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决心与决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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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层是只有一个出口的迷宫，三层则反其道而行之，到处都是通往别层的通道与开口。秦凯伯刚找了几个地方，就意识到：他们被采乐阳算进去了。
从眉却在迷宫被截击开始，他们用速攻取得的先机就已尽失。现在，表面上看还是蓝队追击红队，实质上，红队从明处隐到了暗处，蓝队反而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眉却还在另一头勤勤恳恳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可惜他也一时掉以轻心、判断失误，秦凯伯估算了一下赛时，叫过眉却，十分简略地示意道：停止寻找、上楼。
机甲手势足够进行表达交流，但到底不如语言丰富。眉却的作战敏感性不如秦凯伯，即便按着秦凯伯的指令做了，也未曾意识到秦凯伯下达指令的原因。
“蓝队待复活者的精神力开始不够了。”
另一间休息室，拜珀神色沉着，对达月说：“等会儿你也注意一下，桑飞舟是个很会用精神力的对手，一旦精神力出现预警信号，就撤退到我这里。”
秦凯伯在估算时间的同时也观察着眉却的状况。眉却的右侧机甲臂、胸腹连接处均有大面积受损，头部装配全景视镜的部位有一侧磨损严重，机甲动作有明显迟滞感。
但这种迟滞感跟机甲受损导致的滞后感又有些许不同，光是机甲受损，只会让操控者的准确度降低，而眉却的现状显然不止如此，他操控机甲的动作并不流畅，偶有大幅度的偏移，更像是精神力不济，控制不了动作了。
然而眉却自己还没发现，他确实感觉到操控机甲开始有些艰难，但只将其归于机甲受损，归根结底，还是战斗经验不足。
蓝队二人遁走之间几经追袭，再加上随着时间流逝显得愈发力不从心的眉却，任是谁都能看出，此时蓝队已然是负隅顽抗。
计时跳动到一星时的时候，眉却终是发现了问题，状态看起来愈发难捱，另一边，红队也不是全然顺利，殳守原同样出现了精神力不济的表现。
两支队伍此时在四层游走，四层遍布机关，高频射线、奇巧陷阱层出不穷，平安走过都自顾不暇，遑论还要在此处对垒。至于五层，秦凯伯趁着路过入口的机会跃上去瞧了瞧，再次下来时却一言不发，显然在思索着什么。
在有限的探查时间里，五层竟然空无一物，很难让人相信它是障碍楼的一部分。秦凯伯用光刃和小型消声弹探测过，并未触发任何机关，在地面留下的弹坑也很普通，可见不是用什么感应材料制作的，这就很奇怪了。
然而此时接近赛点，即便他有心前往五楼，情况也不允许。目前看来，四楼的机关设置让他们暂且减少了与红队的胶着时间，若是去五楼，还要花费多余的时间，眉却可能也坚持不了那么久，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得拖着红队在这一层结束比赛。
上五楼前，他们刚通过高热能量场，红队甚至就紧跟在身后。
高热能量场作用于机甲，在场中，全景镜、攻防器械等机甲零件都会被高热能量所影响，呈现不同程度的扭曲，极度消耗精神力，加上场中设置的层出不穷的机关，对选手的素质要求极高。眉却也是借了秦凯伯的力，才勉力通过。
早前，眉却就自己精神力的事如实问过秦凯伯该怎么办，秦凯伯非常对他说：“我们的首要目的是速战速决，能在精神力耗尽前赢下来是最好的。但如果对手很强，那你就……”
装。
眉却脚下一个踉跄，机甲随之“咣”地一声跪在地面，呼吸灯闪烁着不祥的红色，配上机甲破破烂烂的外壳，真的有几分油尽灯枯的感觉。
秦凯伯去扶他的动作一顿，眉却脱力的表现实在太真实了，不像装出来的，搞得他也迷惑了一下。
奈何探查别人的精神力需要用到自己的，没人能在控制机甲时一心二用，除非是嫌自己玩得太好不想要命了，秦凯伯也只得作罢。
但不管这是眉却装出来的还是真的，红队可不会在乎，趁他病要他命。秦凯伯扶着眉却的同时也不忘留意后方，敏捷地压下眉却的左臂，往右一拉，侧翻伏地。刹那之间，几枚连发的爆炸弹擦着眉却的左臂射来，震耳欲聋的声响下，直接炸翻了一边的地面。
躲过这些还没完，秦凯伯知道攻击仍未结束。炸开的砂石尘土完全遮挡了视镜，虽然看不清东西，眉却又动不了，但一片混乱中，秦凯伯果断拎起眉却往前一扔，直接把他扔到了掩体墙后面，自己则反向往左就地一滚，隐入烟尘。
果然，在炮弹的大动静下，激光枪的声响悄无声息，他们原本趴的地方闪过一道隐蔽的红光，将连炮弹都没炸穿的楼层灼烧出一个拳头大的孔洞。炸翻的地面石板耸起，恰成一个简陋的狙击台，秦凯伯马上搭起枪，稳住枪口，等尘土渐渐落下，能隐隐看见红色机甲时，他瞄准其中的一个影子连扣扳机，也不看到底有没有击中，马上去找掩体后的眉却。
等烟尘完全消散，蓝队不见踪影，红队还留在原地。一架红色机甲被秦凯伯击中斜靠在墙边，机甲右侧胸腹处破开一个见光的大洞，边缘一圈都是被灼烧出的焦黑，左边的机甲臂外壳也被打翻。
而这对红队来说不算个好消息，因为这架被击中的机甲是殳守原。
为了赛事的趣味性，机甲的一些功能在上场之前就被禁用了，比如热像模式、全自动瞄准等。千钧一发之际，在缺少清晰的视觉判断的情况下，秦凯伯正是凭着那道没射中的激光枪判断出了到底谁才是殳守原。如果射击的人是采乐阳，这把枪必定不会失手，即使秦凯伯反应再快，躲避的地方就那么点，多多少少会受点伤。
一击未中即刻收手，这是保守作战的典型特征，采乐阳和殳守原间，射击的是谁，在开枪的一瞬间就已明了。
殳守原状态不算特别好，不过精神力还撑得住。采乐阳站在一边，没有要来扶他的意思，只是等殳守原自己撑着站直，才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
这次吃亏跟殳守原自己作战水平的关系不可谓不大，机甲被破坏后，他跟在采乐阳身后，默默适应着损坏的机体。
突然的变故不过几秒时间，许多人还没看清就已结束，跟着蓝队一起紧张的塞林桃往后一靠：“殳守原要是和采乐阳换一下分工，说不定眉却就救不回来了，还好秦凯伯够强。”
桑飞舟摇了摇头：“殳守原没有开战的魄力，他们换了分工，秦凯伯只会应对得更游刃有余。”
塞林桃听完，觉得有道理：“看来胜负也快有分晓了。”
此时，离比赛结束还有二十多分钟。
闪击失败，采乐阳就不打算跟在蓝队后头追了，秦凯伯想把他们拖在这一层的心显而易见，倘若有点血性，肯定还会来找他们。
既然如此……
四层不像迷宫，各处都是连通的，可利用的陷阱不少，剩余时间不足，采乐阳也决定就在这层结束。秦凯伯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眉却跑不了多远，除非他放下眉却自己过来1v2。采乐阳想了想，觉得这倒是很可能发生。
秦凯伯是个全方位的选手，然而他喜好的作战方式其实也偏向保守，他作为帮扶者，给自己定下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的队友，其次才是打败对手。这就注定了秦凯伯在眉却处于精神力接近枯竭的危险境地下，不会让眉却离开自己可以保护的范围。
采乐阳回想了一下四层的机关，转而带着殳守原来到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守株待兔。
四层是机关层，没有完全意义上的“安全”之地，采乐阳选择的地方虽然视野广，但地面、墙壁、天花板处处都是隐藏的机关。最重要的是，它前临三层单向通道，后接高热能量场，除非秦凯伯他们有办法从天而降，否则能给眉却藏身的地方是少之又少。
等待的时间是最考验人心态的，接近高热能量场的地方也同样消耗精神力，只是比场中少，殳守原的状态肉眼可见地慢慢变差。不过也可想而知，另一队的眉却只会比他更难熬，要是再拖下去，都不用他们打，自己就能把自己送走。
采乐阳到底不是习惯等待的人，秦凯伯来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还慢，在采乐阳的焦躁感累积到快爆发时，高热能量场那一头，属于秦凯伯的蓝色机甲终于出现。
跟他预想的一样，秦凯伯是一个人来的，眉却不知踪影。
当战力差距过于悬殊的时候，对手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都一样，秦凯伯直指采乐阳而去，还不忘给殳守原补两刀。采乐阳提前跟殳守原打过招呼，他去挡着秦凯伯，殳守原只要顾好自己别被伤到就行，有余力可以再找找眉却藏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采乐阳成功拖住秦凯伯，两人交火激烈，红影蓝光交错，你来我往间炮火不断，殳守原却顶着压力无功而返。
按照采乐阳跟他说的近身藏法，殳守原找遍了就近的掩体，可眉却就像消失了一样，全然不见踪影。
因为精神力流失的原因，殳守原的越发难以操纵机甲动作，尽管还有几分钟，比赛就要结束，但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撑到那个时候。
况且要是那个时候眉却还死撑着，他们俩就全都复活失败了。这种靠天的运气殳守原不敢赌，自从第三轮他选择错地点，导致最后一个任务以最可惜的理由失败后，他就知道运气这种事眷顾不到他身上。这轮复活赛和采乐阳组上队，殳守原自己也是拼着一口气，想要正面赢一回。
离高热能量场越远，精神力消耗得越慢，殳守原慢慢离远，艰难地往掩体后一翻，躲过秦凯伯射来的光弹。
借着喘息的机会，他努力忽视全身上下传来的阵阵剧痛，尽力思考眉却所在的位置。
眉却的状态比他差不少，此刻应该连抬手都难。秦凯伯既要保证眉却所在地够近、可以随时确认状态，又不能让这个地方近到被他和采乐阳的争斗影响。
而且这个地方，起码得离高热能量场有一定的距离，能保证眉却靠自己的精神力可以撑到比赛结束，这样的地方，只能在……
殳守原觉察到什么，悚然一惊，他猛地回头，用尽全力，瞄准掩体不远处的通道口连发三弹。
在他回头的同时，一束冰冷的、属于激光枪的红线从三楼通道口穿出，一瞬间，几乎是同时，爆破弹在通道□□裂，红光准确地射穿了殳守原红色机甲的核心能源。
殳守原想得没错，眉却的精神力已经差到快把自己送走了。刚刚点燃交战导火线的那一跪，一半是装的，一半是他真的快不行了。
秦凯伯带着眉却离开，没见红队追上来时，就猜到采乐阳要选哪个地方进行决战。眉却知道自己的情况后，主动要求前去偷袭，不坐以待毙。秦凯伯稍一思索，还真想到个可以给他趴着不动进行埋伏的地方。
三楼有一条管道型的单向通道，连接着四楼的隐藏机关场，在平时，这绝不是个埋伏的好地方，低处对高处，易攻难守，要是被发现，会死得特别快。但只要秦凯伯拖住采乐阳，扰乱殳守原的情绪，把他往通道口的方向逼，眉却的埋伏还真有可能成功。
这也是为什么秦凯伯来得比采乐阳预想中晚。
通道口的口沿勉强可以帮助眉却架枪瞄准，不过由于通道是斜向下的，眉却现在的状态没办法支持他不掉下去，就只能用钩爪钩住四面，把整个机甲固定在一个位置。
绑死的机甲断绝了所有逃生的路，他只有一次机会。要么开枪，以最精准的狙击，击中能源核心获胜；要么原地不动藏好，比赛结束大家一起淘汰。
眉却稳住呼吸，枪口架在通道边缘，扶着激光枪的手指却因为身体传来的剧痛颤抖着，让枪口微微晃动，地面上，炮火和机甲掠过的影子在不远处交织。他等待着，等待着，等到伤痕累累的红色机甲慌不择路地翻过掩体，等到他们之间再无阻碍，瞄准了机甲胸口正中往上一指的位置，某一个吐息间，手指的颤抖停了。
他选择了开枪。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决心与决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