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舞 ...
-
谈话间，桑飞舟也大致摸清楚了宴会来的客人都是什么身份。
这座宫殿平常多用来作王室内部宴请一途，因此建的时候就没想着要建多大，一共只有十层，不过每一层的层高可观，装修富丽堂皇。
下三层邀请了一些名流，中三层的客人多是商界人士，上三层是世家、官员与星际政要等，顶层则是天潢贵胄与他们的亲信心腹。
不过现在混进来一个例外。
阿德斯和翠因结束交谈后也坐了过来，加上之后来到场的沉堐沉垠两兄弟，这片沙发也引人瞩目了起来。
桑飞舟淡定地坐在一众身家背景雄厚的选手之间。
只要胆够大，黑户也不怕。
这些选手之间的关系不像最开始听到的传闻中一样剑拔弩张。桑飞舟想到，夷同在节目里和采乐阳等人一起，节目外却和秦凯伯交好；翠因和拜珀见面时的态度也很平静，礼仪周全地寒暄了几句，言语间并非全然陌生。
那些“王不见王”的说法，可能纯粹是外人的想象罢了。
秦凯伯：“一会儿阿维拉诺斯殿下致辞结束就是开场舞了，你们要去跳吗？”
翠因：“我就不了。”
阿德斯摇头。
沉堐和沉垠也表示不去。
会参加节目的人基本对跳舞这种事都不感兴趣。这场宴会，他们更希望什么事也不用做就赶紧结束。
拜珀：“我不擅长跳舞，就不献丑了。”
夷同：“飞舟呢，你想去跳舞吗？”他的嘴角一弯，“飞舟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哦。”
夷同话音刚落就收到了阿德斯的死亡凝视，沉堐和沉垠也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过来，翠因笑了笑，转向桑飞舟听他的回答。
夷同对这几道视线仿若未觉，他的眼睛被半面罩遮着，一点也看不出在想什么。
秦凯伯被夷同一说，也来了劲：“邀请飞舟跳舞的人肯定很多。跟陌生的舞伴跳还不如跟我们跳。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跳，这下飞舟可是有二选一的空间了。”
阿德斯闻言，微微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桑飞舟浅酌一口酒，笑着拒绝了：“我跟拜珀一样，不擅长跳舞。在这里出丑的话，你们的好意可就白费了。我还是跟你们一起欣赏其他小姐和先生们的美丽舞姿吧。”
舒缓的乐声演奏到中场，渐渐平息。乐手们从舞台两侧下场，让出空旷的通路。
热闹的宴会安静下来，顶层璀璨的灯光下，阿维拉诺斯一身白色礼服，走到台上。
楼下的宴厅有屏幕转播，这一层的人们却是能直接看到阿维拉诺斯本人的。
他今天的穿着格外正统，剪裁良好的礼服与桑飞舟身上穿的这一套极为相似。阿维拉诺斯迈着不轻不重的步伐，手上空无一物，表情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仿佛即将宣布的不是什么重要事件一样。
过完今天，阿维拉诺斯只需要再花上一点时间等正式的继位仪式到来，目标就已然完成一大半，桑飞舟却觉得他似乎并不在意。
阿维拉诺斯走到主台正中央，扫视了一圈宴厅里的客人，目光与桑飞舟交接时在他身上定了定，又很快收回。
“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晚上好。我是阿维拉诺斯，契特利王国的皇太子。二十四年前，契特利王国仍是……”
阿维拉诺斯致辞的时间不长，发言稿中规中矩，一听就不是他本人写的。
场上来宾们的视线都很尊重地落在阿维拉诺斯身上，致辞结束，掌声雷鸣，乐手已经在舞池两侧就绪。
邀舞的前奏响起，秦凯伯说得没错，一张新鲜美丽的面孔总会引蝴蝶前来，更何况是桑飞舟这样的人。
能获得他的青睐，就已是不可多得的战利品了。
跳舞是一件两厢情愿的事，有本事来顶层的人不会出现什么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
乐曲进入主旋律，邀请到舞伴的人在舞池中优雅起舞，海野黎拉绅士地搭着舞伴的手走进舞池。
秦凯伯笑道：“这次领舞的居然不是阿维拉诺斯殿下。”
夷同：“阿维拉诺斯殿下不喜欢宴会。这些年你看到他出席过几次？”
翠因：“海野黎拉开场也足够了。阿维拉诺斯殿下继位后，契特利王国的首席辅佐官就是海野黎拉。像这样的宴会，由他领舞已经很正式了。”
阿德斯坐在桑飞舟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下一支舞你想去吗？”
他今天没有戴防护圈，交际时大家都有意识互相保持了距离，不过和桑飞舟在一起就不用隔那么远。
桑飞舟感觉自己的手指被小心地碰了碰。
桑飞舟：“我确实不擅长跳舞。”
委婉拒绝的信号。
阿德斯眼底的蓝色黯淡了一些：“好，那我……”
“所以我们可以去那里跳。舞池的人太多了，我会紧张。”
桑飞舟抬手点了点露台的方向，微笑着把话说完。
他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紧张，气定神闲的模样。两三句话的工夫，反倒是阿德斯眼中明明灭灭，闪烁不定。
到底是谁在紧张？
阿德斯：“我也不擅长，我们可以一起学。”
桑飞舟搁下酒杯，阿德斯也随后站起身。
秦凯伯：“飞舟、阿德斯，你们要去哪儿吗？”
桑飞舟：“我和阿德斯都不怎么会跳舞，我让他陪我去练练。待会儿等练得可以入眼了，我来找你一起跳。”
秦凯伯：“哈哈哈，那我可要开始期待了。”
桑飞舟向其他人点点头。
露台上挂着的飘纱帘被夜风刮起，暖色的宴厅灯光与冷清夜色相映，分出里外两个世界。
桑飞舟是真的一点也不会跳，阿德斯手把手带着他一步步跟着音乐节奏。还好宴会上的音乐都比较和缓，每支舞之间有段过渡。几分钟后，桑飞舟就合上了韵律，动作也像模像样起来。
在这样的夜里，呼吸都是轻柔温热的。
阿德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与人靠得那么近，更别说像现在一样手搭着腰、肩贴着肩跳舞了。遇见了桑飞舟，他从前的每一个规则都被打破。
阿德斯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他很喜欢。
他想与桑飞舟更亲近。
当阿德斯升起这个念头时的一瞬，他突然察觉到了他与桑飞舟交往之中的异样感——他对桑飞舟几乎一无所知。
阿德斯的身份在星际之中不是秘密，选手之间交流总会谈到。而桑飞舟不同，在阿德斯的记忆里，桑飞舟总是提出疑问或安静倾听的人。
他们之间没有等量的信息交换，这让阿德斯十分不安。
朋友之间，这样是正常的吗？
“阿德斯。”
桑飞舟的近在耳旁的声音唤回了他潦草的神思。
阿德斯回神，低下头问：“怎么了？”
“看你好像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对比之下，桑飞舟的眼神清澈而坚定，似乎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本心。看久了，就像要坠落进这片棕色的海洋里。
阿德斯：“……只是有点自我怀疑，被你看出来了吗？”
桑飞舟：“舞蹈中不专心的人，很容易就能发现。”
其实是因为露台上只有夜光，阿德斯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之中简直就像自体发光的灯泡一样，闪个不停。
桑飞舟再次在心里感叹：真是好懂呢。
阿德斯沉默了一下，挥散开杂乱的思绪。
没什么好不安的。既然不了解，从现在开始了解也不晚。
他会学会的，如何当好一个朋友。
阿德斯的眼瞳重归平静，莹蓝色隐没于深海之中，不再动摇了。
他低声向桑飞舟道歉：“抱歉，说好要教你跳舞的，却反过来被提醒，下次不会了。飞舟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陪我跳下一支舞吗？”
桑飞舟定定地看了阿德斯几秒，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他想要做的事。
桑飞舟：“没关系。继续跳下去也没事。”
阿德斯：“可你不是和秦凯伯说好要跳舞吗？”
桑飞舟叹了口气，难得对阿德斯耍了些小孩子脾气。他用额头轻轻顶了下阿德斯的胸膛，觉得还是用最简单的话来解释才好：“你跟他比起来，当然是你更重要。不过是普通的社交辞令，怎么一到我身上就听不懂了呢？”
阿德斯的肌肉僵了僵，下意识觉得这会儿得做些什么，却又想不出来该做什么。
不作回应一定不是办法，现在应该怎么做？
桑飞舟的额头还抵在他胸口，半秒之间，阿德斯回转过无数念头。最后，他十分不熟练地抬起环在桑飞舟背上的手，揉了揉桑飞舟后脑勺的头发，再次道歉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环抱的舞姿近乎变形成了一个拥抱。
桑飞舟的头动了动，阿德斯马上放下手，给他抬头的空间。
拥抱又变回了稍有距离的舞姿。
最后一个舞蹈动作收尾，音乐仍在继续。桑飞舟在露台和缓的微风中对阿德斯露出了一个漂亮的笑脸：“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再犯。”
更多的，在常理与我之间，选择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舞
