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云》笼风

11、请客

　　虽然顾城风说着没事，但云落心里还是害怕，以至于她在顾城风训练结束后就想飞奔着回去，结果被顾城风给拉了回来，说是要人扶着。

　　可是你自己站起来的时候都是没事的。

　　云落睁大了眼睛看着马上倒靠在一旁的顾城风，云落现在只能说这个人演技太好了。明明在那之后的训练都没有事的，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把人扶起来之后马上跑了才对。

　　都怪心中抓痒的同情心作祟，让她一直呆下来看别人训练。

　　临时的好心让云落留了下来，也是因为这好心让她在顾城风演戏的时候没法去揭穿她，最后只能跟着顾城风的意愿下到楼下赔人吃饭。

　　结果自己在点餐时随口一句就“真的还好吗？”又被顾城风抓住。她拿菜单朝上遮着半张脸，露出的眼睛像是黑珍嵌入白玉中，这时候藏着弯弯的明月在眼。

　　云落手中的菜单平放在桌上，看见顾城风不知道又打着什么歪心思之后立马觉得不妙，身子朝后挺直冷眼看着，只是落在某人眼中像是一个吃了哑巴亏的小孩支支吾吾。

　　“没事，哪天受伤我不方便，我喊你过来陪我的时候不要推脱好不好。”遮着半张脸看不见表情怎样，不过怎么听都有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觉得这只是一个空口的承诺而已，云落没有说话，而是浅浅的点了点头。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

　　见云落点头了，顾城风注意力才又回到菜单上。

　　立着菜单看了看实在不知道该点些什么，最后只好把主动权交给了云落。点餐这事果然麻烦，以往的时候都是交给别人去做的。刚想问问云落点了什么，就见着别人这时候已经把菜单给放到了一边去。

　　“你点好了？”
　　“嗯，点的汤圆。”

　　顾城风突然觉得自己平时所谓的饮食计划在云落这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能够在大中午的点一碗汤圆吃，还是别人请客吃饭，顾城风眼中云落的形象现在变成了一个勤俭持家的孩子。
　　话说当时去她家里的时候看到的那锅浅白色的汤底不会就是煮汤圆留下的吧？也真怪渡坞胆子大，敢从那里面舀杯起来给云落当水喝了。

　　再一次打开菜单，顾城风存心要让这顿饭丰盛起来，对着菜单和手机双重参考，一顿操作之后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手机。

　　云落看着顾城风一左一右看个不停原本想要提醒她两个人吃不了太多，只是喊了名字后这个人只是敷衍的支了一声，转头就又埋进了菜单里。
　　见这个人这么入迷，云落也就没有再去打扰，安静的在一边坐着，两手插进口袋端坐，视线在窗外和眼前这个人两边来回晃着。

　　过了些时间，等顾城风点完餐再抬头的时候，自己前面的人好像颇有些不耐烦的左右来回晃着脑袋。

　　“抱歉，有些久了。”
　　“没事的，我第一次来这个店，本来就不知道该点些什么。”

　　云落赶忙回她，顾城风前面说抱歉的时候眼角微垂。云落怕这人把她的问题也一并给揽了过去，所以解释难免有些慌乱。

　　“你是第一次出来吃饭，还是第一次出来这边吃饭？”
　　好像缺了些什么，想想顾城风又跟着补上一句。
　　“到了这边之后。”
　　顾城风心里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有些预估的，但还是想云落亲口告诉她。

　　“第一次出来吃。”
　　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云落右把头侧到一边去。光从窗边落进来，清瘦的脸庞向下到嘴角都显得有些不正常的凹陷，往下脖子上也是如此，肩膀以上像是一杆开花的细芦苇，独自在河边，高人一头却又脆弱无比，跟着风晃晃摇摇不肯倒下。

　　云落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顾城风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一直在犯错一样，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大人。
　　也许因为她是自己的舞蹈老师？在老师面前云落总觉得自己要是不乖就要挨罚，虽然她成绩一直很好，并没有给老师和自己家长添过麻烦。

　　顾城风看着云落自己又一点点的低沉下去，整个人也往下缩着，低低地埋着头。

　　这孩子又想什么呢？

　　顾城风想不到，但她不想让这顿饭在这样的氛围下，那样的话自己根本没有必要让云落跟着她出来吃饭。

　　原本想开口问问的，但看见服务端着盘子过来了，一时顾城风不好多问些什么，想着让人先尝上几口再说，说不定美食会有奇效。

　　但实际上吃的东西，尤其是好吃的东西给云落带来的影响远比顾城风想象中要大，就在顾城风打住自己想说的话时，云落已经重新端坐，看着那美食到了自己前面。

　　一盘烤五花肉，每一块都切成一个拇指大小的方块，有孜然的香气伴着滋滋的声音一同而起，烤肉的红上点着几粒青花椒，在墨黑色的盘上格外诱人，在盘子一侧还勾起一道烤肉酱当作点缀。

　　云落喉咙忍不住将口水咽了又咽，想吃，太想吃了。她觉得自己嘴巴是真的不争气，明明自己点的是碗芝麻汤圆，现在对别人的餐流着口水。虽然顾城风说了她请客，但她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一起吃吧，我点的比较多，一个人吃不完。”

　　顾城风像是知道自己的困境，假装漫不经心地说了这么一句。云落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但接着端上的东西很快就让她把这不舒服的感觉丢到了一边。

　　汤蛊端在餐桌一边，有点像是以前的那种铜火锅的款式，在外面一圈搭着些吃食跟着加热，蒸腾的白气往上冒着，被一个近乎不可察觉的抽气孔给抽走了。

　　这跟云落曾经无数次幻想的场景近乎一样，一张方长如白玉的桌子，右边摆着冒着热气的汤蛊，中间是摆盘和卖相都近乎完美的餐食，左边则摆着一碗汤圆，米酒中翻腾的白米与一个个小白团子相得益彰，盛在白瓷碗中。

　　对面递过来一双筷子，见没反应晃了晃，云落才抬头看过去，一边接过筷子。顾城风又在笑了，同时还指了指她自己的嘴角。
　　就是这一刻，挂在嘴边的一串水终于掉了下来，这时候云落的反应倒是惊人的快，往后一仰头，那串水就跟着飞起搭在她脖子上。
　　至于剩下的，她......她吸了进去，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才觉得那声音有那么点大，整张脸立时变了粉红的颜色，比川剧中的换脸更加精彩，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了些朝气。

　　顾城风原本是不想提醒的，但无奈云落实在是没有什么想要管她那口水的意思，于是只好送过去双筷子，想要以此让人回神。她手只碰着筷头，那时候她想要是再往前探些，说不定能把那口水给她架起来送回到嘴里。
　　这黑暗的小心思只停留了一下就立马又给收了回去，现在云落露出来的肌肤都是粉红的一片，尤其是那脖子，好像都起了红色的疹子。

　　“快吃吧，这家店还挺不错的。”
　　云落大力的点了点头，手上慌忙的从桌下的拐角拿了几张纸压在自己的嘴边。等顾城风先夹了块肉之后就跟着动筷了。

　　她夹的也是红烧肉，那颜色她看着就馋，往旁边的烤肉酱上碰了碰，然后一口全落尽自己嘴里。
　　肉香郁满，咬下去从最上边的肉到下边的肥油。肉说一句好吃就能带过，那底下的的肥油却完全没有那平时吃的油腻，带着些柠檬味的轻香，又不喧宾夺主，

　　云落嘴上很快，手上筷子动作更快，六块肉这才刚开始就只剩了两块，这还是云落想这要给对面的人留点。

　　“没事，不用管我。”
　　话说着顾城风也没有客气，从旁边的汤蛊上夹了什么下来，好像是一片肉。

　　云落嚼着嘴里的肉看着自己筷子上的肉，那眼睛里面被各种小问号给添满了。

　　“这个猪耳朵我挺喜欢吃的。”
　　顾城风说着就把她那片给吃了，黄澄澄的看起来确实是很好吃的样子。

　　不是说没吃过，只是这颜色的她好像确实是第一次看见，云落跟着拿了一片，稍有些犹豫于那腊肉一样的味道，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试了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