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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区别对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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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斐然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脚踏入一个未知世界。四周明明什么也没变,小秘书们的说话声清晰可闻。陈助理还侧过身,和他打了个招呼。朱斐然看他们,却像隔了一层水雾。
朱斐然嗅到了花香。他微笑着他对着陈助理打了个招呼,陈助理受宠若惊,这还是朱斐然第一次主动对他笑。
真好看,完了,我不会被陆昏君挖眼吧。陈助理想。被美色晃晕了头,陈助理忘记自己要和朱斐然说什么了——一个小时之后,给朱斐然的外卖送到,可惜朱斐然早就饱了。
朱斐然收起笑容,看来空间重叠了。他循着花香,走到楼梯间,往下走了一层,推开安全门,对面的墙上挂着87层的牌子,四周人影憧憧。
朱斐然知道,在他们眼中,自己和平时并无不同。四周的气味慢慢变得微妙起来,那些人的想法、情绪、动作、声音,混合在一起,发酵出浓厚的酸味。我若是再轻举妄动,恐怕会被当作神经病。他冷静地想。
人群中,一个银色头发的人站在那里,对着他微笑,几个人从他身体里穿过去,泛起淡淡涟漪。
朱斐然朝着他走过去,他没有动,张开了双臂。他张了张嘴,朱斐然听不到他的声音。朱斐然走到他面前,抓住了他的手指。
一张陌生的脸,惊讶地看着自己。四周安静下来,朱斐然又回来了。他握着一个陌生人的手。
“抱歉,我认错人了。”朱斐然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他转身,这次,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然然。”
朱斐然没有回头,径直走到了电梯前。
电梯停在他面前,朱斐然按着电梯门,礼貌地对里面的人说:“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坐电梯,麻烦您能出来一下吗?”
里面的人哦了两声,不自觉遵从他的话,急忙退了出来。
“谢谢。”电梯门合上,遮住了朱斐然明媚的脸。
朱斐然随手一扬,监控彻底被屏蔽了,电梯也停在了六十楼的换乘楼。他在等,等那只妖的出现。
一个人影,慢慢浮现,银色的头发,垂到地上,铺满整个电梯,再覆盖到他的脚面上。
他缓缓伸出手,想要去碰碰朱斐然的脸:“然然……”
朱斐然没有感到任何恶意。他犹豫了,不知道眼前这个妖怪,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离?”朱斐然问。
妖怪学着他的话,歪着头,一脸不谙世事:“楚离?”
“你不认识楚离?”
“你不认识楚离?”小妖怪重复着他的话,银色的头发,渐渐卷上朱斐然的小腿。朱斐然牵起小妖怪的手,那妖怪依然歪着头:“然然?”
朱斐然没想到这么容易。他的手中燃起红色的光,将那妖怪手腕圈起来,光线越来越大,化作一张网。
啪地一声,泡泡破裂的声音。
电梯顶上的监控灯又亮了起来。小妖怪又跑了,在朱斐然自己设下的结界里,毫不费力。
朱斐然头疼,真能跑。
虽说这个小家伙没什么恶意,放着在外面跑好像也不太好。这样懵懂的小家伙,又这样厉害,极其容易被人利用,最后变得不可收拾。
他回到岗位上,想了想,打开妖怪管理局的大群,一群妖怪在里面群魔乱舞,拿自己的本体做表情包发图吹水。朱斐然平时都懒得看,难得今天发了条信息:“有谁认识楚离吗?”
整个群里安静如鸡,刷屏的立刻都闭嘴了。
两个小时后,最后一条信息还是朱斐然发的,朱斐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踢出去了。
直到陆巡发了一条:“怎么这么安静,今天都哑巴了?”
群里这才重新嘻嘻嘻哈哈哈呵呵呵起来。
一条私信传来,是一个叫小乔的丫头,本体是只喜鹊:“大王,您怎么想起来这一出的?”
楚离是一个不可言说的名字,虽然他已经消失了很多年,连他的画像都没有被留下,他的传说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口中,但他的名字依旧不允许被提起。
无他,为尊者讳,他被人更为熟知的称号,乾元帝。上古大神遍地走,称王称帝多如狗,能做到避讳姓名的,也就那么几个。朱斐然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人类,不知道上古帝王名讳也很正常。
朱斐然缓缓打出一个:“?”小乔这丫头,以前给织女搭过桥,资格老的很,有名的青白眼,见着朱斐然第一眼,就说他长得漂亮,非要称他为大王,不让称大王,就称主上,对外偶尔还叫他少爷。
“您好好的,说起乾元帝干什么?”小乔说,“叫人怪害怕的。”
乾元帝。朱斐然知道,别墅的书房里,有陆巡为他准备的上古大妖图鉴,只是那个人像都很模糊随性。书里说他有东方青龙之力,惩奸除恶,很多妖怪怕他,也有很多妖怪有求于他。
前后一串联,这是死了好久的老妖怪,诈尸了。不管是本人诈尸,还是有人借着他的名字,反正能炸出一群鱼来。
难怪陆巡这么紧张。肯把自己放出来工作。
天下太平,漫天神佛、遍地妖精都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一个能搅动天地的人醒过来,谁知道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作为妖管会的特聘外援,陆巡的压力一定很大。朱斐然体贴地想,今晚给他炖只甲鱼,让他好好补补。
“我在上班。”朱斐然回了一句。
小乔:?
朱斐然的意思是,他在上班,就不回小乔了。可他什么时候又上班了?昏君陆巡肯放人了?小乔好奇的抓耳挠腮,可朱斐然就不回她。
后面的时间,朱斐然一直在想到哪里去搞只甲鱼,是绕远路去海鲜市场挑,还是叫个外卖送只宰好的?
好纠结,之前都是一个电话陈助理直接弄好的呢。
结果到了下班的时候,朱斐然接到了陆巡的电话,他晚上要加班,让朱斐然自己先回去。
一个下午的计划泡汤了,有点气鼓鼓的。
朱斐然和他在办公室一起吃了饭,在陆巡的监督下,吃的了整整一盘子水煮鱼,有点想吐,他决定消消食,然后走回家。
朱斐然到家,迫不及待地进入了藏书室。他还想看看那幅画。藏书室里,有很多古旧的东西,找一找,说不定能挖出什么来。
上古卷轴那,卷轴堆得横七竖八,仿佛抖抖,满屋子都能扬起来灰。好在藏书室是无尘的,也没那种一打就能钻出条爬虫来的书。朱斐然只看到了一卷卷的八卦故事,总结出来一句话,这人能止小儿夜啼。
那是真正古老的神。天地孕育而生,得天独厚之力,与那些偷得天机的修仙之物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
唯独那个卷轴,再也找不到了。
陆巡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陈助理虚伪地等着他下班,准备拍完今天最后一顿马屁。陆巡收拾好东西,又来了一通视频电话,他一看,是一条老蛟。水族大多和楚离有那么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这应该是被朱斐然下午的信息炸出来的。他一摆手,让陈助理先下班。半龙年纪大了,讲话啰里八嗦,一个多小时讲不到重点,陆巡越来越不耐烦,让他孙子洞庭水君直接跟自己对接。
陆巡挂断电话,关掉办公室的灯,走出房门,外面一片漆黑。
整个大楼,除了监控室的夜班安保,已经没人了。走廊灯光已经转换为声控模式,陆巡每走一步,他身边的灯就亮一截,远处的地方,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
陆巡想到家里的小娇妻,迫不及待往地下车库走去。空调的通风管出口,一滴水落在地面,发出啪地一声,几不可闻。
他立刻停了下来,耳朵动了动,没有声音,只有空气,微微震动。
一股腥臭味飘来,陆巡厌恶地甩甩头,这个味道让他想到了从前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陆巡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化掌为爪,向前抓去。
腥风擦着他的侧脸挂了过去,在光的尽头,凝聚出了一个实体,银发碧衣,无限光华。
“好久不见。”他说。
陆巡知道,他就是昨日的“朱斐然”,两个人周身萦绕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不和敌人废话,直接扑上,对面那人,尖啸着,也扑了过来。两人又过了几招,陆巡一爪子掏进了那人的腹部,那人脸上露出怪异的笑,陆巡本能退开。
手开始发麻,似有毒。
那人的伤口很快愈合了。
“我可不记得和你有旧。”陆巡冷冰冰地说。
“几百年不见,弱了不少。”那人身型暴涨,一阵风刮过,陆巡身上相同的位置,出现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陆禽兽暴怒:居然敢打在我的腰上!
他寄出一把刀,在黑暗中发出金白色的光芒,铮地一声,诸邪莫近。
那人倒抽一口气,旋即不见。
陆巡扶着墙,喘了两口气。灵气仿佛冻结了,腰腹的伤口始终无法愈合,这不是普通的伤。他更加确定,刚刚那个不是楚离,楚离没这么阴险。陆巡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打了个电话:“给我送点伤药过来。”
陈助理已经躺在被窝里了,被一个电话叫起来,垂死病中惊坐起,暗暗骂句狗皇帝。
然后老老实实送了伤药过来。
陆巡已经在医务室找了些纱布,把血擦干净了,看到陈助理:“怎么现在才来?”
陈助理:昏君怎么没被人打死?
两个人处理了伤口。陆巡的伤口萦绕着黑气,陈助理费了好大劲,才把毒气逼到一个小瓶子里。
陆巡把瓶子随手装在口袋里,挥挥手,让陈助理退下。
陆巡坐到了驾驶座上,缓缓调息,随后扶住了方向盘。老腰很疼,不过不影响开车。
他进了负一楼车库,重新收拾了一下,进电梯时又是人模狗样,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