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夏》小羊山山

11、第11章

　　云树心中有一股异样在萌发。

　　早恋？

　　应该，不会吧？

　　……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云树知道他很受女生欢迎。

　　她顿了顿。

　　“可能会吧。”

　　语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

　　她只觉得心里有一点乱。

　　空调还在呼呼的吹着，但是少女心中那一团燥热却没有被轻易吹散。

　　“还有几分钟上课，要上台做实验的同学把道具提前都准备好啊。”

　　李太神洪亮的声音在整个教室回响。

　　临上课前，段频迟和云树在整理道具。

　　黎简之的样子有些滑稽，摆着段频迟的手臂直晃悠。“怎么办？怎么办好紧张啊。”

　　“你动都没动，紧张什么紧张？要紧张也是段频迟和云树紧张好吗？”

　　段依安白他一眼。

　　俞乔司从后面走过来，绕到云树身旁，“云树，外面有个女生说找你有事儿，让你出去一下。”

　　她抬头看俞乔司，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是有几个女生在往她的方向看。

　　云树点了点头。

　　“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先出去一下。”跟刚才一起整理的段频迟说了一声便走出去了。

　　往外走发现站在最后面的女生是潘若柔，云树还没有开口。

　　“你就是云树吗？”潘若柔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眼底的情绪她却摸不清。

　　她的目光自上而下的打量云树，眼里迫切的光快要冒出来了。

　　“我知道你和段频迟是朋友，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她往前走一步。

　　潘若柔上次表白之后还没有死心。了解到云树和段频迟关系比一般的同学要好，小时候就认识了。段依安又是个直性子，不知道会不会帮她的忙，云树在班里一直都文文静静的，性格软和，所以今天才来找她。

　　她掏出一个信封，粉嫩嫩的方正之物一下子就塞到了云树手中。

　　云树没来得及反应就接下了，意识到事情书之后，感觉手心有些烫。

　　对面把情书塞给她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容是最后差略带羞涩的，但眼神却是真切的。

　　“拜托你了，把这个给段频迟就好啦，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谢谢你，云树。”

　　有一些早恋的男男女女会在课间的时候在门□□换纸条或者信件，但云树没有想到她第一次拿到这样的纸条居然是帮别人“通风送信”。

　　眼下已经被拿在手里了，也不好意思再还回去，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好。

　　心里有些闷。

　　潘若柔像是还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补充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你跟他说，希望可以收到他的回复。”

　　登时预备铃打响，潘若柔连忙多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也马上回班了。

　　往回走的时候云树觉得步子有些重。

　　周末的时候段依安才说段频迟有可能会早恋。

　　周三送情书的都送到她手上来了……

　　预备铃距离上课铃还有几分钟。

　　这个烫手山芋还是快点到它该去的地方。

　　就这样想着，她走到段频迟身边。

　　她只觉得周身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云树踱步。

　　眼前穿着白衣校服的少年看到她在这里踌躇。

　　扭头对着她，眼神交互。

　　段频迟的眼睛很清明。

　　她缓缓地把那只手伸出来，连同那一封情书。

　　桃花眼瞳孔瞪大。

　　眼里的震惊一闪而过。

　　有些楞楞地看着云树。

　　“给我的？”段频迟食指指了指自己。

　　云树点了点头，马尾扬起的发丝在后脑勺轻轻晃了晃。

　　“刚才找我出去的女生让我给你的。”她语气平缓。

　　明显的感觉到段频迟面色骤然有些不自然。

　　和刚才的不镇定不同，现在更像平时的他。

　　段频迟没有接过去。

　　云树还接着说，“她说希望你可以回她哦。”

　　语气越来越小。

　　云树从看到这封情书的时候就觉得心里有些闷，替潘若柔转达的现在，她就正对着段频迟，中间夹着这一封情书。

　　心里那股子闷到达了顶峰。

　　段频迟没有接过那抹粉色。

　　它安安静静地放在桌子上。

　　“云树，你有没有一点心眼儿？给我找事儿呢？”段频迟觉得好笑。

　　云树抬头看他那双越发清明的眼睛。

　　他轻笑，“你什么时候见过段依安帮我递情书？”

　　眼尾上扬的弧度让人视线不自觉的跟随。

　　她也是第一次帮人递情书，眼下被他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他了。

　　讪讪地说了个哦字。

　　眼神像委屈的小狗，水汪汪的。

　　上课铃就在这一刻响起。

　　段频迟轻轻弹了弹她额头。

　　“想什么呢，回位了。”

　　云树回到座位的时候，觉得比刚才更热了。

　　指尖轻轻抚过刚才他触碰过的地方。

　　好像轻弹的触感还存在。

　　段频迟比小时候温柔多了。

　　少女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幅度很小，小到连她都没有察觉这一份心事会让她偷偷开心。

　　“下一组是，段频迟，云树，段依安，还有黎简之。”

　　掌声热烈。

　　李太神扶着他的圆框眼镜，手里拿着白色的名单。

　　他们四个站起来，往讲台上走。

　　云树在心里想，这好像是初中以来，第一次听到他们的名字挨在一起。

　　段频迟首先作为发言人来进行陈述。

　　李太神要求他们完成小组汇报，不仅仅是以学生的身份来完成作业，也是短暂的体验老师的角色。

　　要求学生内化自己所学的知识再进行系统的输出。具体道具的选择也完全交给学生自己掌握，给予学生最大的自主性。深中的老师都有这样独具一格的教学风格。

　　“大家好。我们小组探究的是平面镜成像的特点。”段频迟的声音有些磁性。

　　段依安和黎简之在他们两个右边装好器材。

　　云树介绍，“我们的实验器材有玻璃板、白纸、两支等大的蜡烛、火柴以及刻度尺。”

　　“在水平桌面上铺一张白纸，纸上竖直放一块玻璃作为平面镜。在玻璃板前放一支点燃的蜡烛A，在玻璃板后放一支等大、未点燃的蜡烛B。

　　移动玻璃后的蜡烛直到从玻璃板前各个位置看去，玻璃板后的蜡烛B看上去好像点燃一样，这个现象表明了像和物体的大小相等。”云树移动玻璃。

　　段频迟接着补充：“在纸上记下这个位置，这样做的目的是确定虛像的位置。测量出两支蜡烛到玻璃板的距离，发现：距离相等。最后观察蜡烛A和蜡烛B的连线。”

　　男生的声音在静谧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音色也极其好听。

　　教室窗帘拉着，第一排和第二排的灯关着，只有最后一排的灯亮着，光源离他们有一段距离。

　　离她最近的光源便是靠近段频迟的那一根蜡烛。

　　那红光微微散发出一丝热量。

　　蜡烛的红光映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也随之变得柔和。

　　平日里他的面部线条更加锋利，但暖色的红将他笼罩，云树越发的觉得眼前的少年变得柔软了许多。

　　额骨、眉弓、鼻梁、唇。

　　云树觉得这一刻有些特别。

　　平常她是不喜欢这样的红色的，像记忆里一些不美好的片段、也像即将失去今日时，太阳呈现出的最后色彩。

　　但这一刻。

　　玻璃和桌面都有着直线、立面。

　　少年却是及其柔和的、

　　他所展现出来的气息更加细腻。

　　红色好像也没有那么惹人厌了。

　　窗外甚至还有蝉鸣的声音，垂柳摇曳的画面都比不过眼前低头认真做实验的少年。

　　在所有维度的这个瞬间，她是离他最近的人，自然也可以看到少年眼底的光亮，以及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

　　那样的光芒来自于他对物理全心的热爱。

　　自信又张扬。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有些羡慕。

　　人啊，都应该自由的热爱自己的梦想。

　　靠近蜡烛吹灭它的时候，云树能够察觉到红光的那一点热量能让她面颊升温。

　　但她知道，白皙的脸颊泛起的那一团异样的红晕不是因为那点红光。

　　很多事情都在悄悄地改变，像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悄悄变大，生出裂缝，为破土而出的那一日厚积薄发。

　　植物没有灵智，却天生的向上向阳，有梦的人也应当越来越靠近她们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