹至耳前的脸侧，笑着用力转动刀柄：“只是想麻烦你张开嘴而已，女王陛下。”
血肉模糊的绞肉声伴随着整个母体疼痛不已的干涩哀鸣响起，抽痛的胃壁阵阵痉挛，开始寸寸往内不断收紧。
上涨的胃酸翻滚不停。
结罗将求生刀钉死以后就麻利地松手，后翻躲开拍上来的消化液时，抬头扯住求生带：“莱米！”
“知道。”
系扣于后腰的功能带灵活地顺应着回收，巨大的拉力另一头缠着的是短弓骨节用力凸起的手，被割破的那只手则是向上举起，一瓶被拔掉软木栓的试剂随着重力快速地下坠，扑通融入腥臭的酸液之中。
燃烧的木屑味蔓延在稀薄的空气之中，莱米掐破已经开始缓慢愈合的掌心，滴落的脉血迅速地再一次凝聚成数十支血箭。
无阵，古语正序书写助燃，风轮草的气息与木炭燃烧的烟味相似，违背重力的血箭随着短弓抬手的指向齐发向上，流矢引燃爆裂的火光，如同火鸟般撞在歌黛女王紧紧闭合的口器上。
被击碎的骸骨碎片簌簌落下，扑通声接二连三地响起，骨做的雨就这么掉进胃酸里的溅起无数朵水花。
然而口器并没有彻底打开，层层叠叠犹如兽牙环抱的骸骨仍然扣合在一起。
果然……这种程度的母巢不会那么轻易被击碎。莱米皱眉。
对上顺利攀回支撑点的结罗的视线，二次耗血的莱米默默咽下喉间反上来的腥甜，稍稍摇了摇头，示意长刀向上看：“还差一点。”
然而，就在结罗抬头的瞬间，那张如同兽齿相互咬在一起的骸骨口器，忽然更加剧烈地震颤起来。
骨雨更加稀碎地落下，女妖幼体们奇异的恸哭声在胃袋里回响，火硝的气息随着破损的豁口钻入胃袋之中，与之同时涌入的还有雨雾林那股熟悉的潮湿水汽。
有别于他俩和女妖的，第四股脉血的气息涌现。
结罗和莱米对视一眼，果断地再次交换了支撑的位置。
短弓凌空时滞空的时间远远长于其他非暗器类的人形，他苔绿的头发在腾空时柔软地下垂，藏于前发之下的整张脸露出，无光的瞳孔里明晃晃地映出女妖闭合的口器。
粉金的鲜血顺着被咬破的右手背流至指尖，这次凝出并非锋利的血箭，而是如一轮弦月的血弓，伴随着倏然松开的指尖，离弦的血箭如狙击的子弹，命中骸骨最中心的裂痕。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