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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巫蛊通阴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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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地处西南,自古便有诸多传说给它蒙上一层神秘,尤其苗蛊巫术。
相传每个苗寨都有自己的巫师和蛊师。二者相辅相成,却又相互对立,蛊师放蛊,巫师救人,门道相通,但鲜少有人能够集二者于一体。因为蛊师的血是饲养蛊母的关键所在,而巫师的血会抑制蛊母生长。是以巫蛊师极少,千百年难出一位。
虽说现如今西部大开发西南地区经济发展起来了,许多神秘事件也得到科学的解释,但至于苗蛊巫术是否真实存在,于人们而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欧阳瑞禾就不相信苗蛊巫术,尽管他的身体里流淌着苗族人的血,但他从小在外读书生活,接触的事物都有科学依据,对于小说书上描写的苗蛊巫术,他从来不感兴趣,觉得那是故弄玄虚。
过完十六岁生日的第二天父亲给欧阳瑞禾说这个暑假要去南中,去看他的妈妈和妹妹。
“从来都没联系过,有什么好看的。”
欧阳瑞禾很是不满,自他的有记忆起他对母亲就没有任何印象,母亲从来没有来看过他,父亲也从不开口提,家族中的长辈更是对他母亲的事情讳莫如深,守口如瓶。久而久之,他对他的母亲失去了兴趣,也没了孩子对母亲的渴望与信赖。
比起素未谋面的母亲,他更喜欢经常来家中做客的安静姨,不仅他喜欢,爷爷奶奶也喜欢,家中的佣人更是对安静姨赞不绝口。他曾劝过父亲离婚,和安静姨在一起,可换来的却是父亲的责骂和暴打。
纵然有千万般不乐意,欧阳瑞禾还是和父亲踏上了去筑城的飞机。
因为父亲说,去了,暑假的假期资金给他双倍。
飞去筑城的几个小时,每分每秒都难捱。到了机场没车来接,这让当了十多年少爷走哪都有专车专人接待的欧阳瑞禾心生不爽,臭脾气直接挂在脸上,一直到西江,到了他母亲开的客栈也不见好转。
“麻烦你们稍等一下,老板刚刚出去买东西去了,很快就回来。”
客栈里只有一个小工,给欧阳瑞禾和他父亲倒了一杯茶水就去忙活了。
欧阳瑞禾兴致缺缺地扫了眼客栈,装潢是挺有民族特色,看起来也很干净,但是比起外面那些五星级实在是差太远了,估计服务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他的父亲一分一毫看得仔细,好像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珍宝,就连抚摸沙发上的苗绣都是小心翼翼。
“咚咚咚。”
阁楼上传来跑步声,欧阳瑞禾原本在专心致志的打游戏,却不知为何抬头看向了楼梯。
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叫双胞胎的心有灵犀。
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少女光着脚跑下来,拿起桌子上的书包,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小何姐,我出门啦,晚上不用做我的晚饭。”
“诶,萌悦,你妈让你别出门!”小工急急跑到门边,可少女早就跑没了影。
萌悦?
欧阳瑞禾看向父亲,他脸上的表情可用震撼来形容。
是了,来的时候父亲说他的双胞胎妹妹叫萌悦,复姓欧阳。
耳机里传来队友歇斯底里的呼喊,欧阳瑞禾回过神,继续低头玩游戏。
一局游戏结束,他正准备再开一局,客栈门口传来少女不满的声音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声音。他抬头,正巧打扮淡雅朴素的妇人攥着少女的手腕进了门。
她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但从少女不情愿的表情他猜想妇人是在训斥她。
“金惠。”
金惠,这名字也真够土的。欧阳瑞禾轻嗤,还是安静姨的名字好听。安静,听着都有涵养。
杨金惠没想到丈夫会出现在客栈,甚至会把儿子带回来,她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人连手都不知道怎么放。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去的一块肉,十六年未见说不想是假的,她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送到儿子面前。可相比女儿和父亲的融洽相处,她和儿子的相处简直连陌生人还不如。
就拿一家人开车出去玩来说,杨金惠见儿子一路上都在玩手机便提醒他少玩手机容易晕车。
她本是善意提醒,却换来儿子冷言相对。
“十多年不闻不问,现在嘘寒问暖,您不觉得太假了吗?”
“喂,你怎么和我妈说话,给她道歉!”欧阳萌悦一脚踹在欧阳瑞禾小腿,他们兄妹俩坐在后排一直相安无事,但欧阳瑞禾这话直接就点燃了欧阳萌悦的火药桶,“欺负对你有愧疚的母亲,你很有成就感吗?”
“萌萌,你怎么能和哥哥动手。”杨金惠象征性地拍了一下女儿的脚,歉意看向儿子,儿子扭头看窗外,“瑞禾,妈妈……”
“我知道,你有苦衷嘛,有不得已的原因,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用再解释了,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欧阳瑞禾戴上眼罩,摆出一副“我不想搭理你”的神情,“你不烦我都烦了。”
说完堵上耳塞,已然将母亲和妹妹拒之门外。
欧阳萌悦气得想揍人,母亲及时拉住了她,父亲买水回来见车内氛围奇怪,问及原因被母亲圆了过去。
“妈,你就护着他吧,护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儿子!”
“生娘不及养娘大,不怪他。”
闻言欧阳瑞禾得意地睡去,迷糊之中他好像听到父母的谈话。
“你不应该带他回来。”
“我不带他回来,你一辈子都不会见他。”
哼,原来她根本不想要他。
“一开始就失去总比得到之后再失去要好。”杨金惠望着窗外连绵起伏的山峦,“自他出生那刻我就告诉自己,他不管生老病死还是荣华富贵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有一个女儿。”
“那我呢?”
“等从革朗回去,你带他走吧,别再来了。”
杨金惠答非所问,不再言语,面向窗外闭上了眼睛。
欧阳瑞禾一觉睡到目的地,是个少数民族的寨子,名叫革朗。今天农历初一,恰逢革朗一月一次的篝火晚会。
圆形广场摆放了十二只铁皮铜鼓,晚会开始时巨大的号角吹响,号角呜鸣,悠远绵长,像是来自远古的呼唤。
“咚!”
十二只铜鼓同时敲响,那一声击鼓声像是敲打在心上,令人心悸。第一声鼓响,身着盛装的老妇人站在高台唱起了歌,紧接着寨子里的族人也跟着唱了起来。
听不懂的语言却是让人不由得向往。
十二个少女从人群中跑出,站在广场中间围成一个圈随着歌声和鼓声的节奏跳起舞。
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少女们的舞也越来越快,就像绷了一根弦,最是紧密的时刻断了。鼓声骤然停止,正对着广场的阁楼打开了门,少女们一步一舞走到阁楼前。
另一种乐器的声音在阁楼里响起,是芦笙。
青年捧着芦笙跳出来,少女们围上去,歌声突然变得激昂,鼓声、号角声、芦笙齐齐响起。
广场中间摆放着篝火的柴堆,少女们跳着舞往上泼油,四个面戴獠牙面具的男人拿着火把分站四角,几乎是同时嘴里喷出火点燃了柴火堆。
人群一阵欢呼,篝火晚会正式开始。
村寨里的人们载歌载舞,拉着外乡人围成圈,一层又一层围着篝火跳舞。
欧阳瑞禾独自坐在角落,兴致缺缺地望着广场里玩得欢乐的父亲,自他记事起他从来没见过父亲笑得那么开怀。还有欧阳萌悦,一直抓着父亲的手,要父亲和她一起跳舞,而父亲竟然应允了处处宠着。
好像他们是一家人,他是外人。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里十分不痛快,但想到父亲说过了今晚他们就离开,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等离开这里,他的父亲还是他的父亲,他还有安静姨,而欧阳萌悦只有她妈妈。
“安静姨,我和我爸是明天中午的飞机,下午就到了……你要来接我们吗?好啊好啊……这边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也不好吃……”
开车从革朗出来欧阳瑞禾就给安静姨打了电话,打完他挑衅地看向母亲,她的脸色很难看,这让他的心里冒出一种报复的快感,报复这个不负责的母亲十六年对自己不闻不问。
大约是知道要分离,欧阳萌悦一上车就闷闷不乐,对欧阳瑞禾的挑衅视而不见。
“爸爸,你还会来看我吗?”她有些委屈,盼了十六年才盼得一家人团圆,她和哥哥的关系还没变好母亲就要求父亲他们离开,而且让他们以后都不要再来。
明明他们是一家人,却连一家人的团圆都不能拥有。
“会的,爸爸以后一定会来看……嗯……”
“爸!”“欧阳!”
欧阳瑞禾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当他从手机屏幕抬起头时,车子冲出了栏杆,等他从医院醒来时,他的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
脑溢血,错过了最佳救治时机,准备后事。
欧阳瑞禾从来没想过父亲会倒下,在他印象里父亲是无所不能的,什么事情都能安排的井井有条。可是现在巨人倒了,他的依靠没了。
“我已经给你父亲安排出院了,一会会有人送我们回西江。”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他妻子,你是我儿子!”
欧阳瑞禾从来没见过辞色俱厉的母亲,他本就是仗着母亲的愧疚胡作非为,现在被母亲严肃的神情镇住,一下子就没了脾气,事事听她安排。
回到西江,杨金惠安排小何带着孩子们回客栈,而她背着丈夫上了山,进到一个无人居住的木屋。
表面上她只是个客栈老板,但实际上她是巫蛊师。在医院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丈夫身上少了什么东西,可她体内的蛊母并没有在丈夫身上发现蛊虫。
苗蛊种类颇多,每个蛊师这一生能掌握的蛊术不过是冰山一角,更别提巫蛊禁术。她通宵达旦地翻了诸多典籍,没有找到类似症状的蛊。
不过才一天的时间,她丈夫就凹了脸窝。
“金慧你怎么回这边了?萌萌呢?她没有一起回来吗?咦,这个男的是谁,他的三魂七魄怎么少了?”
家养的小鬼从外面玩回来就见家里亮起了尸油灯,一进屋,屋子中间躺了个男人,杨金惠坐在一旁翻东西,听到他这么说,她停下翻阅的动作。
“你说什么?”
“这个人,他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魄。”
鬼本来就是魂魄之体,只有魂魄才能看出魂魄的异样。
三魂七魄为一体,魂魄不全则形神俱灭。杨金惠知晓其中利害,她仔细想了一番这一路上并未发生什么怪事,难道是革朗?!他们开车从革朗出来,欧阳突然昏迷,车子失控……
她来不及细究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当务之急是赶紧召回丈夫的魂魄。
巫蛊通阴阳,巫蛊之术可召唤魂魄,但不管她怎么召唤,她都唤不回丈夫的魂魄。
知道这世上有民间协会专门处理这类事件,她立刻联系了协会的综合管理员发布了赏金任务,悬赏重金为丈夫拿回魂魄。
她的任务刚审核发布就被赏金猎人领了去,是一个叫做褚湛的大胡子青年,他们通过微信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见面那天她早早地等在家中,从下午等到深夜,那个叫做褚湛的赏金猎人都没有出现。第二天她正在院中喂养蛊虫的时候来了两个青年,一身粗布麻衣都没能遮住他们的气度风华,他们站在院中,直接将那院中的花色全部比了下去。
“你好,我是褚湛。”
怔愣之时,头发带了些自然卷的青年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